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恙看着他拿钥匙开门。
门被推开,周清茹听见声音从厨房出来。
看见门口的两人,周清茹有些意外,显然是不知道陆之杭也会回家,但随即又笑着说:“你们今天怎么回得这么齐,快进来,差不多可以吃饭了。”
许知恙应了声,换鞋后就去厨房帮忙。
“恙恙你去外边坐,冰箱里有水果,刚洗的,你拿过去和之杭一起吃。”
周清茹是不指望她能来帮忙,推着她出去外面。
许知恙知道她是被嫌弃了,温吞地应了声拿着玻璃碗就出去了。
客厅里陆之杭像是得了软骨病一样,大剌剌张着腿,靠近沙发里,捏着手机在打游戏,外放,声音特别大。
许知恙没搭理他,自顾自坐那吃水果。
陆之杭打游戏的动作没停,抽空乜了她一眼。
看着她到室内还紧紧围着的围巾,唇角微勾:“许黛玉,你这是得多怕冷啊。”
许知恙愣了几秒才意识到他是在说自己,咬着葡萄的动作的一顿,慢吞吞应道:“啊,不行吗。”
陆之杭没搭腔,空出一只手拿了一手葡萄往嘴里塞,囫囵吞枣。
许知恙不紧不慢地吃着,突然,看见陆之杭动作幅度极大地弹坐起来,抽了面巾纸,拉过茶几下面的垃圾桶剧烈咳嗽。
许知恙手上拿着葡萄,眼睛不眨一下地看着陆之杭咳得像快要原地去世一样。
耳边充斥着男生剧烈的咳嗽声,许知恙皱了皱眉,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边。
不过一会。
他从垃圾桶抬起头来。
脸都咳红了,眼睛也是。
格外狼狈。
陆之杭喝了大杯水顺气,这才缓过来。
看向一旁沙发上像在看智障一样看着他的许知恙,忽然觉得他的一世英名算是扫地了。
陆之杭抹了唇角,很拽地开口:“没见过被呛到的。”
许知恙点头:“见过。”
陆之杭回头。
许知恙继续说:“但是咳成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陆之杭:“......”
陆之杭算是第二次领略到这个平时一声不吭,关键时候让你心口插一刀的妹妹伶牙俐齿的功力。
他冷笑一声:“呵,那你可真是孤陋寡闻了。”
许知恙眨了眨眼,不置可否。
“谁让你打游戏吃葡萄,还坐成那样,不噎才怪。”
陆之杭瞥了一眼已经显示输了的游戏页面,眉眼燥郁,刚想开叼,厨房就传来周清茹的声音让他们吃饭。
陆之杭嗤了一声,没和她计较,关了手机,长腿一迈朝厨房走去。
许知恙紧随其后。
陆弘铭还不知道他俩都回来了,一见倒有些稀奇。
陆弘铭现在对陆之杭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意见了,他能好好学习有追求,至于做什么,只要不犯法,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会赞同。
陆弘铭看了眼许知恙,眼里是掩不住的夸赞:“我听李院长说你最近在负责非遗展,会不会很忙。”
许知恙笑了下:“不会,之前有经验了,现在安排起来不会说特别累。”
陆弘铭点头:“那就好,年轻人还是要多历练,不过对于你来说,这方面的历练算是很充足的了。”
许知恙点头,算是应下他这句话。
陆弘铭是明大的教授,也是人文学院的,平时院里有什么活动大家互通有无,总会听到关于许知恙的事。
“你俩都不小了,有没有想过谈个对象稳定下来。”陆弘铭朝他俩看了一眼。
话落,许知恙拿着筷子的手一抖,吃饭的动作也下意识地放慢。
“什么对象?”陆之杭挑眉,显然比许知恙淡定很多。
陆弘铭觉得这话说的好像有些歧义,不过补充的下一句话,就让两人都听明白了。
“你我就不担心,你什么能收心,谈个稳定的对象就成。”
周清茹也朝许知恙看来:“恙恙,我上次回南城的时候遇见卢阿姨,她的儿子刚从国外回来,听说也是搞研究的,你俩小时候还见过的,你要不要见见,就当是认识个朋友。”
许知恙这才明白周清茹叫她回家吃饭的目的。
她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还没回答,就听见陆之杭说。
“相亲啊。”
陆之杭忽然笑了下:“许知恙这条件还需要相亲?追她的大有人在。”
可能是陆之杭的玩笑话让气氛变得没那么紧张。
许知恙扯了扯嘴角,没搭话,始终很安静地吃饭。
周清茹似乎也觉得自己太过急切,毫无预兆就说这些,不自在笑了下:“也是,现在课业这么紧张,先以学习为重。”
这个话题没有再谈下去。
吃过饭,许知恙百无聊赖地去前院散步。
不过多久陆之杭就出来,穿着外套,显然是要走的样子。
他插着兜看着许知恙,摸了一支烟,点上。
“你还没和你妈说你和陈恙的事。”
“没。”许知恙摇头。
陆之杭抽了口烟,虚着眼看她,注意到她围巾下面被遮盖过的痕迹,心下冷哼了一声。
“我走了,你也别留太久,你脖子那,”陆之杭别开眼,“会露馅。”
许知恙微怔,摸了下被围巾和高领毛衣遮盖着的脖颈。
指腹有些粘,遮瑕膏化了。
许知恙脸颊一下就红了,偏偏陆之杭还一脸我懂的表情看着她,更让她无地自容。
陆之杭吐出口烟雾,挑了眉梢:“陈恙那逼人就那狗样,你以后小心点,他欺负你就咬回去,懂不?”
