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中考结束后的暑假，江澄还是去学了跆拳道。
因为她知道。
保护你和帮助你，我可以同时做到。
秦淼从口袋里摸出被雨淋湿的烟，抽了一根叼在嘴边。他摸了摸孟傅卿的裤子口袋，“有火机吗？”
“有小孩在抽什么烟？”孟傅卿瞪他一眼，把烟抢走扔进了小水洼里。
秦淼不禁失笑，“孟傅卿，老子刚帮了你，你就这么对我？”
孟傅卿面无表情地勾勾唇，“那就再麻烦你一件事。”
秦淼一愣，“什么？”
“帮我去买瓶干净的水，一卷卫生纸。”孟傅卿从口袋里抽了张十块钱递给秦淼，指了指一旁的修车铺。
修车铺门店也买杂货，很齐全。
秦淼叹口气，“老子真是欠你的。”说罢没接钱就走了。
孟傅卿蹲下身体搓搓江澄的小手，“冷吗？”
江澄摇头，“哥哥，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开赛车？”
“因为哥哥需要钱，”孟傅卿眼神坚定从容，“没有钱，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哥哥还有我。”江澄反握住孟傅卿的手，她掌心的伤口已经结痂，摸在他手背上很是粗糙。
“我会永远陪伴哥哥。”
那夜雨很大，天上没有任何一颗星星。
而孟傅卿，却见到了这世界上最明艳的星辰。
少女的承诺很快就随着风声消失在寒冷的秋夜，少年却不动声色地记了这么多年。
心动是什么？
孟傅卿在那晚感受到了两次。
是义无反顾的保护。
也是孤注一掷的陪伴。
可他还是抛下了这份心动，离开了。
他罪无可恕。
接过秦淼递过来的水，孟傅卿小心翼翼地清洗着江澄脚底的沙子。江澄疼的攥紧孟傅卿的衬衫，一声不吭。
秦淼倒觉得这小姑娘有个性，“这谁？你妹？”
孟傅卿头也没抬，“江淮的妹妹，江澄。”
“哦，就跟你玩儿的特别好那男生啊。”秦淼靠在一旁挠挠头。
“嗯。”孟傅卿没再说什么。
他帮江澄清理好伤口，用纸擦干。回去的时候把她背在身上，没让她受伤的脚接触地面。
江澄记得那晚，她躺在孟傅卿肩头。孟傅卿细心地握着她冰凉的双脚，帮她保温。
从郊区到她家的距离很远，远到……
江澄打算好了接下来要走的路，而孟傅卿打算好了要离开的日子。
今晚实在太过危险，孟傅卿害怕江澄再跟着他会被带的更坏。
他三年前见到江澄就决定离开她了，坚定了这么多年的想法，竟然因为今晚两次不可抑制的心动，第一次有了动摇。
可这份动摇，最后也被心疼打散。他更加确切了，离开就是保护的想法。
就选在毕业前夕吧。
就留下这段时间，和江澄这个可爱的小鬼。
好好告个别吧。
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
“那个时候你才十四，我十七，你还小，我不能那么禽兽。”
孟傅卿重新点燃了一根香烟，车里瞬间烟雾缥缈。
隔着层层迷雾望他，江澄突然觉得她好像……
从来没看清过这个男人。
她一直以为这么多年来都是她一厢情愿，从没想过他也有过一丝丝的心动。
“那你是因为我保护你，还是我说的那些话，才对我动心的？”江澄扯着上衣扣子问道。
“记不清了。”
孟傅卿降下车窗弹弹烟灰，沙哑的嗓音如梦似影，“喜欢这种事儿，一张嘴哪说得清。”
他偏过头，眉下明晰的伤痕时刻提醒着他们，那个平淡如水又尘封许久的夜晚。
“江澄，喜欢就是喜欢，我不会马虎表达，你应该也不想马虎听听。”
“孟傅卿，你真是个混蛋。”江澄红了眼。
孟傅卿点头，遥远的目光仿佛历经山河，沉重到不能再沉重。
“嗯，我是混蛋。我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变好，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未来，我只能跑。”他吐口雾，眉眼垂了下去。
“你现在变好了？”
“嗯，有钱了，也有信心了。”
孟傅卿把烟头叼在嘴边，吊儿郎当地靠着车窗。
“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我就来了。知道你还记着我，便够了。”
知道你心里还有我的影子，我就能抛下所有的顾虑，来见你。
孟傅卿从来没有敞开心扉和江澄聊过，这样正经又感性的一面，让江澄不由自主地沉下了思绪。
