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林饮溪很快会过来。
但江行砚仍然细心地考虑到了诸多方面的原因,不过事实证明他是明智的。因为他哥那边有重要的事情,昨天又下了场大雨,一直没能顺利过来接她。
林惊棠咬了口薯片,把之前录好的音轨放上去。
昨天和老爸通电话时,她原本想问赵梦玥怎么样了,但又觉得不管是结果是好还是坏都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消息,于是这个问题被她咽了回去。
林饮溪今天会过来,她打开手机想看他有没有发消息。却看到通知栏有条孙黎发来的消息,她还不知道自己受伤的事。
孙黎:[我最近嗑了对cp。]
戒糖失败:[真人cp有风险,谨慎入坑。]
孙黎:[所以我来找你摸个底,给我个建议。]
戒糖失败:[?我八辈子不去公司一次,给不了你建议。]
孙黎:[不是木风的。]
戒糖失败:[?]
孙黎:[链接]
点进去就是一张大图顶到眼前,林惊棠差点没被呛死。
画面的主人公是她和江行砚,看衣服是公益活动的那天,但图片明显被处理过,又利用视角的错位。
看起来很像江行砚在吻她。
戒糖失败:[…………]
孙黎:[我最近嗑生嗑死,那个活动直播已经被我扒了十几遍了,我绝对不相信你俩没什么。]
戒糖失败:[要是我说真的没什么呢?]
孙黎:[截图.jpg]
孙黎:[没什么你脸红得这么厉害。]
戒糖失败:[这还是你的功劳,当时咱俩聊天记录被他看见了,你猜猜看当时你说了什么?]
孙黎:[不会是我说肖宇活不好吧。]
戒糖失败:[bingo。]
孙黎:[呜呜呜呜呜别逼我哭给你看。]
戒糖失败:[……很遗憾,你的cp要be了。]
林惊棠叹了口气。
昨天老爸让她好好休息,出院后回家修养,不再去剧院了。
结束话剧的学习就说明,她和江行砚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像她期待的那样。
可心里却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然而郁闷还没具化起来,敲门声响起,那个“再也见不到的人”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江行砚推门而入,视线落在她面前的电脑:“怎么不好好休息?”
林惊棠迅速关闭电脑的剪辑软件,只留下播放器的电影画面:“骨折的是脚又不是手。”
将水果放到旁边桌上,他看了眼电影画面,是部热度很高的商业片,不过有些年头了。
林惊棠抿了口可乐,淡淡瞥了眼对方眼下的乌青:“你怎么来了?”
江行砚在病床旁坐下:“我听林导说你哥没来。”
一提这事她就一肚子火:“爱来不来。”
“吵架了?”
“没有。”
江行砚笑了下:“没有就没有吧,我不能久待,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林惊棠摇头,想了想又说:“砚哥,那天谢谢你。”
她被送进医院的那天,很多细节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变得模糊,只记得她一路上迷迷糊糊地哭着喊痛。
比较清晰的记忆是在手术后的晚上,麻药时间过了,她痛得根本无法入睡。
她怕痛,又怕吵醒第二天还要赶去工作的江行砚,就只能把头蒙进被子里小声抽泣。
没过多久,头顶的被子被人掀开,挟着倦意的声音沉沉传来:“不闷吗?”
谁知小姑娘满脸的泪水,缩成一团。
他怔了怔,半晌才俯下身:“怎么了?”
林惊棠捂着脸摇头:“砚哥,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上班。”
他叹了口气:“可是看到你这样,我睡不着。”
哭腔听起来可怜极了:“那我也,也没办法啊。”
“我之前也有痛得睡不着的时候。”江行砚揉了下她的头,“是在很多年前,我的家乡地震。”
林惊棠缓缓将手放下,黑暗中的眼泪汪汪的瞳孔盯着他。
“当时环境很黑,不知道压在身上的是房子的哪部分,也许是客厅的墙壁,也许是头顶的天花板。身上哪里都痛,腿动不了,后来意识变得模模糊糊……”
他忽然停下了,林惊棠问:“然后呢?”
