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林惊棠在微信上断断续续轰炸了他一个小时。
戒糖失败:[从实招来.jpg]
戒糖失败:[未来嫂子是怎么回事?]
哥哥:[就是你哥快结婚的意思。]
戒糖失败:[???]
戒糖失败:[你什么时候找的女朋友?]
哥哥:[别这么八卦。]
戒糖失败:[我这不叫八卦,我只是担心。]
哥哥:[轮不到你担心,我心里有数。]
戒糖失败:[……我担心我未来嫂子。]
戒糖失败:[你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把人家骗到手的?]
哥哥:[……]
林惊棠看着对话框,一阵郁闷:“张叔,你知道我哥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吗?”
张叔是她家的司机,算是他们半个家人:“饮溪有女朋友了?这个还真没听提过,不过算算年纪,也的确该成家了。”
她愣了一下:“我哥也没那么老吧。”
张叔笑着摇摇头,“我儿子跟饮溪同龄,孩子都会走路了。不过忙事业也挺好,姻缘的事总归急不来的。”
林惊棠点点头没再说话,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烦躁。
林河早就在酒店安排好了房间,她先把行李放下然后再去剧院。酒店和剧院的位置离得很近,方便主演和导演编剧们。
她在酒店门口碰见了李然,他经过身旁时拎起她的行李箱:“这么重,你住哪个房间啊,我送你过去?”
林惊棠也没推辞,报了个房间号。
“这么巧,就在砚哥房间对面。”李然笑了下,拎着行李箱迈过台阶,“我回来给砚哥拿东西,正好顺路。”
脚步一顿,林惊棠无语。
绝对是林河安排的,搞得她像是要潜规则江行砚似的。
她没在房间多待,放下行李就跟李然一起去了剧院。
房间里横过一张长长的桌子,周围坐着一圈人。林河和王梦站在最前面,和主演们一起围读剧本。
怕打扰到他们,林惊棠弓着腰悄悄往前挪到美术组的后面。
剧本围读是想法碰撞,每个人因为生活经历的不同,带着对世界的不同理解,对人物的看法也有差异。
也许会跟导演编剧的看法相悖,这时候要看两方意见的可行性,而不单单只是编剧的武断。
“事实上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并不是我个人创造出来的,话剧是群体性的艺术,没有演员导演舞台道具灯光等等,它就只是一个剧本,仅此而已。所以你们要在此基础上,赋予它生命力。”王梦缓缓站起身举起手里的剧本,声音铿锵有力。
这是林惊棠来此上的第一堂课,她靠在墙壁,心里漾起波澜。在学校她们学得更多是理论,影视和戏剧的鉴赏,以及关于戏剧创作的种种。
学习内容的中心是剧本,难免会对故事自傲,但一部成熟的作品离不开每个幕前幕后的人的付出。
林惊棠站在旁边静静看着,视线随着声音移到对面。隔着段距离也依然能看到剧本上密密麻麻写得痕迹。
江行砚并没有代入强烈的情绪,只在语气和断句上细微处理。
她难免想到几年前林征的公司投资一部剧,当时也是剧本围读阶段。主演前些年正当红,台词都读不通顺,只是赶个过场,一结束就立马坐车去走红毯了。
果然人跟人有差距。
林惊棠弯起眼眸,莫名骄傲起来。同时她发现,这样似乎并不用跟对方有太多交集,还能近距离瞻仰男神美貌,简直不要太幸福。
但人一得瑟,就容易出事。
剧本读完一幕,众人稍作休息。江行砚拿起旁边的水杯,抬头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他今天穿得休闲,宽松的T恤显出几分少年气。额前的碎发稍稍掠过眉眼,但眼眸中的戏谑还是笔直穿过人群精准与她对视。
彼时林惊棠在心里把他跟海报的精修图做对比,并得出本人更好看的结论。所以当两人目光于空中交汇时,她甚至来不及躲。
她以最快的速度低下头,散落的头发遮在眼前。
林惊棠自欺欺人地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但对方并不给她这个面子,空中清晰地传来一声促狭的笑声。
林惊棠:“……”
蓦地,江行砚站起身。
她心里一慌,转身找了美术组的人聊天。
“这是我在家刚烤的饼干,姐姐你尝一下。”林惊棠拿出背来的包,把饼干分给旁边的人。
“自己做的吗,好厉害啊。”
“……”
她余光瞥向旁边,见江行砚走向林河后悬着的心才缓缓落地。
但饼干既然分了,就要顾及在场所有的人,好在她带的分量足够多。
围着房间转了一圈,暑假的囤粮逐渐被分了个干净。
林惊棠看向远处被特意避开的林河和江行砚,犹豫了一下,她走向他们旁边的李然。
“然哥,谢谢你刚刚帮我搬东西。”她将最后一袋饼干递过去,冲人甜甜地笑了下。
李然笑着收下:“小事,以后有事随时来找我。”
随便聊了几句,身后两个人靠了过来。
林河故意喊她的小名:“糖糖,我的呢?”
