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半个小时差不多。”
“我很快过去,嗯。”
电话很快就挂断。
陈恙倒酒的动作没停,懒洋洋掀了眼皮,嗤他:“没眼看。”
乔望起身的动作一顿,自上而下打量他,有一丝怜悯地意味。
“也好过没有老婆的人还得在这喝酒买醉。”
陈恙:“......”
“这就走了?”陈恙掸了掸烟灰,看着起身往外走的男人。
乔望很平淡开口:“不然?陪你在这喝酒?”
陈恙哼笑一声:“你半夜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我有说不是吗?”
陈恙:“......”
“回家有什么意思?”男人靠近沙发里,头颈磕在软垫上,低嗤一声。
“至少比在这和失恋的男人喝酒有意思,”乔望松了松领口,眉梢轻挑,很平淡地哦了声,“你这还不算失恋,你连对象都没有。”
陈恙额上的青筋跳了下,舌尖抵着脸颊的肉,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成。”
包厢门一开一合,乔望真的走得干脆。
陈恙没了喝酒的兴致,踢了旁边程斯衍一脚。
程斯衍目送了乔望走后就又投入新一局的游戏,抽空抬眼看了陈恙,手抖了下,放错了技能。
“哥们,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陈恙挑眉,没搭话。
“怨妇。”
陈恙:“......”
“不会说话就别说。”
程斯衍一局游戏打没一会就死掉了,索性不打,手机吧嗒一声扔在茶几上,拍了拍兄弟的肩,语重心长劝道。
“哥们,你要不看看身后,排着队的女人等你去宠幸。”
“干嘛把自己活得这么清心寡欲。”
“还被人误以为你是弯的。”
陈恙咬着烟,忽地扯着唇角朝他笑了下,衬着头顶的灯显得有些妖孽。
他手掌朝自己的方向勾,示意他靠近。
程斯衍可太熟悉这个表情了。
上次他就是忽视了这厮眼里的报复,脖子到现在还他妈的疼。
程斯衍捂着脖子后退:“恙哥,你直,你最直,直得不能再直!”
求生欲很强。
陈恙没理他,垂眼又掐了烟,一身懒骨起身朝外走。
翌日一早。
许知恙还担心见到陈恙尴尬,谁知她刚吃完早饭,就看到陈恙驱车离开。
一个人。
身边没有跟着程斯衍和周鄞。
开完会碰见程斯衍,他说陈恙回公馆了。
于是一连几天,许知恙都没见过陈恙。
一直到周末,她从南大回来,才在门口遇到了陈恙。
那天连书因叫她去一趟南大听个讲座,许知恙去了,结束的时候遇到了连书因的一个学生。
他以前去过老宅,许知恙对他有点印象。
连书因正准备送她出校门,刚巧就遇到他。
男生叫应嘉言,现在是明大的教授,也算是年少有成。
连书因和他闲聊了几句之后,猛地想起什么,目光在许知恙和他身上扫了一眼:“你顺路的话就送送她,这样我也放心。”
应嘉言点头笑着应下:“老师放心,一定帮您安全送到。”
许知恙本来想说不用,但是连书因都让应嘉言送了,她不好拒绝,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就应下了。
“那谢谢师兄。”许知恙笑了笑。
送到民宿门口,许知恙和应嘉言道谢后正准备进去。
身旁传来关车门的声音。
许知恙闻声回头。
发现陈恙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车就停在应嘉言旁边。
几天没见了,是以许知恙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时下意识晃了神。
男人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很单薄,下身依旧是同色系的黑裤,脸上的神情很寡淡,冷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但目光在触及她的那一瞬,眉梢轻轻挑了下。
许知恙还保持着和应嘉言面对面的姿势。
她有些不自然,硬着头皮和应嘉言说了再见,她不敢回头看陈恙,捏了捏手指故作镇定地顶着陈恙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进了民宿。
应嘉言目送着许知恙进了民宿,这才朝陈恙看去。
同为男人,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男人的身形气质确实出挑,眉眼的淡漠和矜贵掩不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狂妄,野痞。
他不知道许知恙和他是什么关系,但他却在陈恙眼里,看到某种熟悉的炙热。
是对追求的女孩子才有的炙热。
应嘉言有些复杂地收回眼,出于礼貌和他点头打了个招呼,而后驱车离开。
陈恙愣在原地,插着兜靠在车门,头颈微垂着,神色很淡,盯着地上的某一处忽地就轻嗤一声。
他气笑了。
还真是没心没肺。
合着他做那么多,她看都不看一眼,还来别的男生走得这么近。
什么眼光?
