柳筠在碧荷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姜藤已经把饭菜在外屋摆好,两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暧昧的笑意,柳筠表面上装得神色自若,心里已经成了沸腾的开水,这种谁都知道你昨晚干了什么但谁都不能说的羞耻感到底要怎么破。
柳筠刚拿起了勺子,裴晟也跟着过来了,她心底的开水沸腾得更欢了,本来一个人接受这种行注目礼就够了,现在两个当事人坐在一起,那两个丫鬟的目光根本不加掩饰,柳筠受不住,只能明晃晃地赶人,“赵公子不是跟世子爷约好,今天早上要一起去骑马。”
裴晟并不吃饭,手撑着下巴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喝着粥,“这不是昨晚折腾的太晚,今早没能起来。”
至于折腾什么,知道的人都知道,他没能赴他赵怀章的约,现在不知道的人可能也知道了,他现在如果过去,那几个嘴里从来吐不出好话的人,可想而知会说出什么来。
碧荷和姜黄捂嘴轻笑,柳筠觉得脸上现在已经可以烧水煮粥了,“那只能怪世子爷身子骨太弱,不过折腾一晚而已,就起不来了。”柳筠喝下碗里最后一口粥,起身离了桌子。
裴晟拄着下巴的手一滑,自己差点没有栽粥里,他这是把兔子给惹急了,老虎牙露出来了。
碧荷和姜黄直接笑出了声,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把世子爷噎地说不出话来的人。
第35章
裴晟还没从自己身子骨只能折腾一晚这个震惊的事实中走出来,又急又红的兔子又回来了,站在他面前,秋水盈盈的眼眸欲言又止,颊边的醉红似漫天白雪中的梅花。
“怎么了?”是因为有过云雨之欢,她的顾盼流转之间更显清丽绝俗,还是说因为与她有了云雨之欢,他眼里的她,一夜之间由平平无姿成了那皎洁的秋月。对于这个玄而又玄的问题,裴晟在满眼的惊艳中找不到答案。
“我需要避子汤。”柳筠手遮在嘴角靠近他的耳边,如兰的气息洒在他的颈边,裴晟暗道一句见鬼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勾着他的魂往前走。
柳筠看他盯着那碗粥,并没有什么反应,一时摸不出他心中所想,又凑过去加了一句,“我身中乌月,不能有孕。”
裴晟握住那只在自己耳边作乱的手,“你有没有对身体伤害没有那么大的处方,写下来,我让小风去抓。”
柳筠没有想到他关注的点在这里,她惨淡一笑,“一般的避子汤就行,我这副有乌月的身子,其他药的伤害大或者小都无所谓了。”能不能生健康的孩子都不确定,所以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想要和她做真夫妻。
裴晟捏了捏她的手,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起身出去跟小风交待了几句。
赵怀章他们几个从走廊那边过来,看到跟小风说话的裴晟,开始挤眉弄眼,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几句,继而又哄堂大笑,裴晟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们笑的肯定是他。
他甩开自己的扇子,箭步如飞地走过去,冲着赵怀章的屁股最厚的地方,上去就是一脚。赵怀章捂着自己屁股跳得老远,大声嚷嚷起来,“世子爷恼羞要杀人了。”裴晟看他完全不知收敛的样子,又拿扇子敲上他的嘴,“快闭上你的狗嘴。”
要是知道见好就收就不是赵怀章了,他最近正在跟自家夫人赌气,眼里见不得别人的花好月圆,他以为裴世子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次本来想在他这儿找一下平衡,结果世子妃来了个大变身不说,两人还颇有相敬如宾,琴瑟和鸣之意,让他心里怎么能不酸,早知道和自己夫人赌气的台子就不摆这么高了,现在连个扶他下来的人都没有。他只想被世子爷揍得再狠一点儿,最好能落下点伤,然后自己造个梯子好让他去找夫人求安慰再顺势和好。
谁知道裴世子突然转了性,无声地说了句滚,就转身回屋去了,孙莫轩和钱金银拉架的姿势还没摆出来,这场战斗已经落下了帷幕。三个人你看我,我瞅你,这个柳家小姐好手段,竟然让世子爷片刻都不想离开。
三个人又用了眼神交流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胆子去拔老虎的胡子,又各回各屋,各自找各自媳妇去了。只不过赵怀章在转身的时候头碰到了旁边的柱子,声音大到孙莫轩和钱金银以为他脑袋会破个洞,可惜了,只起了一个红肿的小包。
吃完饭后的柳筠在软塌上半侧半躺,昏昏欲睡地看着书,说是看书,其实就是在养神,她昨晚一直都被人翻来覆去的折腾,加起来总共也没有睡多长时间。刚刚被一碗热粥熨帖了胃,困意上了头,她只想就这样睡死过去,奈何那道恼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让她想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就他那张嘴,她怕她一开口,就能被冠上一顶自作多情的帽子,她只能用书挡住自己的脸,这就是所谓的眼不见为净的自欺欺人。
裴晟确实是在看柳筠,想的也确确实实是眼前人,她那个惨淡的笑容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惨淡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乌月,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有来自亲近之人的背叛和伤害。
裴晟轻轻摇晃着扇子,鼻尖起了痒意,一声不大不小的喷嚏从胸腔喷薄而出,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吓地点着下巴一下一下打盹的柳筠抖掉了手中的书,她支起自己在混沌睡意中的身子看过去,那张似白玉的俊颜顶着鼻头一点红有些懵懂地看过来,他显然也被自己的这突如其来的喷嚏给吓到了。
“世子爷怕是染了风寒。”柳筠并不是很意外的给出了自己的结论,她就说他的身子弱,昨晚顶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在走廊里吹冷风走上一遭,不得风寒才怪。
裴晟从那双眼里看到了,我说的没错的意思,奇怪的是,他竟然也能知道她说的没错指的是什么。
可他不能恼,因为恼了仿佛就认证了她所说的是事实,他起身,拿扇子轻敲她的头,“我这样都是因为谁?”要论翻脸无情,过河拆桥,谁能比得过自家夫人。
他说的话柳筠没有办法反驳,虽然不想承认,他说的也没错,纵使他身子弱,可没有昨晚落水那一遭,应该也不会染上风寒。
“碧荷,去给世子爷熬碗姜汤。”柳筠侧过脸,避开他的扇子,吩咐碧荷。
碧荷应是刚要退下,裴晟慢慢悠悠地开口,“给你们世子妃也来上一碗吧,毕竟我们昨夜,”他顿住话头,把重点放在我们和昨夜四个字上,柳筠忍不住拿书拍向了他那把破扇子,他就不能不提昨夜。
“我们昨夜不是一起落的水?夫人打我干什么?”裴晟看着她娇红又气恼的脸,总算是报了说他身子弱的仇。
碧荷含笑应是,世子爷逗人真的是逗上了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