许知恙:“......”
陆之杭真就回来吃顿饭的,吃过饭,油门一踩头也不回就回了明大。
周清茹让许知恙带点水果和自己包的饺子回去,许知恙说好。
她没让陆弘铭送,去附近的一个地铁站坐地铁。
经过春光路的时候看见从花圃钻出来一只棕毛的狗。
许知恙脚步顿了下,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也是一只小泰迪,但是这只明显比较脏一点。
许知恙心血来潮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
隔天在院里开完会,许知恙看到工作群里还有人在演播厅没走,就也过去帮忙。
温奈本来和她一起负责演播厅的,不过临时被院长叫去监考,看来这会子应该结束了。
许知恙等了一会,手机突然响了下。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划了接听键。
温奈:“恙恙,你在哪?”
许知恙:“演播厅呢,你结束了吗?”
温奈叹了口气:“结束了,我交完试卷就去找你。”
许知恙和她说不急让她慢慢来后就挂了。
五点多的时候许知恙这边已经布置完了,她让其他人先走,自己再看了一眼设备什么的,才最后一个关门离开。
温奈的车在演播厅楼下等着她。
上了车。
温奈无意瞥了一眼她的腿,看见她黑色的牛仔裤被划出了一条白线。
“你的裤子怎么了。”
温奈发动车子,随口问了句。
许知恙系好安全带后垂眼看了下,愣住,摸了摸那条在黑色牛仔裤上格外显眼的白线。
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卷起小腿半截牛仔裤,在看见腿肚上那一块淤青时有些吃惊。
温奈抽空瞥了一眼,张了张嘴:“你这腿怎么搞的。”
“这么大一块乌青。”
许知恙仔细回想了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刚刚风有有点大,被门口的海报展架砸了一下。”
“嘶,还真有点痛。”许知恙碰了一下,疼得直皱眉。
温奈瞄了一眼:“你别弄,我看着都疼,回去拿点啥药膏擦一下。”
许知恙应了声,把裤脚放下去。
“我真觉得你是不是和非遗展犯冲啊,”温奈像是想起什么事,说话的兴致格外高涨,“你还记得上次那年画的展,我们测试完演播厅后去吃火锅,就你遇见陈恙那次,你被酒瓶划伤了腿。”
“逢非遗展你必受伤,你注意点。”
许知恙听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她弯唇莞尔:“行。”
回到家,许知恙还真挺重视地就拿了药出来擦。
她卷着裤腿,用热毛巾捂了一下,发现好像没什么用,祛瘀的效果不明显,翻了下药箱看见陈恙上次留给她的药膏里面好像还真有这种药。
看了眼说明书,许知恙擦了薄薄一层药膏。
恰在这时,陈恙的消息也适时的发了过来。
陈恙:【回家了吗?】
许知恙擦了下手:【回了。】
陈恙没有再回,又过了一会,他发了两条语音过来。
“最近天气冷,你穿多点。”
他那边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背景音有点吵,说出来的话有些被其他声音盖住,听得很含糊。
许知恙回了一个好。
等了一会,陈恙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这次他好像是在车里,安静了不少,说话也听得格外清晰。
“你们非遗展是几号来着。”
许知恙把这条语音听了两遍。
男人的声音低哑,带着他一贯的散漫调子,不知道是不是通过听筒传出来的关系,许知恙听出了一点鼻音。
许知恙先回他:【30号。】
继而又问:【你是不是感冒了?】
陈恙过了一会才回:【有一点。】