陈恙突然想起那晚程斯衍和他说的话。
“再不努力人就要被捷足先登了,还搁着温水煮青蛙,水还没开呢青蛙就跑了。”
“你得明显点。”
陈恙舔了舔唇,扯着嘴角笑。
这他妈还不明显。
隔天,调研的小组和院里开完会之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报告。
这次的调研报告时间很短,只给了三天的时间。
资料有限,查阅文献成了一个最艰巨的任务。
三天时间,过程可以说是兵荒马乱,除去睡觉的时间,吃饭基本都在会议室。
报告截止的最后一天,小组忙到很晚,几乎是熬了个大夜。
三万字的材料报告,赶在截止的最后半个小时交了上去。
许知恙提交完最后一组材料,整个人像是被人拿针戳破的气球,泄了气一样靠回靠椅。
“终于结束了。”温奈靠在她的身上,整个人像是被榨干了一样。
许知恙任她靠着,抬手捏了捏酸胀的鼻梁,太阳穴突突跳的厉害。
这是她熬夜才有的症状。
“老胡也太不够意思了,开了会议其他都丢给我们做。”
老胡是他们导师。
“一句辛苦了就让我们昼夜颠倒了三天!三天啊!”
说话的女生叫关月月,和她们同级。
她语气愤慨,说完,把目光投向许知恙。
“哎,知恙,你不累吗?”
许知恙纤细的指摁了摁眉心,用实际行动证明:“累啊。”
“为什么大家一起熬夜,你一点黑眼圈都没有。”关月月拿着化妆镜对着自己眼下的青黑,长叹一口气。
许知恙失笑:“大家都辛苦,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会议室立马闹哄哄,说着要回去睡个昏天黑地,吃顿大餐之类。
许知恙戳了戳瘫在椅子上目光呆滞的温奈:“回去房间睡。”
温奈耷拉着眼皮,强撑着坐起来。
许知恙刚想收东西回房间,略一抬手,就看见手边放着一杯咖啡。
周慕对上她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许组长,喝咖啡。”
是一个研二的师弟。
许知恙微愣,笑着和他说了声谢谢。
眸光环视一圈,这才发现他给所有人都准备了咖啡。
倒是有心。
温奈在他俩之间瞄了几眼,揽着许知恙的肩有些玩味开口:“小师弟有心了,不过我们许组长不喝咖啡,她那份我就收下了。”
周慕愣了下,有点呆呆:“啊,不喜欢,那要不我重新去买。”
许知恙失笑:“不用麻烦,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回到房里,温奈蹭到她的床上,有气无力地开口:“姐妹,不是我说,周慕这个人呢,确实不错。”
“长得好看,还奶,还贴心。”
许知恙挤了洗手液搓着手,听温奈在那絮絮叨叨。
“你要不考虑一下。”
许知恙开了水龙头冲掉手上的泡沫,说话声合着水声,有些模糊不清。
“上一个你也是这样说的,每个我都考虑,我哪里考虑得过来。”
温奈哎了一声:“你和陈恙,”她顿了下,“进展到哪一步了。”
许知恙擦手的动作一顿,随便擦了几下不滴水后,脱下身上的外套,挂起来。
她将头发散开,坐在床上,整个人没什么精神,看上去软软的。
“少女,喜欢就去追,像陈恙这么正的男人,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别墅啦。”
许知恙被温奈的话逗笑。
“行了,我不逗你了,你好好休息,听说明天去那个什么老宅一趟是不是,哎,有什么事等我睡一觉再说。”
温奈捏了捏她的脸后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房门重新被关上,屋子里又陷入了安静。
许知恙回神,略一转身对上了浴室里洗漱台的镜子。
镜子里的女生一双单薄微翘的杏眼,雾眉,鼻子小巧挺翘,浓密而黑的发披散在肩上,气质温淡,带着疏冷。
画着淡妆,唇畔透着浅嫩的粉。
不是明艳张扬的带有攻击性的美,但却是内敛的含蓄的勾人。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点认同温奈的说法。
