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黎:[你终于回消息了,我还以为你被江行砚迷昏了头。]
戒糖失败:[迷昏头不至于。]
孙黎:[但你还是被迷到了。]
戒糖失败:[。]
林惊棠简单回了其他几个同学的问候,然后才去洗澡。
她特地用了凉水,试图让大脑清醒一些。
凉意从头顶漫延,刺激着神经。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敢将昨晚和今早的场景在脑海里一遍遍重现。
江行砚在追她。
前不久在心里浮出的猜测不过隔了一天就得到了印证。
林惊棠叹了口气,想到网上的追星姐妹,心里不免产生点愧疚。
万一被她们知道,她一定会死得很惨。
当天晚上,林惊棠梦见自己和网友一起参加江行砚的见面会。江行砚把她卖了个彻底,在台上指着她的鼻子说被她拒绝了十几次。
她成了千古罪人,被粉丝追着跑了十几条街。
林惊棠从噩梦中惊醒,麻木地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
几分钟后,她在凌晨四点给江行砚发去消息。
戒糖失败:[我梦见被你粉丝追杀。]
江行砚还在睡梦中,自然没法回复。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另一件事。
她感冒了,嗓子痛得厉害。
早上去教室的路上她跟室友说起:“我怀疑我的报应来了。”
嘶哑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可怜。
孟欣忍无可忍:“前天你穿那么薄出门,昨晚又冲凉水澡,你不感冒谁感冒?”
她沉默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有道理。
林惊棠等到九点多才收到江行砚的消息,她换了个备注,非常简单但却又隐含着她隐晦的心思。
江先生:[然后呢,逃出来没有?]
正好下课,林惊棠在走廊直接拨通电话:“没有,差点死在现场。”
听见她声音有些不对,江行砚蹙起眉:“感冒了?”
眼皮一跳,她面不改色地撒谎:“没有,刚刚上课表演喊哑的。”
对面沉默了,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真的,我最讨厌表导演基础。”林惊棠啧了声,半真半假地吐槽,“我觉得学校应该取消这门课,或者改为选修。”
她的语气太愤慨,并且表导演课程是专门的表演训练,有些情况的确特殊。江行砚有些信了:“这是戏文专业唯一保留的表演训练,多学点东西没坏处。”
林惊棠面无表情:“你这口气很像我爸。”
江行砚:“……”
叹了口气,他妥协了:“多喝水,去小超市买润喉片含着。”
她态度敷衍:“知道了。”
这周接下来两天气温下降得很快,最后一点夏天的尾巴也无影无踪。
林惊棠没带外套,宿舍里全是T恤和裙子。她懒得回家拿衣服,硬扛了几天,终于在周五这天下午不辱使命的发烧了。
晚上她裹着小毛毯,蜷缩在椅子上:“明天还要去踩点怎么办啊?”
声音哑得更厉害了,最后几个字几乎要出不了声。
“前几天就让你吃药,你不听。”孟欣拿出袋退烧药,冲进杯子里用筷子搅了两下递过去,“喝了睡一觉,要是明天还烧着就别去了。”
林惊棠试探地闻了下味道,只短暂停了一瞬便别开头,皱着鼻子:“我受不了这个味道。”
孟欣拍拍她的肩膀,打趣她:“眼一闭,捏着鼻子往下灌。”
林惊棠:“……”
她一点苦也不能沾,小时候林饮溪为了哄她吃药,可谓是用尽了办法。
想到明天还要爬山,林惊棠叹了口气,捏着鼻子将退烧药一口气灌了下去。
喝完药,她整张脸都皱起来,孟欣笑得直不起腰,连忙递了块糖过来:“你真的一点苦也不能吃啊。”
林惊棠喝了整整一杯水,才把糖塞进嘴里:“是啊,我妈给我取得名真是贴切。”
好在退烧药很有效,第二天烧就退了下去。虽然声音还哑着,但头已经不晕了。
林惊棠学乖了,借了孟欣的毛衣和外套。
段知意和祁风是一起来得,同行的还有一辆车,是摄影和助理。都是同校的学生,她哑着声音喊了两声学长好。
祁风皱起眉:“你声音怎么哑成这样了?”
