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真丝礼服,贴合腰线设计,衬出身材曼妙窈窕,略过膝盖的设计,利落干脆,是日常穿也不会不便的一条裙子。
化好妆出来时是十一点半,距离婚礼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时间。
扶栀在休息室里,又和她对了遍待会儿的流程。
他们的婚礼办得比较简单,简单的对戒交换环节之后,就是新人向每桌宾客敬酒的环节,这时候就需要林意七跟在扶栀身后,偶尔需要帮她倒个酒——其实也不是酒,果汁饮料罢了。
林意七:“你们一共请了多少桌啊?一桌桌敬酒,会不会很累?”
扶栀掰着手指头数:“我们就请了亲戚,我家这边两桌,沈知野那边加上公司朋友,估计有三桌吧,人不多,很快的。”
扶栀顿了下,见林意七一直盯着自己,好奇地拿过镜子照了照,“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啦……”
林意七勾起嘴角笑了下,眼角弯弯倒映着女孩精致的面容,“我就是觉得,你刚刚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幸福呀。”
“就是那种,眼里有光的感觉,亮晶晶的。”
扶栀也愣了下,随即望向镜子里,自己的嘴角确实是微微上扬的,挡住了嘴巴,眼底笑意也会溢出来。
她抿起嘴角,轻声道,“因为我确实很开心呀。”
两人又在休息室聊了一会儿,扶栀倏然问起林意七饿不饿。
她一早从家里坐飞机过来,应该很饿吧?
说着,从休息室专供的小冰箱里拿出了一个芒果千层来,“喏,给你准备的~”
林意七问谁买的,她笑而不语。
直到她吃了大半块,那头才慢悠悠道,“我哥买的。”
“……”
林意七把勺子丢回蛋糕盒里,“饱了。”
婚礼在正午十二点准时开始,由扶栀的爷爷挽着她走过白毯交到男人手中。伴娘伴郎递上戒指,双方交换对戒,完成简单而又圣洁的仪式。
仪式完,进入到敬酒环节,首先就是从女方家属这一桌开始。
真正算得上扶栀直系亲属的其实就扶江生和扶槐两人,两人相临而坐。
林意七之前见过扶江生一面,不苟言笑的老人,难得,在扶栀过去敬酒时露出一点动容神情来,拉着扶栀说了许多话。
扶栀一哭,林意七就跟着鼻子发酸。
也正是这样一个让人有点想跟着流眼泪的环节。
手心被人拉了拉。
低下头,对上男人巴巴的视线。
“……”
他不会看场合的是吗?
林意七瞪了他一眼,准备抽出手,手心却被他攥得很紧,无法抽开分毫。
“……”
林意七低声:“松手。”
扶槐目光灼灼抬头看她,挑起唇角,略有几分耍无赖的意思,“不放。”
林意七有些着急,小声道,“别闹,我还要去倒酒。”
“不是还有其他人倒酒吗?”
扶槐说时,沈知野的伴郎唐扬刚好投来几分打量目光落在两人之间。
林意七回头看了眼,微微弯下腰和他解释,“人家是沈知野伴郎,他喝的是酒,小栀喝的是果汁,不一样的。”
以为扶槐现在要拉着她腻歪,会耽误扶栀敬酒。
林意七又贴近他耳畔,主动道,“我们的事情一会再说。”
青丝泻下,带着馥郁香气垂落在男人鼻尖。
扶槐微微勾起唇角,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将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心抬起,袒露在林意七身后男人打量的视线中。
眸底冷色和警告意味一闪而过。
林意七视线望过来的一瞬间,又化作了温和笑意,捏了捏林意七手心,终于松开。
“那是需要辛苦小宝,去吧,等你。”
四五桌的敬酒流程很快走完,每桌其实也就小抿一口意思一下,一罐果汁也没有喝完。
敬过酒,沈知野带扶栀去了后头说话,林意七端着剩下半瓶的果汁正走到后台口,就听一声稚嫩的呼声,“姐姐——”
砰。
一团小小身影扑了过来,撞得林意七往后踉跄了两步,摔是没摔,只是手里杨梅汁洒了半身。
稳住身形,定睛一看,面前小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也穿了套板正小礼服,一副小大人模样。
男孩见自己闯了祸,瘪了嘴角,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好像想帮她擦掉衣服上的水渍,又不敢上前,脆生生道,“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也是这时林意七才认出来,“你是那个……那个胡酒,就是那天那个要送我平安果的小朋友?”
