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昨天跟何总谈过之后我受益匪浅,连夜做了接下来的计划,所以一大早拿过来让你看看。”
工作态度好积极,何姜瞬间开始犹豫要不要解雇他。
她接过来翻开之后说:“稍等,我看一下。”
单逸量她也看不太懂,说:“好,看不懂的尽管问我。”
何姜看材料挺快的,只翻两页之后抬头说:“开店?”
单逸道:“对,其实我一直觉得咱们公司的发展方向是错的,实体店一能够打造品牌影响力;二能…….”
说实在的,这份计划书在何姜看来基本就是抄袭某幸,她不是很认同,说:“这个成本太大了吧。”
岂止是大,前前后后不砸个百八十亿都很能抢占别人的市场。
这钱对别人来说也许是天文数字,但单逸却知道她的来历,说:“但收益也很可观,只要坚持住,一杯就能成为行业龙头。”
所谓的坚持就是烧钱呗,赔本买卖不知道要做多久。
先别说何姜压根赔不起,就说她手上那点钱进海里连水花都没有,她道:“实不相瞒,我没钱。”
单逸哪里会相信,说:“何总跟我说笑呢。”
又觉得年轻人好忽悠,脑子一热肯定会答应,说:“第一轮不用太多,只要一个亿就行。”
何姜瞪大眼看他说:“想不到单副总有这么厚的家底。”
对亿这个单位用“只要”,也不怕财神爷来找他。
单逸不由得有些尴尬说:“我要是有钱,早就拿出来自己做了,毕竟是稳赚不赔的事情。”
好像是给多大的便宜让人占。
何姜嘴角抽抽说:“那赔的部分单副总负责吗?只要你肯签承诺书,我就投。”
白纸黑字的单逸可不敢答应,他道:“投资这种事说不准的,这我没有办法担保。”
何姜耍赖皮似的耸耸肩说:“那就没办法了。”
单逸没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多少显得有些冷淡道:“那就不耽误何总时间了。”
何姜撇撇嘴,低下头又看手上这份计划书,心知肯定不是昨晚弄出来的,边缘处已经有些发黄。
她索性给她爸发消息打听。
【锵锵锵】:爸,单逸之前有拉过咖啡店的投资吗?
这种事江宋哪里能记得清楚,思索片刻才回复。
【江宋】:应该是有。
何姜便了然把它当废纸丢在一边,等陈云珊来还跟她吐槽。
陈云珊道:“看你年纪小好骗。”
多少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就是这么赔得底儿掉的,殊不知何总这第一份事业不需要太出彩,但务必不能让江河董事会的人觉得她不堪大用,因此肯定是求稳。
何姜有一种被歧视的感觉,说:“社会处处在骗我们大学生。”
又说:“我同学第一份工作就需要劳动仲裁。”
资本家专门可着这些涉世不深的青年男女们薅羊毛,只叫闻者落泪听着伤心。
她道:“我决不能这样。”
陈云珊不知道她的内心,从“劳动仲裁”那句往下接说:“你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何姜点头道:“没错,所以调整一下公司福利吧。”
陈云珊本来就是来辅助她工作的,拉过椅子坐下来,心里怀念起因为滑膜炎躺在床上的陈明远,毕竟论经验还是他最丰富。
何姜也是这么想的,遇到难题时叹口气说:“陈明远也是可怜,本来想说趁着我上任之前他能放一个月假,结果运动把自己动成这样。”
说起来还有点好笑。
陈云珊是觉得同情,毕竟她整个七月那叫一个畅快,还能到临江的各个咖啡店公费打卡。
她道:“希望他能快点好。”
何姜同样衷心祝愿,整理完思路把几个管理人员轮流叫到办公室。
谁都怕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答得战战兢兢,听到“对公司有什么不满意”这句连连摇头。
何姜是哭笑不得,间隙时小声说:“我又不是什么反派。”
心想人从做老板的那刻起好像就跟员工们是对立阵营。
陈云珊则是整理着谈话材料说:“毕竟你是老板。”
哪怕是她平常的亲近也是有分寸的。
何姜只觉得肩上担子沉甸甸,白天结束后耸耸肩去找另一个做老板的人。
第37章 🔒见面
余望下午没事情, 在办公室里打游戏。
他眼看时间差不多,对着耳机里说:“我走啦。”
什么就走啦,几个哥们纷纷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意思。”
余望才不管。
他拿起手机和钥匙就走, 走的时候没忘记在一楼买饭团。
这玩意要趁热才好吃, 大热天他没敢开空调,被高温里的风吹得七荤八素, 等红绿灯的时候伸出手摸摸包装,有一种感动自己的快乐。
他也成了十六七岁时愿意排队三小时帮心上人拿偶像签名的男同学,想起来就有点好笑。
不是可笑, 是回忆起来也会嘴角上扬的快乐。
他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微微摇头说:“像个毛头小子。”
不过这么想着,到地方还是献宝似的说:“先吃一口,还是热的。”
从国贸大厦开车到这并不近, 何姜能感受到心意。
她道:“没超速吧?”
