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们，都对我挺好的。”
外公脸色严肃了那么几秒，而后点点头：“那就好。”
最后，外公到底没有看完春晚，老人家年纪大了，熬不了夜，给沈好发了红包，然后就去睡了。
沈好关掉电视，回到房间，这时候距离凌晨还有一个小时。
她其实也有些困，但生怕错过什么……
到了十一点五十几分的时候，大家都开始互相发新年祝福，于是沈好也都给大家发了消息。
十一点五十九分，她点进去跟周野的聊天页面。
两人的聊天全是跟学习有关，她有不懂的题发过去，后者有时候会直接语音，或者发图片过来……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任何内容。
眼看着就要十二点了，沈好鼓起勇气，把编辑好的内容发送出去。
“祝你新年快乐，来年顺遂。”
还以为要明天才能收到回复。
但没想到，下一秒，对方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Z：“新年快乐。”
盯着对话框，沈好唇角忍不住地上扬。
这是两人除了学习之外，第一次聊其他的内容。
将手机搁在心脏的位置，机身发烫，与她此刻的体温，仿佛能融为一体。
次日，沈好很早就被外公叫起来了。
她昨晚睡得晚，此刻还没完全清醒。
“外公，我想再睡会儿……”
外公帮她打开窗户，笑眯眯的：“还睡呢？你南城的朋友来了。”
刚还困意十足，瞬间精神。
沈好眼睛瞬间变得清明：“什么？”
下一秒，就听见外面熟悉的嗓音，是夏夏的：“好好，我们来找你玩啦！快出来。”
沈好有片刻的懵，很快换好衣服出去，就看见岑夏跟张柏森，在客厅坐着。
原本空荡荡的家里，此刻多了人气。
她四下环顾，目光落在最后门口那抹黑色的身影时，微微愣了一下，他也来了。
“你们怎么来啦？”
而且还这么早……
岑夏：“这不是来陪你过新年吗？”
下一秒，张柏森走过来：“是这样的，每年大家都在南城玩，都腻了。我网上查了一下，你家这附近好像有个百年寺庙挺有名的，所以我们就过来了。”
“那你们怎么过来的……”
大年初一，应该没车吧？
张柏森下巴朝门口的人抬了一下：“周哥开车来的。”
沈好一惊，闻言看过去，刚好对上门口少年的目光。
后者朝她点了点头，算打招呼。
沈好刚想说什么，外公这时候出来，叫大家坐会儿，他去做早餐。
芙蓉镇大年初一餐馆都不开门，家家户户都自己做饭。
岑夏跟着沈好去厨房帮忙，外公做面条，番茄滑肉面，很快就做好了。
“外公做的面条真好吃！”
夏夏第一个夸奖，张柏森也很给力，一口气吃了两大碗。
吃过早餐，几个人帮忙把厨房收拾了，出来的时候，外公在客厅等着。
老人家从口袋里摸出红包，给大家一人一个。
大家都不要，外公佯装生气：“是不是嫌我老头子给的少？”
周野第一个接过，少年目光干净，点了下头：“谢谢外公。”
大家都陆续接过，感谢声此起彼伏。
“好了，你们去玩吧，要注意安全。”
又叮嘱沈好：“好好，大家远道而来，你可要好好招待。”
大家还想外公跟着一起，老人家摆摆手：“我年纪大了，就不去了。”
于是一行人跟老人家暂时告别，沈好带他们去芙蓉镇不远的寺庙，佛华寺。
佛华寺就在芙蓉镇附近，周野开车到山脚，没法开上去，何况去寺庙，总得从山脚步行上去，这样才诚心。
于是几人下车，两两一行朝山上走去。
张柏森跟岑夏在前面比赛谁最早到山顶，沈好跟周野走在后面，安安静静。
山里的温度很低，沈好看了眼周野，这样冷的天气，他里面就一件棉T，搭着黑色的外套。
沈好想问他冷不冷，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这样贸然关心，他会怎么想？
“沈同学，想说什么？”
一阵风吹来，刚好吹散少年低沉好听的嗓音。
沈好愣了下，没想到他会忽然开口。
她一个失神，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摔下去，轻轻“啊”了一声。
