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下——今婳
时间:2022-06-17 07:45:29

  谢音楼颤抖的视线从傅容与身上,又一寸寸地移到他旁边那道熟悉的身影,谢忱岸还在地上,那站着的,是不知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谢忱时。

  他过于锋利的眉骨冷若冰霜,将古董架上的花瓶下死手去砸傅容与,又狠狠地踩上一脚:“二打一,还搞不死你。”

  在有外敌时,谢忱时往往和谢忱岸这对塑料兄弟情都会变得坚不可摧。

  茶室气氛像是结了冰般的,在场的人都被震惊在原地,盯着血腥的这幕移不开眼,包括手脚瞬间冰凉的谢音楼,她被焦急的情绪灼得喉咙干涩,四周都是无声的。

  只有傅容与身躯单膝跪在地毯上,一滴两滴的血腥沿着他额头往下滴,像那雨夜巷子里东躲西藏的受伤恶犬,眼神危险中带着某种至死的渴望。

  谢音楼被这个念头一震,看到傅容与流血的画面,心口就跟被什么狠狠地剜掉块肉般,想站起,膝盖却直直软下,在头疼剧烈倒下之前,耳边最后听见的是:“音楼!”

  “谢音楼——”

 

 

38

  谢音楼又开始持续发高烧,症状和十二岁那年很像,人是烧迷糊的,细小的汗珠沿着脸蛋至下巴淌到脖子里,贴身睡衣浸湿了一次又一次,保姆拿了干燥毛巾擦拭,扯过蚕丝被紧紧裹住雪白的胳臂和腿。

  之后,就开始给谢音楼灌药汤,浓苦的中药味让她唇舌发麻,而喉咙早就被这场高烧灼得说不出话,很难受,忍不住缩卷起身体,手指本能地紧紧揪住了什么。

  保姆借着昏黄的光去看,发现谢音楼手里攥着不放的是一张黄色护身符,好像是给她脱裙子时,从领口处掉下来的。

  先前场面混乱,谁也没去管这个护身符掉哪儿了。

  却没想到被烧糊涂的谢音楼抓在了手心,一整夜都没有松开过,哪怕保姆意图要扯走,也只是越发地收紧了发白的指尖。

  扯不出,保姆只好让谢音楼攥着,将床尾被汗浸湿的睡衣和陶瓷碗都收走,无声地走了出去。

  昏暗的主卧里变得极静,窗户的白纱随着夜风缓缓浮动。

  谢音楼在被窝里痛苦翻身,混沌的意识还深陷在梦境里,是陌生的车站,她一直在朝前跑,身后,有个怪物似的黑影在追她,咻咻地喷着热息,灼得她后脖冒汗。

  外界的杂音都消失了,前方是恐怖的黑雾,当她逃无可逃地回过头时,那狰狞索命的黑色怪物也猛地扑了过来——

  谢音楼眼尾卷长的睫毛紧闭着颤抖了两下,呼吸重重的,却醒不过来,体温高得惊人,意识沉浮间,隐隐约约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响。

  先是谢忱岸冷静的嗓音在说:“烧了一夜还没退,爸妈那边暂时都瞒着,我看天亮就去把老中医请来。”

  “请来也是灌中药,姐哪次高烧不折腾个半个月……这次突然病,不会把脑子又烧坏了吧。”谢忱时说着,还真迈步走到床沿去,伸出冰凉的手覆在谢音楼额间,滚烫的很,跟他掌心形成了鲜明对比。

  “早知道不对姓傅的下死手了,爸要知道我把姐吓病,会不会杀子祭天啊。”

  “你现在去负荆请罪唤醒父爱还来得及。”

  “谢忱岸你个白切黑,人是一起打的,怎么就成我的锅了?你看那姓傅的能顺眼?”谢忱时一提到傅容与,手指关节就痒,拇指用力地摁出了咔咔作响,丝毫不掩饰戾气:“我就知道啊,爸当初逼他退婚时,这家伙心怀不甘着,看姐的眼神——就跟恶犬盯上了小白兔。”

  “忱时,别在谢家提婚约的事。”

  谢忱岸嗓音也近了些,是走到床边去看高烧未退的谢音楼,她脸比雪白的枕头还白,鼻息极弱,唇齿间像梦呓般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细听之下,是循着封锁的记忆的念着:“傅,容与……黄桷树巷角的玫瑰开花,开了……你不走,慢点忘记我……”

  卧室内气氛凝滞,谢音楼高烧之下困在了过去,被捆着一起,往下坠。

  她身处昏暗找不到出口,真哭了,眼泪生理性地沿着紧闭的睫毛淌下来,直到谢忱岸握住了她极瘦的手,无形中像是慢慢地把她牵引回了现实的世界。

  谢音楼不在哭了,到天蒙蒙亮时才转醒过来,浸过泪意的眼眸出神地望着寸步不离守着自己的谢忱岸。

  “退烧了。”

  谢忱岸寒凉的眉骨舒展些,端起旁边的玻璃杯给她喂水,嗓音在半暗光线下格外温柔:“忱时在给你炖粥,有胃口吃点吗?”

  谢音楼一时没认出他似的,掀被子就要下地,更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天亮了,容与哥哥还在黄桷树等我,他承诺过会一直等我的。”

  光滑的脚堪堪不稳踩在地板上,那纤弱的身子跟一阵风就能被折断似的,没走两步,又倏地僵硬在了原地。

  “姐。”

  谢忱岸嗓音压得低,一改平素那般淡定盯着她举动。

  窗外忽然下起了大雨,谢音楼静止不动回过头,惊出了一阵细汗,再次说话时,很轻:“我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抬手捂住发晕的额头,被喂了几碗中药缘故,身体疲软到都站不久,还是谢忱岸把她扶了回去,用被子紧紧裹着低声说:“你病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