那哪能啊, 余望遵纪守法一个人,拉开副驾驶微微弯腰说:“请。”
有点浮夸, 何姜骄矜地抬着下巴说:“行吧。”
她说完自己笑出声,因为饭团太烫手指不停地动着。
都腾挪不开, 余望侧过身给她系安全带, 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即使人憋住呼吸也在萦绕。
他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拧钥匙说:“坐稳了。”
何姜是稳得不能再稳,只是心跳如雷。
大概是男生体温高,靠近后连夏日里的燥热都比下去, 她嘴巴微张地呼吸着,秀气地举起饭团, 无意识抿着两粒米, 低低嗯一声。
余望只当她在吃东西, 说:“你脚边有水。”
又问:“要不要给你拧?”
话音刚落,何姜一手拿着瓶盖有些茫然地啊一声。
得,又没有表现的机会。
余望道:“别呛到啊。”
他说完车速慢下来,连说话声音也轻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谈这个何姜有一堆话要说,嗓音清脆道:“大家好像都很怕我。”
即使她看上去很平易近人,但身份注定没办法打成一片,要知道,她之前上班的时候还算受欢迎,路过谁都能停下来聊两句。
余望道:“一开始都是这样的,摸不准你的脾气。”
老板和员工之间的分寸有点难把握,不是一日之功。
何姜也希望只有这几天是这样,说:“你不知道,我们公司超安静。”
连个大喘气的人好像都没有,她一出现所有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弄得她都快不敢多喝水,毕竟去洗手间要经过。
余望道:“那跟你也没关系,是之前管理的问题。”
遗留下来的就是这样的氛围,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
何姜想想也是,说:“总之争取焕然一新。”
看得出来她对工作很有热情,也有很多与别人不一样的想法。
余望道:“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
目前何姜还是可以应付的,说:“这个月估计都不会做什么。”
刚开始就大刀阔斧不是她的风格,而且需要完成计划还需要几名新员工,况且马上就要搬办公室,事情多着呢。
余望道:“不用着急,捋清楚再做。”
他是十三四岁开始就给他哥打下手,到现在才有这个程度,世界上或许有商业奇才,但绝不是他们。
何姜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急着想有成绩,却不会盲目乱来,关于一杯的资料看得太多,也不如到实地后了解的。
余望笑笑,要拐进停车场就开始踩刹车,也没能逃过减速带的颠簸。
不过麻烦的不是这个,他嘀咕着说:“好像没车位。”
工作日的晚上,各大商场人流如织,IFS更是如此,即使是VIP专属的位置,也是满满当当,让人觉得磕碰到哪辆车都不是小事。
何姜解开安全带说:“我找找啊。”
她大步往前走,总算有个空位,一摸口袋才想起来手机在车上,想离开又觉得别的车都在虎视眈眈,只得扯着嗓子喊道:“余望,这里!”