下一秒，手腕被人握住，不是想象中的冰凉，他的掌心温热，指腹粗粝，烫得她整个人微微一抖。
“小心点。”
心乱如麻时，听到他说。
第10章
寺庙修在山顶，这年还没修绕山公路，要想去寺庙只能老老实实爬上去，相当于要爬半个峨眉。
路上偶尔会遇到其他人，许多是附近城镇闻名而来的，据说在佛华寺许愿很灵。
沈好跟周野不急不慢在后面爬着，却很快就追上了张柏森跟岑夏。
两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显然已经累到不行。
看到沈好，岑夏眼睛都发光了。
“好好，还要多久啊？”
沈好大概想了一下，实话实说：“还剩三分之二吧？”
岑夏：“……”
张柏森做了个仰天长啸的姿势，道：“天哪！”
“那就歇会儿吧。”
周野出声了，他的话没人反驳。
他从背包里掏出几瓶水来，张柏森挑眉：“还是我周哥想得周到，还带了水！”
说着就要来拿。
“女士优先。”
周野拨开张柏森的手，把矿泉水递给身侧的人，沈好看着少年伸过来的骨节分明的手，抿了下唇，他第一个给她的。
“谢谢。”
接过水，沈好拧开喝了一口。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矿泉水而已，但她却觉得很甜。
周野给岑夏和张柏森也一人一瓶，原来他包里还背着矿泉水，沈好想，那他这一路肯定很累吧？
几人在原地歇了一阵，张柏森带了相机，胡乱照了几张风景照。
相机忽然对着沈好，张柏森：“沈好，看过来！”
她反射般看过去，下一秒张柏森就按下了快门键。
沈好：“……”
她有些不自在：“要不删了吧？”
张柏森：“还挺好看的啊，回去我发给你。”
岑夏也闹着要拍照，张柏森干脆给大家一人拍一张，但周野不愿意入境，最后勉强来了个四个人的大合影。
休息完毕，又继续往上爬，歇歇停停的，到佛华寺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一点。
大过年的，来佛华寺的人果然很多。
佛华寺一共有三大殿，每一处人几乎都许多，所以来寺庙，最好还是平常的时候。
但来都来了，总还是要拜一拜，哪怕其实大家其实都并不太信佛。
几人等着人少的时候，在佛祖的面前打算跪下，岑夏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拜佛，旁边的人拜佛好像还有固定姿势的。
“好好，拜佛还有这些讲究啊？”
沈好点点头：“拜佛不能随便跪拜一下就算，有专门的姿势。我会，之前寺庙一个师傅教我的，说要那样跪拜才诚心，向佛祖许的愿才能够灵验。”
“那你教教我们呗。”
张柏森也点头：“是啊是啊，来都来了，我也许个愿！”
周野目光也落在她身上。
沈好抿唇，于是先给大家讲述了一下，比如多少度弯腰，跪下之后手又要如何摆放翻转。
大家看着她跪拜了一次，等到结束，沈好才发现自己忘了许愿。
“会了吗？”
她问。
其实不难，岑夏点点头：“我会啦！”
于是她跑到旁边的空位，开始跪拜，张柏森也去了一边。
沈好旁边的人这时候走了，她看了眼周野，鼓起勇气才开口：“你要许愿吗？”
“我没什么愿望。”
他没有要上前的意思，沈好眨了眨眼，最后自己还是又重新跪拜了一次。
她第一次在神佛面前许下这样的心愿，有些难以启齿……
许完愿，沈好抬头看着佛像庄严的模样，她刚才是不是不够虔诚？
“好好，你许的什么愿啊？”
岑夏跑过来就问，十分好奇。
这自然不能说。
沈好眨了眨眼，道：“夏夏，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也是，那以后记得告诉我你心愿灵验没有。”
几人出来大殿，时间已经到中午，大家都有些饿了。
佛华寺有提供素斋，很是便宜，几人去到寺庙的食堂，一起吃了人生唯一一次在寺庙中的斋饭。
佛华寺还有一棵许愿树，已经有百年，据说也是非常灵验。