林惊棠晃了下空包,低着头嘟囔:“你年龄大了,少吃甜的。”
“我年龄大了?”
“四舍五入一下都五十岁的人了。”
“按你这个算法,过几年我就是百旬老人。”
想起他安排的房间,她就一肚子火:“这是你自己说得,跟我没关系。”
懒得跟她继续拌嘴,林河转身走了。
面前却留下了一个人。
林惊棠有些紧张地攥着包的带子:“你……怎么不过去?”
“看来我也在区别对待的行列里。”江行砚身体前倾往前凑近,清冷的木质香水味顷刻间散开,扬着笑意的声音拖腔拉长,“之前的糖还有吗?”
第006章
面前的人直起身体,木制清香明明应该随他的动作褪去,林惊棠却觉得那股香水的味道在鼻息间凝着了许久。
她在包里翻出仅剩的一盒奶糖,递了过去:“我就剩这些了。”
软甜的声音带了点祈求的味道,像是在撒娇。
江行砚眯着眼睛笑了下,他自然不会跟小姑娘抢糖吃,只拿了一颗糖便还回去了:“谢谢……糖糖。”
他本想像之前一样喊她小林同学,但忽然想起林河叫她的称呼,未出口的几个字在嘴里转了个弯,喊得自然无比。
林惊棠感觉耳尖有点烫,拿着糖果盒低着头从旁边走过。
心里泛起点怪异的感觉,毕竟对她来说江行砚一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却又……有那么点开心。
好在这个插曲结束,众人再次回归工作状态。后面的围读演员和编剧有些分歧,争论了好些时间,等到结束时已经快天黑了。
收工后林惊棠特意等着和林河一起,目的是为了换个房间。
走廊的窗被天边的夕阳镀了层金色的光边,稀稀落落的树影穿过洒在脚边。
林河揉了下小姑娘的头:“那房间不是专门安排的,原本给钱森,但他在附近有套房子,所以空出来给你了。”
钱森是这部话剧的男二,安排在江行砚对面倒是合情合理。
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林惊棠半信半疑:“有这么巧吗?”
“骗你做什么,不信你去问钱森。”
看来是真的了,她松了口气。
不然真的很像潜规则好吗?
回去路上她又请教了一些专业上的问题,以及对于今天观摩半个下午的看法。
她跟着林河蹭了顿晚饭,天黑才回到房间磨磨蹭蹭收拾东西。
林惊棠只带了几身衣服和一些书,家里还有半箱衣服没带过来,打算过段时间抽空回去一趟或者让她哥给过来。
想到这儿,她拿着书顿在桌前。
林饮溪到时候不会没时间吧,毕竟都是有对象的人了。
但他对象到底是哪儿来的?
总不会是茶馆里认识的吧。
林饮溪并没有继承家业,并且对老林家的传媒产业,房地产产业毫无兴趣,毕业后开了家茶馆,做得还不错。
思忖半晌,她拿起手机问老爸。
戒糖失败:[你知道哥哥和他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吗?]
老林:[???]
老林:[饮溪什么时候有对象了?]
戒糖失败:[你怎么做爸爸的?]
戒糖失败:[谴责.jpg]
老林:[什么时候的事啊?]
戒糖失败:[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老林:[你怎么做妹妹的?]
老林:[谴责.jpg]
戒糖失败:[……]
老林:[看来我有指望了。]
戒糖失败:[什么指望?]
老林:[有生之年抱孙子的指望。]
戒糖失败:[我哥又不是多差,还能找不着对象吗?]