她摆摆手:“没事,小感冒。”
最后两个字哑得几乎没入风中。
“你还能去吗?”他问。
林惊棠直接上了车,逞强道:“能啊,来都来了。”
看了她两眼,祁风没再说什么。
他们定的地点有些远,路上车程要两个多小时。
林惊棠感冒还没好,靠在后座懒得动,困倦上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清晨的凉风穿过半开的窗户掠夺身体的温度,散乱的发尾被吹得凌乱。
途中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咳嗽了两声,将窗户关上往角落缩了缩。
第031章
到目的地已经是中午了, 车停在半山腰,这边的郊区近年来发展的不错,山上开了些酒馆和茶馆之类的。
林惊棠头疼得厉害, 下车的时候差点没站稳。
好在到了吃饭的点, 一行人准备先去附近的饭馆解决午饭再上山。她晕乎乎地跟段知意说:“我去旁边眯一会儿,等下走的时候叫我一声。”
段知意问:“你不吃午饭了吗?”
林惊棠摆摆手, 漂亮的眉毛蹙起来:“吃不下。”
饭馆有专门的休息区, 她裹着外套在沙发上坐着。其实在车上被冻醒之后,她就睡不着了。
林惊棠要了杯热水和体温计, 一量果然发烧了。
38.7℃,比昨晚不降反升。
早上孟欣劝说无效, 强硬地往她身上塞了包退烧药。她这次喝得很快,但是没有糖, 苦得好半天没缓过来。
在沙发上坐了十几分钟,祁风皱着眉来看她:“好点没有?”
人是他带过来的,他自然不能不管。
林惊棠勉强的笑了下:“好多了。”
“要不然你在这里休息,等我们回来。”祁风提议。
她赶忙拒绝,嘶哑着声音也要争论:“不行, 我来都来了。”
祁风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态度坚决:“这样, 等下你要是还没退烧,就在这儿休息。”
林惊棠身为病人没有拒绝的权力,只好一个劲喝着热水,期盼着快点退烧。
也许是她太过真诚,老天难得开了眼。
准备出发的时候, 体温已经降到了37.6℃。虽说烧没有完全退下去, 但逐渐在恢复。
林惊棠的脸色好了很多, 加上她一直坚持,祁风只好让她跟着去了。
到了下午,气温又往下降。山风吹得人头疼,转了两圈后几个男生也有点受不住,摄影师身强体壮都打了好几个喷嚏。
只是山上风景确实漂亮,到了傍晚更是吸引人。日暮西沉,余晖在山边描摹了层金色的光芒。
林惊棠拿出手机录了个视频,感叹:“好漂亮!”
然后随手发给了江行砚。
戒糖失败:[好看吗?]
而另一边的江行砚收到消息后,看着视频缓缓拧紧眉梢。
女孩儿的声音掺着哑,扬起的笑意勉强。
他按下几个字:嗓子怎么哑得这么厉害。
默了几秒,他又将输入框的字全部删除。
天慢慢黑下去,刚降下去的体温隐隐又要往上升,林惊棠找了个避风的坡蹲在一边,拿着手机把玩。
江行砚还没有回消息。
她向祁风招了下手:“怎么办?”
祁风站在她旁边叹了口气:“看来得找别的地方了。”
这里和故事背影的环境相差太远。
“但是这里都不行的话,附近大概都不合格。”林惊棠拢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他冲旁边几个人挥了挥手:“风太大了,先回去再说。”
回到酒店,天已经彻底黑了。这在他们预料之中,原本的打算就是在这里住一晚。
祁风和摄影几人要去酒馆喝酒,林惊棠先回了酒店。
她从小娇生惯养,连点苦也不能吃。但在生人前,那些娇气又要收敛起来。强撑了一路,此时已经难受得一动也不想动了。
回到房间,林惊棠一头扑在床上,她摸出手机看了眼。
怎么还没回,不是说最近没有工作吗?
意识朦胧间,她又想起小时候母亲跟她说的话,不能老是让别人等,只有爱你的人才会愿意去迁就你,可如果总是让别人迁就,爱就会在等待中消磨。
林惊棠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梦见母亲了,母亲似乎仍然是那时候的模样,温柔地看着她。
她有点委屈:“为什么这几年你不愿意来我梦里了?”