见林意七认得他,男孩兴奋地抬起眼,双手攥拳,高兴地用力点了点头,“姐姐你记得我呀!我刚刚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小孩捋起自己的袖口,指着手腕上的电话手表,“我刚刚和小叔说我认识你,他还不信呢!”
林意七低头看向自己身上水渍,好巧不巧,深红色的杨梅汁洒在雪白色礼服上格外显眼,又是胸口位置,遮都遮不住。
她掩着领口弯下腰,摸摸小孩脑袋,“知道了呢,但是姐姐现在需要去清洗一下衣服,回头再来找你,好吗?”
正说时,就听一声呼喊,“小酒!”
一对年轻夫妻从走道尽头走了过来,女人一身月色旗袍,温柔优雅,“小酒,你做什么了?”
跟随两人一同走来的,是双手抄兜显得散漫的扶槐。
见林意七掩着胸口,神情有些怪异。
扶槐略略沉了眉,加快两步走到她身侧,视线不动声色略过她的胸口,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肩头,低声:“没事吧?”
一旁,男孩扑进女人怀中,兴奋道,“妈妈,她就是我之前说过的那个平安果姐姐!就是上次那个,那个和我交朋友的那个……”
一旁年轻的父亲就不那么好糊弄了,男人眸光掠过林意七动作,沉声打断男孩:“扶玖,你打翻的果汁?”
小孩显然是有些怕他爸爸的,眼睛眨巴眨巴,缩进了妈妈怀里,收敛了笑意,小声道,“是……但是我和姐姐道歉了……”
“再道歉。”
“可是我……”
男人寒着脸:“三、二——”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小心翼翼瞥了眼林意七身侧男人,像是很害怕的样子,往他妈妈怀里又缩了缩,小声:“对不起小叔……”
小叔?
眼见小孩瘪着嘴角,一副要哭的样子,林意七忙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去洗一下就好了。”
女人也略略欠身表示歉意,视线带着几分好奇扫过面前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上。
扶槐点了点头,牵过林意七的手,“走吧,带你去洗手间。”
……
洗手间在长廊拐角处,二楼宴客厅平时来的客人不多,卫生间洁净通透。
林意七满脑子都是杨梅汁痕迹能不能洗掉,这裙子这么好看、又是设计师定制款式,才穿了一次就洒上污渍实在可惜。
走到洗手台前了,才恍然想起自己好像还在和扶槐生气。
即便已经牵了一路,这时候才甩开手显得没什么成就感。
但林意七还是非常有气势地冷哼了一声:“别碰我!”
扶槐嘴角噙着点笑意,倚在洗手台边,眼底满是女孩生气时微微撇起的嘴角。
她今天打扮的风格和以前略显不同,贴腰设计的真丝雪色连衣裙将曼妙身形勾勒有致,长卷青丝别在耳朵后,露出一截修长脖颈,青色流苏耳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明艳动人。
扶槐挑起唇角,慢腾腾来了句,“小宝生气的样子,好可爱。”
“……”
还好意思跟她嬉皮笑脸。
林意七咬咬牙,踢了他一脚,“你很讨厌。”
只是轻轻一踢,谁料他却闷哼了一声,微微蜷了身子,很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了?”林意七停下手上动作。
“没什么。”
扶槐轻吸了一口气,缓缓站直,“你家外面那只狗,挺凶的。”
这句话让林意七愣了好一会,才倏然从洗手台前直起了腰,惊愕地望向身侧人,“你去我家了?”
“嗯。”
“什么时候?”