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忘不掉他。
既然忘不掉,何不试着努力一下,尝试着迈出那一步,向他靠近。
她好像,也没那么差劲。
万一成功了呢。
第34章 🔒狙击
赵氏木雕在全国远近闻名,但老一辈的手艺人大多年届古稀,精力不济,传承的重任就交到下一代人的手里。
如今赵氏木雕的传承人是赵老先生曾孙,许知恙也是托连书因的关系,才联系到这位赵先生。
这宅子十几年前就荒废了,许知恙也是在前些时候才得知赵先生回绥芜是和政府那边商议拆迁的事情。
当日一早,明大调研小组一行人就带着设备出发去了南郊巷。
这不是许知恙第一次来赵氏老宅,但确是调研小组第一次来。
和赵先生打过招呼,周慕和关月月在给他做口述,和录视频,不过口述花费的时间较长,要将近两个小时。
老宅虽然废弃,但是房子的设计还是依稀能看出来是费了心思的。
梁上的木雕很精美,飞檐斗拱,那是许知恙在教科书才会看见的东西。
这样的宅子若是拆了,指不定多可惜。
当初和陈恙来的时候听见他说民宗局那边想要拆了,也不知道陈恙最后有没有争取到。
许知恙走到耳房,举着相机拍上面木梁的雕花,她盯着相机聚焦。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相机在晃动,一直聚不了焦。
许知恙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想,猛地把相机收回来,眼前的木梁还是在小幅度的抖动。
几乎是同时,许知恙朝温奈伸出手,将她从窗边拽过来。
“快走这木梁要掉下来了。”
温奈还没回过神来,被许知恙猛地一拽整个人朝门边冲去。
许知恙拉着她跑。
只差一步就能跨过门槛,但是两人跑的速度远不及木梁砸下来的速度。
在跨出门槛的那瞬间,断掉的一截圆形木梁撞击在许知恙的小腿,梁上有些尖锐的木雕尖角直接划破她的牛仔裤,拉开一道口子,鲜血不住的流。
温奈听见许知恙闷哼一声,注意到木梁倒在了她后脚处,顾不及其他,拉着她的手臂赶紧往外跑。
木梁一倒,整个耳房摇摇欲坠,几乎是在她们出去的瞬间轰然崩塌,碎片飞溅,扬起了一阵不小的尘土。
外面的人听见声音,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
“许知恙!”
“温奈!”
周慕和关月月在看见她们后注意到了身后倒塌的房子,都被吓了一跳。
赵先生急切地询问:“我早该提醒你们不要过来了,没事吧没被砸到吧?”
温奈一脸担心,和他说了句没事之后很紧张地看着许知恙。
“恙恙,你还好吗。”
许知恙动了动脚,疼得倒抽口气。
“可能破皮了,”许知恙手抓着温奈的手臂,下唇被咬得发白,“赵先生,这宅子可能存在安全隐患,一时可能无法在这拍摄了,能不能请您随我们队员去我们民宿一趟,麻烦您了。”
赵先生先是意外:“这当然可以,”随即又担忧说,“不过小许啊,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你这腿可流了不少血。”
消息很快就传到T大那边。
不为别的,因为老宅二次坍塌,这次连厅堂也塌了。
陈恙昨晚在苏汀没回民宿,今天一早陆之杭就过来了。
陈恙和程斯衍昨晚一宿没睡,和T大那边开了视频会议,今天早上五点才结束。
此时一家射击俱乐部里,程斯衍靠坐在沙发上补觉。
陆之杭和陈恙两人打得不相上下,最后一枪还没打出去。
包厢的门突然被开了。
“陈队!”
是周鄞。
他开了门就冲进来,还没站定,语气很喘。
“出事了,明大那边去了南郊巷,听说老宅坍塌,不清楚有没有人受伤但是已经报警了......”
“砰”的一声。
陈恙护目镜后的黑眸一凛,同时指尖扣动扳机,一枪措不及防打在了靶上。
这一枪拉开了原本不相上下的分数。
如果程斯衍醒着的话,肯定会震惊。
因为,陈恙百发百中的那一枪,偏了。
赶到赵氏老宅的时候外面已经拉起了警戒线,陈恙刚要进去就被门口身穿警察制服的人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