心里堵了这么多年的结，终于打开了。
原来他不是讨厌她，也不是嫌弃她，而是没有勇气去给她责任。
她自嘲地笑笑，眼泪不知怎么地就从眼角落了下来。
孟傅卿抬手，用指腹给她蹭去脸颊两侧的泪水，语气带着些许调笑。
“多大的人了，还哭。”
江澄红着眼睛盯他，“大人就不能哭了？”
“倒不是这个意思。”
孟傅卿低头笑笑，指尖不自觉地搓了搓她殷红的唇，“跟小时候似的。”
“嗯？”江澄没明白。
“就跟我们三年前一起玩儿似的。”
孟傅卿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
分开的这三年就像是孟傅卿埋在他们之间的定时炸弹，只要随口一提，都有崩塌的可能。
他讪讪地收回手，将烟头熄灭，音调浅薄。
“我不该逼你，你回去想想吧，想清楚了告诉我。我先去公司，就不送你上去了。”
他打开车锁，准备下车帮江澄打开车门。江澄心一横，一把拽住了方向盘。
孟傅卿好奇地回头看她。
“好。”江澄勾唇，双眼眯成一条缝，仿佛有亮莹莹的星光点点。
“我同意了，追我吧。”
“不过我不太好追，你最好……百分百用心。”
你好好弥补我们错过三年的仪式感。
我同意你了。
－－－－－－题外话－－－－－－
孟傅卿：耶！我有媳妇了！
江澄：我只是答应让你追我，又不是答应你
孟傅卿：结果有区别吗？
江澄：？？？秦淼！我们去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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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我怕你吃了我
江澄从孟傅卿车上下来，突然想到医学男模特的事儿，又担心地回过头来。
“明天……你得当我模特。”
孟傅卿摸摸鼻子，缓缓降下副驾驶的车窗。
“这个……再说吧。”
“你骗我？”江澄眼珠子瞪得老大，“孟傅卿你混蛋！”
“江医生，这不叫骗人。”
孟傅卿靠着车窗，单手扶着下巴，“这叫……调情。”
说罢，他一脚油门踩下去，飞快驶离了停车场。
江澄气的原地跺脚，“狗东西！”
她深呼吸着让情绪稳定下来，一双媚眼滴溜溜转了好几圈。
“不过……我刚才没有答应的特别快吧？我装矜持应该装的挺像的。”
江澄托着脸往回走，刚开出去没多远的车子，在不远处猛然停下了。
孟傅卿盯着侧边镜里越走越远的小姑娘，嘴角微勾。
“江澄，几年不见，心眼越来越多了。”
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拐角，孟傅卿这才挑挑眉，单手打了圈方向盘，驱使车子重新前进。
“还挺会装矜持。”
-
第二天一大早，江澄便被韩白蕙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了。
江澄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扒拉着闹钟，才六点半。
“韩白蕙，你有病啊？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江澄揉着惺忪的睡眼骂道。
“你还睡呢？你别忘了八点上课。”韩白蕙嚼着面包回应。
“八点？不是下午吗？”江澄挠挠头，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上次实验课刘老师有事儿，才换到下午的。你不就是因为不记得上课时间，才旷班的？”
经韩白蕙这么提醒，江澄可算是想起来了。
“也对。”江澄点开免提，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
“你别忘了把孟先生带过来，要是没有模特，你今天死定了。”韩白蕙撇嘴道。
“知道了知道了。”江澄正刷着牙，嘴里都是泡沫，含糊不清。
“你别不耐烦呀。我太了解你了，以你的暴脾气去找人家谈判，估计又惹他生气。你多说点好听的，好吃好喝照顾着，这不简单？”
韩白蕙又嘱咐几句，挂了电话。
江澄打开浴头随意冲了两下，便没了兴致。