陈恙:【那你跨年夜有安排?】
许知恙想了下:【没吧,不知道非遗展要几点结束,可能会很晚TVT】
陈恙看着她发过来的小表情,忽然就想起女生垂眼的小委屈模样,哪哪都是软的,恨不得马上就飞回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归心似箭。
过了一会,许知恙又给他发了张照片。
许知恙:【图片】
许知恙:【我今天经过春光路那里的时候看见和你家那只长得很像的泰迪,不过这只明显脏一点,可能是经常去哪鬼混来着/呲牙笑】
陈恙看着点开那张照片。
照片是俯拍的,棕毛的小泰迪蜷伏在女生脚边,抬头看着镜头,脸上身上脏脏的,但是很软萌。
陈恙笑了下,发了条语音给她。
“我不想看狗,我想看你。”
许知恙轻抿了抿唇,嘴角轻轻翘起,没有如他所愿,问了句:【你之前的狗还在吗?】
陈恙无奈失笑:“我从来就没有什么狗。”
许知恙眼皮跳了下:【嗯?】
“我那次不是在叫它,我是在叫你。”
许知恙捏着手机的手有些冻得僵直,指尖蜷缩了下,像是知道他下一秒要说什么一样。
过一会,会话框弹出来两条新的未读语音。
很短,才两秒。
许知恙点开来听。
男人偏冷的声线带着低低的哑,像是过了磁从听筒里传出来,一种独属于他的,蛊惑的散漫懒调,灼得她心跳失了控。
他说:“听见了吗。”
“宝贝。”
......
第48章 🔒狙击
许知恙听后微怔,耳尖开始发烫。
毫无预兆地陈恙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许知恙轻咳了声接起来。
唇角小幅度的牵起,随即又轻戳着嘴角掩盖住,故意扯开话题:“你最近忙吗?”
“不忙。”陈恙能听见她语气的变化,得逞地笑了下。
许知恙哦了声,忽然听见陈恙那边的画外音传来一句法语。
“Yang,你在和谁打电话,这么甜。”
陈恙:“女朋友。”
许知恙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脸有点红,小声问了句:“是谁呀。”
陈恙:“文森特。”
紧接着文森特下一句话也传来:“恭喜你啊,愿望成真了。”
“愿望?”
“你之前不是问文森特和我在说什么吗,”陈恙扯了扯嘴角,“我和他说我在追你。”
许知恙脸红了一瞬:“所以那次,你也是故意说些让我听不懂的话。”
陈恙没回答。
许知恙也猜出了大概。
车上除了司机还有文森特,但是他们都是本地人,听不懂中文,对于他们来说,陈恙打电话就如同在说加了密的密语。
此时正值深夜,明城变天,狂风卷着雪粒子在半空横冲直撞,肆意拍打着,斑驳的雪渍模糊了原本透亮的巨幅落地窗。
许是由于刚刚陈恙那通电话的缘故,许知恙竟然很稀罕地梦见了他。
梦境光怪陆离,似真似幻,令人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梦里的许知恙睡得很不安稳,蜷曲如同鸦羽的黑睫簌簌颤动,像是染了蜜一样娇艳的唇瓣轻溢出一声嘤咛。
无意识抬眼,冷不丁撞入了男人如同深夜一般浓稠的眼底。
男人轻靠在床头,垂着眼,若有似无地打量着阖眸安睡的女孩,指尖勾着她略微蜷曲的发丝,漫不经心地笑着。
微微倾身,薄唇贴在她的耳畔,轻声叫她:“宝贝。”
冷沉的嗓音在经历过情.事后浸润了几分喑哑的缱绻。
梦里的许知恙看着他的唇瓣一张一合,极力想听清他的下一句话,但是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吵,眼皮也逐渐沉重。
随即,画面从她眼前消失,只剩下一片刺眼的光亮。
......
“叮叮叮!”
一声急促的手机铃声将许知恙从虚幻的梦境中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