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那么多年,秋冬交替、冬春交替的时候,是南城最危险的一段时间。后来,南城越来越大,抵抗力稍微增强了点,但仍然逃不过这个定律,只是由原来需要住院治疗的大病变成现在的感冒发烧。
今年冬春交替,他见南城还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没有一点往年这个时候所表现出来的虚弱迹象,便以为南城身体终于康健了点,高兴之余,心神也渐渐放松下来,谁知道他还高兴的太早,竟然在这等着他。
怪他。
“怪我。”
韩煜一愣,听见声音的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没注意把心里话说给出来了,转头一看,就见那个少年,眉头紧皱,十指交叉,拇指抵在唇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半昏迷状态的南城。
就在韩煜都觉得自己刚刚听见的声音可能是个错觉的时候,少年低沉地,仿佛死死的克制着某种情绪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就像一个自我的独白……或者说,解剖或者忏悔?
“怪我。她喊热,我就由着她把毛毯丢开;她不肯放下作业立刻来校医室,我也就纵着她。”
韩煜:“……”
这么严肃低沉的时候,他竟然想要爆粗口。因为他都可以想像到,他家阮阮是用什么方法,让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的!
南城不理人的时候是真的冷,可她想哄人的时候,就不光是一件小棉袄了,那整一个羽绒服,又暖又甜又贴心。要是她乐意,再加把劲儿,那就是个六月里的羽绒服,能给你暖化了!
“以后,不能再这么纵着她了。”少年经过内心的挣扎,最后做下这个决定。
韩煜:“……”经验之谈,你做不到。
像他,曾经也是无数次的想着,要拘着南城,不让她做这个,不让她做那个,结果……呵呵!
跟韩煜现在脑电波歪路了不同,沈北望是真的在深深的懊悔并自责着。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南城身体不好,每天抱着药茶喝,体育课四百米八百米从来都是直接开条子,走稍微多点的路就脸色苍白,浑身脱力……
他明明是知道的,可南城在他面前表现的太过正常,脸色似乎也不像初遇时那样苍白,脸蛋上多了些血色,还多了点肉感,以至于他就有些忽视了南城身体的真实情况,才会因为南城的一些甜言软语,就纵着她不顾自己的身体任性。
……
南城醒过来的时候,针已经拔了。量了下温度,降下去不少。她四周看了眼,没看见沈北望,有些失望。
韩煜看她一眼,“刚出去,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本来吧,作为校医,他应该让陪同人员回去上课来着,可这回送来的病人不一样,送病人的人也不一样,他就什么都没说,由着沈北望在这边陪南城。
当然就算他说了,凭少年刚刚的状态,也肯定听不下去。
沈北望掀开帘子进来,南城眼睛一亮,微微欢喜。沈北望进来的脚步一顿,抿抿唇角,还是保持着之前的面无表情。
南城一愣,心里微微疑惑,怎么了这是?
“吃药。”
沈北望左手端着一杯水,右手的掌心躺着四枚白色的药片,很小一枚。
这药片南城认识,退烧药,特苦,她经常吃。
她看了眼这小白丸,坐在床上,没动。
“苦……”声音低低软软像撒娇。
沈北望眼睫轻轻颤了颤,差点就想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忍了又忍,最后只硬声说了句,“苦也要吃。”
都没哄她。
南城狐疑的垂了下头,仔细的想了下从到校医室再到她醒过来中间发生了什么,怎么男朋友的行为模式都有些变了?
小脑袋低垂着,黑乎乎毛茸茸的,沈北望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南城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慢吞吞的抬手,捡着沈北望手心里的药片,一颗一颗的吃。
吃一颗,就喝一口水,刚刚还喊苦的人,现在吃的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什么话都没说,甚至什么表情都没有,可无端就让人觉得有些委屈。
最后一颗药片咽的有些费劲,一直抵在舌根和喉咙的交界处,下不去。
这种白色的药片上面是没有糖衣,吃这样的药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尽量减少它在口腔里的时间。
南城都吃出经验来了,只是这次的药片不配合。药片在口腔里化开,苦味侵蚀着口腔的每一根神经,南城终于皱起了眉头,抱着水杯不停的喝水,一杯水一会儿就见了底。
本来觉得没什么的,可现在是真的觉得有些委屈了。
……太苦了!
南城只是习惯吃药,耐苦度比寻常人稍微高那么一点,可没说是真的不怕苦。
就在她抿着唇,准备硬扛过这股苦味的时候,一颗带点草莓味的糖抵在了她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