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每次提起我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大师姐,都是一脸春心荡漾的神往,不知道才奇怪吧。”裴晟嫌他师父死的还不够快。
弘音冲裴晟竖大拇指,“你师祖在坟头里得笑出声来,你师父让他受的气全在你这儿找补回来了。”
苏正山冲弘音吹胡子瞪眼,“快看你的乌月吧,快点把徒媳身上的毒给治好,快点生个徒孙出来,到时候还怕没人治得了他,气死老子的都是儿子。”
裴晟左右摇着扇子,“我不生儿子,只生女儿。”
苏正山又被气地倒吸一口凉气,然后被这凉气给凉得神智清明了些,仔细一想,生女儿确实比生儿子好,儿子会气他爹,难道就不会气他师祖,再生一个小裴晟出来,那他就可能得直接自己刨坟把自己给埋了,省的一大一小联合起来气他。
弘音把巾帕上的粉末倒进有柳筠血的碗里,看一眼裴晟,“你知道你媳妇儿容貌的事吗?”
裴晟止住了轻摇的扇子,“容貌?您说她之前易容的事情?”弘音师伯怎么会知道,他记得他并没有讲过这件事。
“她还易过容?”
“别提了,裴晟这个小媳妇儿之前的样子比这还惨,简直惨不忍睹,后来才知道是她自己故意易的容,说是为了避免糟她主母嫉恨,不过就她本来这张脸,应该也不会到让人嫉恨的程度吧。”
苏正山拿起桌子上的花生往嘴里送,送到一半被裴晟的扇子给敲掉了,苏正山要暴怒了,实话还不让人说了,你看你自家媳妇儿自然是哪看哪好看。
“她现在这张脸也不是她的真实容貌。”弘音看着暗地里较劲儿的那师徒二人。
裴晟和苏正山同时看向弘音,弘音很满意这个效果。
“她还易了一层容?”这不可能,耳鬓厮磨间的反应和表情最真实,她脸上的红潮和汗滴是骗不了人的,易容的话根本不会这样。
弘音既然说不是真实的肯定不是真实的,苏正山暗自咂嘴,这个小徒媳是有多深藏不露,他又鄙视地看了一眼明显处于懵的状态的自家徒儿,这都成亲多久了,连自己媳妇的真容还没见过,也真是够没用的,他刚才受的气瞬间被抚平了。
弘音摇头,“没有易容。”
“没有易容怎么会容貌不一样?”苏正山奇了。
“她在定期吃着星月移,这是南阳流传过来的一种药,长期吃这种药的话,会让人的五官一点点地发生变化,吃的时间越长容貌的变化越大。从她的脉象上看,她吃了至少得有十年。”
“她为什么一直要隐藏自己的真容,难道她的真容已经惨不忍睹到无法见人?”苏正山恨不得现在就把他这个徒媳叫回来一问究竟,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弘音一笑,“美人在骨不在皮,她的容貌再变,骨相是变不了的,她的真容不会丑,相反肯定是个美人胚子,配你家这个美徒儿也是绰绰有余。”
苏正山手里的花生掉了,如果真的是这个样子,那不是捡到宝了。
裴晟脸上没有丝毫的惊喜和惊讶,他眉心微皱,“师伯,长期服用这种药物会不会对身体有所损害?”
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人和事,才会有这么重的防备的心,为了改变自己的容貌,药能吃这么多年,是药都有三分毒性,她作为医者,这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该死的星月移一吃就吃十年,乌月一潜就是五六年,她的身体到底还想不想要。
弘音看着裴晟眉眼中的暴躁,对他心中所想了然于心,“这是种温性药,对身体的伤害没有那么大,但她吃了这么久,有一定的耗损也是难免的。”
苏正山插了一句,“那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这种药对容貌的改变是不可逆转的?”
“停下来不再吃,等体内积攒的毒性全部排出体外自然就无碍了,容貌也会慢慢地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苏正山紧张之色稍有缓解,这样看来还不算严重,“裴晟,这件事只能你去劝你媳妇儿,不管是因为什么事她要吃这种药,都没有自己身体来的重要,不管她是跟谁有什么仇也好,怨也好,或者谁要害她也好,她都进你们裴家门了,这些就都不是什么问题了。”
如果事情是那么简单就好了,裴晟想自己在柳筠心里的分量大概也就是个露水姻缘的情郎,她对他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又怎么会放心把自己的背交给他,让他来保护她。
“师伯,那她体内的乌月?”
弘音捋了捋自己脸上并不存在的胡须,他从呆了三个月的深山老林里出来,刚把自己长到胸的胡须给刮了,颇有些不适应。乌月是个棘手的难题,但是他又不想让苏正山看出来,他这个师兄的威信还是要立的,不然他绕一大圈的扯星月移干什么,他翻看着那本西域残本,“乌月的解药也不是不能调配出来,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苏正山看出这个秃驴又在绕圈子说空话了,“师兄,你这不是废话,你刚说婉婉体内的乌月最多也就一两年就毒发了,那你解药三年之后才能配出来,到时候我们一堆死在乌月下的人坟头都长草了。”他摸了摸自己真正的胡子,“那也挺好,到时候,我就带着我徒弟和徒媳妇儿一块儿去给师父他老人家请安打牌,师父他老人家没准也能在地底下笑出声来。”
弘音轻咳一声,“我说的时间长短,自然是指在这一年内的时间长短的问题,你急什么急。”
弘音拿书轻拍了下桌子,不料袖子碰到了桌子上的碗,碗里面的水正好洒到了记载着乌星解药的那一页。
弘音和苏正山还没反应过来,裴晟已经离了椅子,把书给拿了起来,却还是晚了一步,书被水给浸透了,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书上的字发生了变化。
苏正山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但看到弘音和裴晟都在严肃的看着书,他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记载有乌星的解药的配方换成了乌月的解药。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蘸取了一点普通的白水洒上去,字并没有变化,只有那个碗里的水会有这样的效果,看来是月絮草和中乌月之人血的混在一起产生的反应,“师兄,你可以呀,这都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