“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她擦着头发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空落落的抽屉比她脸还干净。
“……要不给他带两桶泡面？”江澄掀开脚下的杂物柜，泡面刚好吃完，只剩下一个空纸箱了。
“嘶……”江澄眉头紧锁，“难搞。”
她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走了十几分钟，头发都快干了。
眼见墙上的指针就要指到七点，她赶忙去化了个妆。穿好衣服准备出门时，化妆柜上的一瓶精油吸引了她的目光。
“精油？”江澄走过去，“这是我上次做美容送的吧？”她拿起来看了眼，突然就想到孟傅卿一绝的身材。
她咬咬下嘴唇，心里顿时一阵打鼓。
“要不把这个送给他？反正我也用不上。”江澄没多想，将精油揣在了包里。
她径直来到孟傅卿门前，刚要敲门，又想到现在还早，孟傅卿可能睡得正熟。如果吵醒他惹他生气，找他帮忙就更难办了。
江澄挠挠下颌，灵光一闪。
她蹲下身子在孟傅卿的地毯下面摸了摸，果然摸出来一把备用钥匙。
“真的在这儿！”江澄嘿嘿一笑，看来之前孟傅卿说让她来他家要烟，还留了钥匙，不是骗她的啊。
江澄哼着歌，三两下拧开门，大咧咧走了进来。一抬眼，愣住了。
因为孟傅卿……
起来了。
不光如此，他还洗了澡，浑身上下只有一块短小的浴巾，围着下半身。
上半身精壮的腹肌清晰可见，还没被蒸发的水珠点点滴滴分布在肌肤之上，完美的身体变得极致性感，又充满朦胧般的诱惑力。
孟傅卿拿着瓶啤酒还没喝，捏在指尖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小流氓来的有点突然。
他下意识把腿撑开，不让浴巾掉下去。
江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尴尬地笑笑，正准备说点儿什么时，瞥到了孟傅卿手里捏着的啤酒瓶子。
福至心灵。
江澄飞速冲过去，将啤酒瓶子抢了过来。
“大早上的，你怎么能喝啤酒呢？而且这酒还是冰的，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江澄把啤酒重新放回冰箱，嘴里还在唠唠叨叨。
“你现在是患者，还患有焦虑症，酒这种东西最好不要碰……”
孟傅卿一边听她说话，一边靠在桌子上。精瘦的腰身微微弯曲，人鱼线没入浴巾，引人遐想。
他勾勾唇，倒了杯温水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垂下的眼珠紧盯江澄，一动不动。
江澄忐忑地回过身，心想她这个话题转的快，应该能缓解她凭空出现，给孟傅卿带来的冲击吧？
回头的刹那，孟傅卿赤裸裸的眼神让江澄呆了几许。
他刚喝了水，嘴角还挂着滴晶莹剔透的水渍。
孟傅卿弯曲舌头，将那滴水卷入口中。
江澄莫名觉得，她貌似也有点儿口渴。
“江医生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孟傅卿抱着胳膊，语气温凉。
“这不是来看看你有没有遵守医嘱，不抽烟不喝酒吗？”江澄一本正经地胡诌。
“哦。”
孟傅卿若有所思，“不顺便看看，我有没有好好穿衣服吗？”
他指指窗外，话里的意味明显，“立秋了，挺冷的。”
“……是我不让你穿衣服的吗？”江澄来气了，“我进来的时候你就没穿衣服好不好？”
“原来江医生看见了。”孟傅卿搓搓手臂，嘴角露出抹耐人寻味的笑。
“那你一进门还声东击西，夺我啤酒。”
孟傅卿起身，缓步走到江澄面前。
江澄紧盯着他那块儿窄小的浴巾，生怕一不留神就滑到地上。
十公分的距离处，孟傅卿停下了。
江澄感受到他身上带来的那种炽热，脸红的厉害。
“害羞？”孟傅卿挑眉，戳破了江澄的小心思。
“怎么可能？”江澄紧张地揉搓衣角，鼻尖泛着红。
“哦？是吗？”孟傅卿俯下身，在江澄耳边轻笑。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他抬手，托起江澄的下巴让她强行跟他对视。
“别老盯着我浴巾。”
孟傅卿低低地笑，声音好似从腹腔里挤出来，震的江澄一颗心乱哄哄的。
“我怕你吃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