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看起来纯净漂亮。
厘央却松开手,摇了摇头,把蒋树抱紧了一些,“不,你才是我的灯塔,你在哪,我就知道方向在哪。”
蒋树心神一晃,脚步停住。
厘央语气忽然低落下去,“我把我的灯塔弄丢了。”
蒋树微微侧头,声音沙哑,“没丢,他回来了。”
晚风吹拂过来,很快就把他的声音吹散了。
他顿了顿,想让气氛轻松一点,问:“你刚才许了什么生日愿望,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实现。”
厘央眼眶红着,把脸埋在蒋树的肩膀上,“过去五年,我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可以重新见到小树。”
蒋树怔在那里。
厘央把他抱紧,哭湿了他肩膀上的衣襟,“现在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所以我刚才没有许愿。”
灯火阑珊,蒋树站在那里听着小姑娘小小的哭声,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后悔。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再把小姑娘弄丢了。
厘央从重逢以来一直压抑的情绪毫无征兆的爆发,她吸了下鼻子,断断续续地说着,“当年是我看孙奶奶可怜,所以跟我爸说,让孙万峰来十三镇采风的,我就是想让孙万峰去陪陪孙奶奶,可我没想到他那么坏。”
“那天晚上也是我让你把那个醉汉送回家的。”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孙万峰就不会去十三镇,你也不会被拍下照片,就不会发生那些事。”
这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她憋在心里这么多年,一直愧疚难安,想起来就忍不住自责。
是她把蒋树卷到了那次的事件当中,是她害得蒋树离开了十三镇。
如果她没有去过十三镇,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蒋树拧眉,他从不知道厘央竟然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一直自责着。
他把厘央放下,握住她的肩膀。
厘央眼眶红着,眸里水光闪闪。
蒋树不偏不斜地看着她,“小央,你认真听我说,那不怪你,当初发生的一切都不怪你,那些问题早就存在了,只不过是在那个时候揭开了而已,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其他契机,这一切都跟你无关。”
厘央凝视着蒋树,声音已经带着哭腔,“那天……我去找孙万峰,去找你送回家的那个醉汉,可他们都不肯说出实情,我在那个醉汉家门口等了一夜,可他趁我不注意从后门跑了,我回到十三巷,就连你也走了……是我没用,我什么都做不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蒋树很多记忆都模糊了,可他记得自己离开十三镇的那天夜里下了雨,他是淋着雨离开的十三镇。
原来那天夜里有个傻姑娘陪他淋了同一场雨,还淋的比他久、比他长。
蒋树心底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痛到呼吸困难。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真想回到那天夜里,去把厘央抱进怀里,让她不沾风雨,也不必为他难过。
他把厘央抱进怀里,安抚地摸着她的头发,低低地说:“是我不好,没有跟小央好好告别,让小央这么难过。”
他顿了顿说:“我当初离开,的确有逃避的成分,当时年纪小,只想快点离开。”
少年时总是倔强又冲动,不信任自己的父亲、处处压抑的家庭、四处都是流言蜚语的十三镇,这一切都让他想要逃离,所以他抛下了一切,断绝了所有联系方式,就那样毅然决然的带着一身伤离开了十三镇。
厘央靠在蒋树的肩膀上,眼泪滑落,“你这些年过得好么?”
“我离开十三镇后就提前去大学报道了,后来燎原乐队被娱乐公司相中,出道后一炮而红,我从大学起就在给他们写歌,学费、生活费都不成问题,虽然没有跟家里联络过,但过得也还算好。”
厘央默默听着,心里舒服了一点。
厘央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犹豫了一下,问:“你的大学同学有没有人看过那篇报道?”
蒋树停顿了一下,老实承认,“有,不过都解决了。”
厘央知道,那篇报道不可能对蒋树的生活没有造成影响,甚至这份影响是深远的、传播极广的,这就是传媒的厉害之处。
不过蒋树说都解决了,那就是都解决了,即使过程艰难,结果总是好的,厘央相信,蒋树这样的人只要认真了解过,就不会有人能继续误会他。
“唔,对了。”厘央擦擦眼泪,准备秋后算账,“你骗了我,我后来打听过,你学习很好,次次考年级第一。”
蒋树失笑,他也不懂当初自己为什么要骗厘央,他在厘央面前好像总是有点坏,似乎从很久以前起,他就喜欢看厘央因为他而产生各种各样的情绪,开心的、愤怒的、喜悦的,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但好像一直不知不觉的做着。
他看着厘央愤怒的小眼神,自动自觉把另一只耳朵伸过去,颇带无奈道:“要不我再让你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