饭后沈好带着几人过去，大树下面密密麻麻都是人，旁边还摆着摊，摊主可以帮忙在红绳上写下心愿之类的。
这里的许愿树又叫姻缘树，来这里许愿的大多都是情侣。
由于人真的非常多，刚才在大殿就排了许久的队，山上又冷，岑夏跟张柏森就忍不住想下山了，于是便只是远远看了眼许愿树，并没有过去。
今天寺庙的师傅也很忙，原本可以求签，但今天并没有开放。
下山的时候却遇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手里拿着算命的招牌，看到他们几个人便招呼：“几位，算命吗？”
周野站在一边，唇角勾着，五官清俊又淡漠。
岑夏也不太信这个，但张柏森跃跃欲试。
“算算算！爷爷，我算一下姻缘呢？”
岑夏闻言就翻了个白眼：“你才多大你算姻缘！年纪轻轻不学好！你看上谁了，不会是我们好好吧，我告诉你，可别打我们好好主意，你也配啊！”
张柏森摸着脑袋：“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说完看了眼沈好，结结巴巴道：“我没打谁的主意！我就……我就寻思随便求一下嘛！”
岑夏：“最好是。”
张柏森要算命，岑夏也凑上来：“那我也算一下，我就算……我能不能考上一个好大学？好好，你也算一下？”
沈好是想算，可是……
她摇了摇头，道：“我不想算什么，你们算吧。”
算命老人看了她一眼，笑着：“你，有所求。”
沈好：“人生在世，谁没有所求呢？”
她不算命，老人自然也不能逼着她算命，只给张柏森跟岑夏算。
几分钟后，张柏森跟岑夏气呼呼的下了山。
张柏森：“这老人家……不会算命就不要算！什么意思，居然说我娶不到心上人，而且后面还要离婚两次？”
岑夏：“我不也一样吗！居然说我最后没有上大学！那我这辈子就高中毕业啦！”
两人气了一路，好在那老爷爷走得慢，没有听到两人的抱怨。
沈好拉着岑夏的手安慰：“这种算命又不一定准的。”
岑夏噘嘴：“我虽然成绩不太行，但考个大学还是没问题的嘛！”
沈好笑笑：“嗯嗯，我们夏夏之后一定能上个很好的大学。”
“必须。”
几个年轻人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下山比上山要好走许多，也不觉累。
下山过后，原本周野他们就要回去南城，但芙蓉镇却忽然下起大雨来，这种天气开车不太安全，外公说什么都要几个人留下来。
给家里打了电话，最后三人还是决定留下来在家里住一晚。
下雨天哪里也不能去，几个人就在家里陪着外公看电影，家里难得这么热闹，外公嘴角就没有合拢过。
晚上几人在家里做了个简单的番茄火锅，原本是四个人一起的，但张柏森跟岑夏忽然看到院子里的小花园，拿着相机出去拍照了。
于是厨房里就剩下沈好跟周野两个人。
冬天的水很冷，沈好的手都被冻得有些通红。
她正在洗番茄，手指的红跟番茄的颜色十分相衬。
周野忽然出声：“我来吧。”
沈好看了眼少年的手，白净修长，他在家里应该也不做这些活儿的。
“没事，我经常做家务。要不，你跟张柏森他们去玩吧，我一个人也可以。”
周野直接拿过洗番茄的盆子，嗓音很低，他说：“水凉。”
沈好被迫站在一边，盯着少年的背影，心跳的很快。
在家里，他只穿了里面的一件，袖口微微挽起露出手臂，他皮肤是那种冷白，手臂的线条流畅有力，比正常青春的男孩子更多了一分力量感。
晚上，外面下着小雨，大家围着火炉一起吃着热腾腾的火锅。
外公吃不了多少，最后只剩下他们几个一边聊天一边吃着。
这样的氛围，这样的场景，成为她后来很多年里，经久不灭的回忆。
……
初二一早周野他们就开车回去南城，沈好送他们出镇，直到车子消失不见，她这才回家。
心里很是不舍。
好在假期过得很快，开学前三天，沈好就回到了南城。
把家里好好收拾了一下，就收到岑夏发来的消息。
“好好，马上要开学啦，陪我去买几身漂亮的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