公共场合大呼小叫远超她的生活习惯,喊完觉得那个“里”在拉长音。
余望仔细听着声音的方向,方向盘往回打,特别帅气地一把进。
何姜拿驾照以来停车都是磕磕巴巴,羡慕道:“我上次打了二十几把。”
余望已经算是老司机,说:“美国十六岁就能开车。”
他从留学生涯开始就是自驾人士,至今已经有七八年。
何姜于是信心大增说:“那我多练几次。”
两个人说着车的事去搭电梯,人和车一样多。
有个小朋友在拥挤中一脚踩在何姜的鞋上,她嘶一声也没说什么,只是往后退一步。
余望看得清楚,进电梯后轻轻推着她到角落,自己则是站着她跟前。
男人的背和宽广扯不上什么关系,但给人无穷的安全感。
何姜两只手举在胸前,作为避免接触的分割点,然而指尖和衣服下面的皮肤接触的感觉,让他们俩同时一僵。
余望不敢在这时候回过头跟她说话,生怕引起什么电视剧里才会有的尴尬。
何姜则是盯着他的后脑勺看,心想好圆的脑袋。
她也是圆头,外婆对此一直很嫌弃,不过她自己觉得很喜欢。
碰巧此时,余望不自在地伸手在头上挠挠,很快又做贼心虚放下来,心想自己应该是没有什么头皮屑才对。
何姜只看到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小麦一样的肤色,等出电梯后无意义说:“里头有点闷。”
余望随意附和着说:“是啊。”
又问道:“那还想吃火锅吗?”
何姜道:“可以点个西米露。”
今天吃的这家是泰式,甜点才是招牌,余望来吃过几次,熟门熟路点单后说:“以后有机会去清迈,那家的冬阴功是最好的。”
他们家是东南亚起家,至今家里爷爷奶奶每年都会去过冬,多少美食都一清二楚。
何姜对他的推荐还是挺相信的,聊着聊着忽然说:“最近都没看你去爬山。”
余望道:“你想去吗?”
何姜上次跟着他去郊区爬山看花,三小时盘山公路走下来没问题,因此自信道:“可以提高一点难度。”
余望正好最近要去徒步,说:“武功山去吗?”
何姜在软件上刷过好几次,说:“去看草甸吗?”
这个季节漫山遍野全是翠绿,再迟一些就要枯黄了。
余望去过好几次,这条路线只是入门级别。
他道:“运气好还有日出日落和星空。”
何姜不由得向往起来,说:“大概要几天?”
余望道:“周五晚上的飞机,周日晚上就能回来。”
何姜以为的徒步都是那种跋山涉水,点点头说:“行啊。”
爽快背后也有自己的犹豫,是她前几天看到的一篇推送,题为《谈恋爱之前,记得一起出门旅游》。
但孤男寡女名分未定的情况下出去,听上去又有些奇怪。
她道:“不过我爸估计会要求带保镖。”
这是当然的,就这么一个宝贝姑娘,哪怕是认识的人也不能就这么跟着男孩子出门,余望了然道:“那我就不叫上陈晨他们。”
电灯泡一个就行,再多真受不了。
提到这个人,何姜好笑道:“我看他那天在朋友圈骂你,还肯跟你去啊?”
余望大言不惭道:“发小就是用来坑的。”
绑他也把人绑走。
又道:“别听他夸张,走不动咱们原路返回就行。”
对何姜怎么能拿对陈晨的标准来。
何姜道:“我应该可以。”
又兴致勃勃道:“要买什么装备啊?”
一切的开始都从购物开始,余望道:“晚点我发给你。”
衣服这些他帮着买也不合适。
何姜点头如捣蒜,两个人一边涮肉一边说话,看上去气氛正好,那种若有似无的泡泡缠绕在他们身上,看着只觉得是一对璧人。
吃过饭,他们才去电影院。
暑期档的电影有好些,何姜选的是部警匪片,整个放映厅全是木仓声。
她的心脏都跟着砰砰跳起来,眉头却越拧越紧,直到莫名出现□□的片段,终于忍不住道:“烂片。”
每一部烂片,都是对人民币的亵渎。
何姜是忍无可忍,气鼓鼓双手抱臂,看样子对接下来的剧情都没什么耐心。
余望的精神也不在荧幕上,只是觉得今天前后左右的位置都是情侣。
前面的在牵手,后面的在互喂爆米花,左边的女生靠在男朋友肩上,右边的居然还要亲一口。
昏暗的环境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啊,世界真是不可思议。
他小声道:“还看吗?”
何姜重重点头,心想不看完更是浪费,只是从电影院出来后抱怨道:“我看这个推荐的人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