江行砚笑着抽出纸巾擦掉她的眼泪,“然后我得救了。再难挨的夜晚最终都会过去,天会亮的。”
最后她又说:“砚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娇气,什么苦都不能吃,一点小伤都能哭成这样。”
“吃苦未见得是好事,每个人经历不同,能承担的痛苦也不同。”江行砚捏了捏她的脸:“不过娇滴滴的小姑娘也很讨人喜欢。”
江行砚对她重复道谢这件事有些无奈:“说到底,那天是我带你出去的,没照顾好你,我有责任。”
“又不管你的事。”林惊棠小声嘀咕。
倏然,她顿住动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视线投向转动的门把手。
接着她十分迅速的躺倒闭上眼睛。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她闭上眼睛的下一秒,林饮溪推开门。
他是从公司过来的,外套搭在臂间,领口随意解开两粒衣扣。他看向立在床边的人,眼底划过抹稍纵即逝的讶异,然后他伸出右手:“非常感谢江先生对小棠的照顾。”
江行砚礼貌地与人握手:“应该的。”
寒暄结束,林饮溪走到床边:“装睡?”
林惊棠没动。
他挑了下眉,看向那只被固定的脚,叹了口气:“还疼不疼。”
林惊棠缓缓睁开眼睛,嫌弃道:“都疼完了你才来。”
“等出院后给你做好吃的。”林饮溪俯下身体,将她眼前的碎发顺到耳后。
她点点头。
江行砚还有事,林饮溪将他送到门外。
他忽然顿住脚步,低声说:“林先生,方便占用十分钟吗?”
虽有疑惑,林饮溪还是跟他到了楼梯间。
江行砚立在窗边,挺拔的身躯靠在背后的墙壁:“是这样的,有件事需要帮忙。”
林饮溪眯了下眼睛,语气冷下来,刚刚还称得上客气的态度迅速陆拉开距离:“只要我帮得上,我一定尽力。但也希望江先生明白,你照顾小棠的人情只有一次谈条件的机会。”
知道他误会了,江行砚并不生气,仍然慢条斯理:“糖糖对林先生要结婚的事情十分在意,可能需要你跟她好好谈一次。”
林饮溪愣了一下:“你说得是这件事?”
他点了下头:“是。”
林饮溪心情不太好,拉扯大的妹妹不跟自己说,却跟一个外人聊心事:“她怎么说的?”
江行砚想了想:“她说如果你要是结婚了,她会饿死的。”
林饮溪:“……”
的确是林惊棠能说出来的话。
他继续说:“我想她怕得应该是你离开你们的家。”
“她自小就喜欢乱想。”林饮溪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谢谢,”
“事情说完了,林先生回去陪糖糖吧。”江行砚放下件心事,原本这件事不该他说,毕竟是他们兄妹之间的事,但在病房里,林饮溪似乎对林惊棠的态度毫无察觉,他便只好多嘴了一次。
林饮溪拿出张名片塞进他手里:“我刚刚说得话仍然算数,如果有需要帮忙的时候,随时可以来找我。”
沉默两秒,江行砚的确想起件事:“林先生喜欢看电影吗?”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他还是回答了:“很少。”
许多事情的答案呼之欲出。
林饮溪一直都知道林惊棠对他有很强的依赖。
兄妹两人年龄差十一岁,林饮溪读大学的时候,林惊棠才七岁。大一的时候琐事多,回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小丫头躲在门后看他,却不跟他说话。
好在国庆假期长,他在第三天用小甜品将人哄好。但假期总是过得很快,回学校那天,林惊棠再次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长大反倒不如小时候好哄了。
林饮溪有些头痛。
林惊棠剥了个橘子给他:“哥,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他撩起眼皮:“没提前跟你说要结婚的事,是我不对。”
林惊棠眨眨眼睛,怔怔把橘子瓣塞进嘴里:“怎么突然说这个?”
林饮溪继续说:“结婚后,我和你嫂子回家住。”
“真的假的?”
“骗你做什么?”