母亲摸了摸她的头,答非所问:“不要因为害怕失去就不愿意接受。”
林惊棠正要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听到一阵声音。听起来像是敲击着什么,持续了很久。
她睡得很浅,倏然醒来,头仍然昏昏沉沉的。
闭眼缓了几秒,她从床上爬起来。
敲门声还在响,不是在做梦。
林惊棠走到门口,警惕地往外看了一眼,黑色的风衣衬着他挺拔的身材,往上看不见脸,但她还是认出来了。
她拉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江行砚,他神色疏冷,眼底却掠过焦躁的情绪。
林惊棠头很痛,推开门之后转身就往床边走,想找东西靠着。半路被人给拦下来,她皱起眉:“我难受,想去床上躺着。”
江行砚将手背贴近她的额头:“你发烧了。”
站着有些想吐,她下意识往面前人靠,突然问了句:“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江行砚将人扶到床边,看了她一眼:“抱歉,没顾上。”
咂摸了一下这句话,林惊棠酸溜溜地说:“你好忙哦。”
江行砚把人抱在床上,扯了两下被子,闻言看向她,生病的小姑娘脸色不太好看,嘴唇发白,只有那双眼睛仍然明亮。
林惊棠将头靠向床边,眉头紧蹙:“你不是不忙了吗,是不是找别的小姑娘去了。”
他有些无奈地点点她的鼻尖,故意“嗯”了声。
听见这句话,小姑娘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她低落地说:“那你去找吧,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江行砚叹了口气,拿过带来的袋子,将里面的粥和药放在旁边的柜子上:“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林惊棠别过头去,不说话了,憋了一天的委屈一点点冒出头。
骗子,明明说会等她的,现在连消息都不回了。
他拿出那碗被热好的小米粥,来之前他先去找了祁风,知道她今天没怎么吃东西。
特地让人给热了,现在还有些烫。
江行砚拿着勺子吹了吹,正要喂她,倏然撞进一双委屈的眼睛。
心猛地揪起来,他凑过去问得很急:“怎么了,哪里难受?”
“哪里都难受。”她抽抽鼻子。
原本就哑的声音,听起来更可怜了。
他放下粥,掀开被子将人从床上捞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林惊棠勾着对方的脖颈,小声拒绝:“我不去。”
他步伐没停。
林惊棠慌了,急忙解释:“不是,你误会了。”
江行砚蹙起眉,垂眸看着她。
她抿着唇埋进他的胸膛,声音很闷:“你干嘛骗我去找别的小姑娘。”
这才恍然意识到什么,江行砚无奈地将人放回床上,低沉的嗓音挟了分纵容:“吃醋了?”
林惊棠闭了闭眼,将头抵在他的肩膀撒娇:“我难受。”
“先把粥喝了再吃药,等下要是烧还不退,我就送你去医院。”他顺了下她的背,肩上的脑袋很乖的“嗯”了声。
林惊棠没什么胃口,但对方很会哄她,不知不觉就喝了半杯粥。她被人娇惯坏了,有人宠着就无法无天。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她突然盯着眼前的人说:“你好像我爸。”
江行砚:“……”
他啧了声,报复似的在她脑门弹了下,但收了力,不痛不痒的。
“我可不想做你爸。”他淡淡睨她一眼,将粥放在一边,倒了杯热水。
林惊棠对上他的视线,许是生病烧得脑子坏掉了,一反平常躲闪的态度:“你想做我男朋友。”
江行砚拿退烧药的动作顿了下,看过来:“那你呢?”
这人擅于反击,问题再次抛了回来。
她视线又开始躲闪。
这在他意料之中。
“把药吃了。”江行砚也不追问,递过去药和水杯。
林惊棠垂眸看着他手中的药,几秒后她往旁边倒进被褥,十分任性且无赖:“不吃。”
他把人拉起来:“为什么不愿意吃?”
林惊棠撇撇嘴,嫌弃地看了一眼他掌心的药:“苦。”
江行砚挑起眉,顺了顺她刚刚倒下弄乱的头发:“不苦。”
“骗人。”她哼了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江行砚:“……”
在这瞬间,江行砚觉得她说自己像她爸是有道理的。
“我用一下你的手机。”他说。
林惊棠乖乖把手机给他:“为什么用我的,你没有手机吗?”
她生病的时候话比平常还要多,扯着哑掉的嗓子嘟嘟囔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