老林:[你看你哥天天那清心寡欲的模样,指望他不如指望你。]
戒糖失败:[那还是你再婚靠谱点。]
老林:[……]
老林:[我竟然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林惊棠无语地把手机扔在一边,对自己问老爸的行为表示了鄙夷。
那时候林饮溪开茶馆都是半年后她跟老爸说的。
林征很大程度上给了他们自由,很少过问他们的选择,大多数情况下只提供意见,最终的决定权仍然交由他们自己的手上。
洗完澡,林惊棠睡前看了会儿书。
而在快凌晨准备睡觉的时候,她收到了老爸的消息。
老林:[对了,小河之前说要给饮溪介绍对象的来着,我当时没在意,你问问去。]
老爸从前几年进入养生生活开始,就很少在十一点后睡觉。
她无声笑了下,看来老爸也是相当在意的。
翌日清晨,林惊棠被六点的闹钟叫醒时,脑子完全是懵的。自从高考之后,她再也没在七点前起过床。
挣扎了十分钟,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他们时间其实比较宽裕,酒店和剧院离得很近,楼下就有卖早餐的。但林惊棠怕跟对面的人碰上,所以特地早起了一个小时。
六点半出门,再怎么样对方也不会这么早吧。
然而当她看见对面缓缓推开的门,脑子嗡得一下炸开了花。
她下意识“哐——”的一声甩上了门。
林惊棠皱眉,一时无言。
头很痛。
所以她起这么早是图什么,不过倒是有些庆幸自己的反应速度,刚刚江行砚肯定没看清自己。
她趴在门上试图听见外面离开的脚步声,但很可惜酒店的隔音效果做得很好,丝毫动静都没听见。
她打了个哈欠,强忍着睡回笼觉的欲望,撑着眼皮趴床上等了二十多分钟,才再次在门口谨慎地探出头。
这次映入眼帘的是对面紧闭的门,她终于松了口气,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时间还不到七点,林惊棠准备好好挑个地方解决早饭,以弥补刚刚受到的惊吓。
在附近转了几分钟后,她找到家羊肉泡馍。
小时候她并不喜欢羊肉,觉得味道膻味太重,后来看到江行砚在节目里吃羊肉吃得很香决定尝尝,然后她便被羊肉俘获了。
这家羊肉泡馍做得一般,比起林饮溪的手艺差远了。但出来毕竟是为了学习,也不能要求太高。
一想到她哥,紧接着就联想起昨天的事。
林饮溪今年三十二,张叔说的没错,的确年龄不小了。
她倒不是对她哥找对象有什么意见,只是之前从来没听他恋爱的消息,突然就冒出来个女朋友,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小时候爸妈都忙,她跟在她哥屁股后面长大。比起那时脚不沾地的林征,林饮溪更像是她亲爹。
她打小就挑剔,难伺候得很,那时林饮溪一边忙碌学业,一边研究她的口味,还要应付她时不时的心血来潮。
他们感情很好,但人总是要长大的,会有各自的家庭和生活。林饮溪不会只是她的哥哥,还会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
想到这,林惊棠一阵郁闷。
在隔间吃完早饭去结账,她没找到手机。大概是早上迷迷糊糊的把手机扔床上没拿。好在她有随身带钱包的习惯,等下再回去一趟就行。
钱包印着可爱的皮卡丘,里面杂七杂八的放了许多东西,身份证件和银行卡,抽纸币时,从夹层飘出来几张纸条。
林惊棠皱着眉扫了眼,立马认出这是之前的电影票,她有储存票根的习惯。最近没怎么打开钱包,这几张电影票就被她忘记了。
把钱递给收银员,她弯下腰捡电影票,眼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拦截前路。
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她愣了下。
林惊棠对这只手很熟悉,前段时间跟孙黎一起去看电影,里面有个画面是江行砚在把玩一串钥匙。
“我知道我该分析情节构图色调和音乐,但我还是要说老公好帅啊,他怎么连手都这么好看,这手指也太长了吧。”
“……林惊棠同学,请你矜持一些有点专业素养。”
大概是睡眠不足,她站在原地愣了神,竟一时没听见旁边的声音。
“小姑娘,小姑娘,找零。”
旁边的收银员喊了她两声,林惊棠终于回神接过零钱道了声谢。
而对面的江行砚端详着那三张电影票,语调轻飘飘的:“电影好看吗?”
“还行。”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答道。
话刚出口,她倏然头皮发麻,整个人定在原地。
他说的是那部被她三刷的电影。
“挺……挺好看,我跟寝室室友一起去的。”她支支吾吾补充,试图解释三张电影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