她咬着橘子瓣,心里的阴霾突然被拨开了,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却还要装模作样地表达关切:“那我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林饮溪好笑地捏了下她的脸:“你一个月都不一定回一次家,有什么好打扰的。”
林惊棠顺着他的话往下:“就是说啊,老爸也常常不在家,要是你也不回家,那咱家那么大的房子不就空了吗。你把嫂子带回来,家里还热闹点。”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林饮溪手指用了点力度,掐出红印。
小丫头越大越别扭,心事都憋在心里。
这事还要感谢江行砚,他不喜欢欠人人情:“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江行砚和他公司有矛盾?”
林惊棠嚼着水果,皱起眉:“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顺手的事,别人照顾你那么长时间,帮个忙也是应该的。”
“你可别,他和公司合同马上就到期了。”她又拿了两个橘子,“帮忙的事交给我,你别管了。”
林饮溪挑起眉:“你能帮什么忙?”
她轻哼道:“我是帮不了什么忙,但是舅舅可以啊。”
谢敬作为心梗疾病的专家,常年在国外,直到今年才回国发展。
第019章
自那天后江行砚没再来医院,不过林惊棠在舅舅那里得知他养母的病情目前已经得到控制。
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让谢敬透露和她之间的关系,但这却引起了舅舅的好奇心。
舅舅:[你男朋友挺帅的,什么时候领回家吃饭?]
戒糖失败:[……我说一百遍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是为了还人情。]
舅舅:[我在网上看到你俩照片了。]
戒糖失败:[看不懂就不要逞强,人要学会服老。]
舅舅:[狡辩,林河也说你最近状态看起来像是谈恋爱了。]
戒糖失败:[你们老年人的交流不要带上我,我真没有。]
舅舅:[那我问小江去。]
戒糖失败:[?]
戒糖失败:[都说了不要暴露我!]
舅舅:[你就是心里有鬼。]
戒糖失败:[我有你个大头鬼。]
舅舅:[大头鬼心里只有舅妈。]
戒糖失败:[我现在就给舅妈打电话,说你路上看到个美女走不动路,就差跟人跑了。]
舅舅:[……]
舅舅:[好,这件事就此打住。]
“笑什么?”林饮溪刚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和舅舅聊天呢。”林惊棠感受着杯壁的温度,直皱眉,“我想喝冷饮。”
“你的脚什么时候能好,你什么时候能喝。”
他扫了眼屏幕的聊天记录,缓缓拧起眉:“你不会真的?”
被家里几个人气得麻木了,林惊棠已经可以波澜不惊:“没有。”
林饮溪揉了揉她的头:“没有最好,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拍掉头顶的手:“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我是怕你这个小傻子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有你和爸在,谁敢卖我。”
这话说得倒是真的。
林饮溪挑了下眉,心情舒畅。
自从那天聊过后,两人之间的隔膜被聊开,相处又恢复以前。
林惊棠连续几天不止一次提出要见嫂子,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白商枝来医院看望她。
人还没来,她碎碎念了一上午。
“早知道应该等我出院再见嫂子的,在医院憔悴成这样也不好看。”
“她早就打算过来,但之前剧院走不开。”
“万一嫂子不喜欢我怎么办?”
“娶你嫂子的是我,不是你。”
“……”
林惊棠嘟囔着看屏幕上的照片,连连称奇:“你是怎么骗来的这么漂亮的嫂子,你这嘴还能说出什么花言巧语的话?”
林饮溪烦了,抢过手机:“闭嘴。”
然而等到人真的来了,她却又说不出话了。
白商枝笑着站在她面前,淡雅的白色长裙,长发随意扎在脑后。阳光落在她发间跳跃,勾出明艳的光线在她眉眼。
林惊棠忽然就明白,她哥为什么要闪婚了。
白商枝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小棠,剧院临时有事,来得晚了。”
她摇头,拍拍旁边的椅子:“嫂子,你过来坐。”
林饮溪睨她一眼,凉凉道:“乱叫什么,也不看人家应不应。”
林惊棠眼眸微微睁大。
她哥什么时候这么装了。
“没事,反正也快了。”白商枝也不扭捏,看向林饮溪的眼神倒是多了些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