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生的简宁裹在襁褓里,小脸红扑扑的,皱成一团,眼睛紧闭。
第二页,一周岁的生日宴会上,她靠在婴儿椅上,咧着嘴,手里攥着拨浪鼓。
第三页,她头顶两个小啾啾,举一根棉花糖,坐电动摇椅,眼睛都笑没了。
还有儿童节,她身穿绿色芭蕾舞服,右手比耶,笑容天真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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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江嘴角含笑,不停往后翻,直到一页,他的手堪堪停在纸边。
那是一张四寸照片,照片背景是蓝天海滩,两个孩童坐在黄澄澄的沙滩上堆城堡,男孩屈膝半跪,有板有眼地搭房子,女孩匍匐趴着,一手托脑袋,另一只手懒洋洋地搁在城墙边。
陶江出神地盯着这张照片,恍然想起什么,他翻回相册封面,发现中央泛黄的手绘图,临摹了那张堆城堡照片。
他蓦地记起,自己家也有本一模一样的相册,封面如出一辙。
门外,简母喊俩人吃午饭,半天不见人影,便来卧室叫他们。
只见两个人捧着一本相册发呆。
半晌,简宁抬头,从相册里抽出那张照片,语气古怪:“妈,陶江说,这张照片里.坐在我旁边堆城堡的人是他?”
简母上前,接过照片细看,下一秒她笑眯眯地把照片伸到简宁和陶江脑袋旁,左右比对,笑吟吟道:“是呀,你们四五岁的时候,我和你陶阿姨带你们出去玩拍的,这相册也是一起买的,哎呦,差不多十来年了。”
简母忆起往事,感叹道:“记得你们两个小时候经常打架,谁都不让谁,时间真快呀,都长这么大了。”
简宁把照片从简母手里抽回来,不停地比对陶江和照片里男孩的模样,怎么也没办法把两个人联系起来。
“不对呀,我印象里,照片上的这个小男孩和我关系特别好,就算我总和别人打架,但还清楚记得,他是幼儿园里我最喜欢的.”
喜欢的字眼太别扭,有自作多情的嫌疑,简宁不自在地改了口:“最.呃,最.”
一时词穷,“最要好的小朋友。”
陶江睨她一眼:“谁敢和你当朋友,小时候人称女魔头,谁不听话,你就到处和人家作对,谁说你坏话,你上来就是一拳,弄得幼儿园每天鸡犬不宁,谁都不是你的对手。”
“当初你看武侠片入迷,把幼儿园当武林盟场,不管别人愿不愿意,下手毫不含糊。我眼角的疤痕就是被你的九阴白骨爪挠的,不信你看。”说着,他朝简宁递了递眼睑。
简宁凑前去,发现陶江的眼梢处确实有道一厘米长的伤痕,她又往前探了探,想看得再仔细些。
身侧的人离得太近,陶江觉得耳畔的轻柔呼吸声近在咫尺,伴着淡淡说不上来的香味,时间过得好慢,一秒两秒,她仍一动不动地盯着看,浑然不知此刻的气氛耐人寻味。
陶江的耳根逐渐被绯色蔓延,连着脖子也没幸免,白皙的侧脸粉了一片,他向外躲了躲,视线飘忽不定,神色不自然道:“看够了吗。”
简宁猛地回神,目光与那道伤痕胶着,带了些许内疚,咬着下唇,说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这么皮,而且长大后不仅不记事,还把你忘了,原来我们真的从小就认识。”
说着她举起照片,“铁证如山。”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简宁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耳垂,将碎发掖至耳后。
陶江眼神游移,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两声,“我也不是故意记这么久,实在是,记忆深刻。”
冬日阳光微弱,两个人静静地凝视对方,妄图与幼时记忆重叠。
简母在门外又唤了两声,房内二人心照不宣地移开眼神,一前一后出了房门。
午后,天气由晴转阴,突然下起鹅毛大雪,不多时,外面的世界白茫茫一片。冬季天黑得早,五点一过,夜幕降临,雪还没停,万家灯火,昏黄路灯下,扑簌簌雪花抛。
“小陶,今天晚饭留下吃哈,外面雪太大了,等小点儿再回去,我给你父母说一声,就这么定了啊。”
简母靠着房门,朝屋里吆喝,一只手拿着手机按键,电话通了,“……是简宁妈.对,雪太大了,我留他吃晚……这么客气干嘛……”
陶江话没说一句,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晚上是简宁放松的时间,没心情学习,她从桌前站起,伸了个懒腰,瞧着外面雪花飞舞,脑筋一转,提议道:“你想去堆雪人吗?”
“嗯?”陶江的思路还停在习题上,听到雪人二字,也转身朝窗外看去,漫天飞雪,纷纷扬扬洒落人间,恍惚想起,距离上次堆雪人,好像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好。”他听见自己说。
说干就干,简宁的行动力体现在除了学习的其他方面。和简母打过招呼后,她换上羽绒服,踩着雪地靴,帽子手套一戴,打开房门,拉陶江下楼,一同奔向冰天雪地。
天地间银装素裹,整个世界静得出奇,好似可以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楼前的空地被皑皑白雪盖得严严实实,松针树披上素装,夜晚的灯光扑洒,更显一色亮堂,厚厚的积雪又松又软,简宁朝雪地踏下去,留了一只脚印,接着她俏皮一笑,弯腰藏了一拳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