“你刚回家那天。”
“我刚回家那天………”
林意七有些没反应过来,朝他又走近了一步,弯腰要去掀他的裤脚,“你被狗咬了?打针了没有?我家路口那只狗很凶的,前两天刚生完崽崽……”
话没说完,只觉臂上一阵力气带过,男人就将她带进了怀中。
他抱着她,鼻尖抵在女孩鬓角头发香味中,语气带点鼻音,显得有几分可怜,“是,它好凶。”
林意七下意识看了眼四周,洗手间位置毗邻长廊尽头,周遭很幽静,没什么人来。
到底没推开他,眼眸流转,压低了唇角,生硬说,“你都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男人趴在林意七耳边,沉闷道:“被狗追了两条街,鞋子都破了,有点丢脸。”
“扑哧……”
林意七想象那个画面,嗯…有点好笑。
忍住笑意,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嘟囔:“那你那天还给我发那些表情包?”
“被狗碾着跑的时候,误触了。”
林意七倏然推开扶槐,两人分开了一点距离,但扶槐的手依旧搂在她的腰身处,将她锢得退不再开。
“那你那天给我发那个超市图片,什么意思嘛?”
想到这,冷静了两天的火气又上来了,“你不知道我很生气吗!你还嘲讽我?”
问到这个问题,扶槐显然愣了一下,好像没有理解林意七说的是什么,好久才想起来,“你说的是你家门口那家超市?”
“什么我家门口,我说的是——”
脱口而出的反驳顿住。
林意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那个硕大的霓虹灯超市牌,好像确实是她家楼下诶。
呃,所以那时候,扶槐是想说他在她家楼下?
“……”
有点理亏。
一瞬间,表情变化纷呈。
林意七咬咬牙,强撑着冷酷表情瞪他,“那你在我群里潜水几个月又是怎么解释?”
这件事,扶槐确实反驳不了。
他垂眼思忖,半天,试探性问,“小宝,可以将功补过吗?”
“将功补过?”
“嗯。”
扶槐手上力气倏然加大,扣着林意七腰身将人贴到自己身前,然后倾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回家给你看看……你老婆身上更火辣的地方,怎么样?”
第73章 🔒情书
直到坐上副驾驶, 林意七还不太确信地再次确认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等会儿回去我可以自己提要求的, 你可不许反悔。”
男人手臂平直挂在方向盘上, 头颅微仰,目光觑着道路前方, 闻言,嘴角挑起些微弧度,懒洋洋道:“知道了, 不会反悔。”
目光偏移,扫过一眼副驾驶上女孩兴奋期待的面容,好笑地压了压唇角,“小屁孩。”
这时的他显然没有意识到。
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幼稚的小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
从扶栀办婚礼的私人酒店离开, 到颂清城大致40分钟的路程。
回到家里, 两只小猫几天不见林意七,很是亲昵地扑上来打圈儿撒娇, 林意七蹲下身略显敷衍地挠挠猫下巴,便兴冲冲地勾着拖鞋直奔书房而去了。
之前搬家, 许多不日常的用品被她封在同一个箱子里, 放进书房书柜底下。
林意七将箱子拖出来, 蹲在地上翻找。
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对叫扶槐戴过的仿真狼耳朵,之前用过之后就再塞回来了。脑海里浅浅回忆了一下之前的穿戴效果……不错,一会可以用。
将狼耳放到了左手边地板上, 继续往下翻找。
这一箱子满满的宝物,被林恒青称为“废铜烂铁回收站”, 装的都是林意七四处搜罗来的小玩意儿, 有的是作为画画道具买来观摩参考的, 有的是以前大学时表演舞台剧的道具。
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小东西并没有实际使用价值,只是林意七单纯地觉得有趣就买了,结果自然而然就闲置在了角落里。
譬如,她手中拿着的一条毛绒绒草灰色不具名物体。
“那是什么?”
扶槐将林意七行李箱推回她的房间后,也在书房门口停留,目光越过一地凌散物体,落在林意七手中。
林意七:“噢,这是一条狼尾巴。”
“狼尾巴?”
“是啊。”
林意七一手握着尾巴根部,一手举起旁边的那对狼耳,示意,“你没发现这两个的颜色很像吗?它们是配套的。”
“………”
扶槐抱着双臂倚在门口,漆黑瞳孔微动,缓缓瞥过尾巴末端——一个金属扁口夹。
男人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