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刀豆
时间:2022-06-18 07:31:10

  房间里堆满了鲜花,是他昨日买来,摆放好的。
  昨夜她喝醉了,都没有看到。不过两人确实是躺在一堆花瓣里做了爱。粉色的新鲜玫瑰花瓣,满地,满床都是。连他自己的身上也沾染了花香。
  他从自己的头发上,还有腿间毛发上摘下了几片粉色玫瑰花瓣。
  床单上的花,睡了一夜,都被压褶了。
  他想起了昨夜。
  浪漫的一夜。
  她在他身边,静静熟睡。他翻了个身,目视着她。
  他盯着她的脸瞧。
  睡了一夜,她看起来比平日里还要气色好。脸蛋柔腻,白里透红,有种婴儿般的丝绒感和粉润的肤光。珍珠一般。
  他捡起枕边一片粉白色的花瓣,放在她脸边,悄悄对比了一下,颜色没什么区别。
  他凑上去,吻了吻她的嘴唇。
  她头发上也沾的有花瓣,还有颈子上。他吹了吹,她发丝动了动。
  他伸手摸她的睫毛。
  密密实实的,痒痒地搔着他的手心。
  她手交叠在身边。手白嫩的像玉一样的,指甲泛着淡淡的透明的,粉红的色泽。空调开的有点低,他怕她冷,握着她手,塞进被子里。她赤条条的,脖颈和肩膀,还有胸上,全是斑斑点点的吻痕。
  他伸手去抱着她,手覆着她腰。
  她浑身肌肤瓷白,好像瓷娃娃一样的,摸上去又很紧实很有弹性,水润润的。他手顺着她肋骨往下摸,随着手掌下移,曲线到腰处渐渐地凹了下去,纤细玲珑,然后到胯骨,又饱满圆润起来,感觉真是奇妙极了。
  他悄悄吻了吻她的嘴,低头打量她的身体。他忍不住瞄了瞄她的腿根,担心自己昨夜太过粗鲁,会不会把她弄伤流血。他低头想去检查,她不自在地哼了哼,身体动了动。他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放弃了。
  他随即拿被子给她裹紧,怕被人看见一样。
  这么搂着,恍惚又睡了一个多小时,他再次醒来。
  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她还是不醒。
  他看屋里堆放的百合花很漂亮,便拿了一支来,放在她鼻子跟前,用花搔她的鼻尖。
  凛凛梦里感觉有小虫子在咬自己的鼻子。
  她伸手去掸开。
  掸了没多久,小虫子又爬了回来,又继续咬她。她又再次伸手掸,如此反复好几次。她闻到了淡淡的百合花香,忽然感觉面前有人,顿时就惊醒了。
  他含笑看她,手里拿着花枝。
  他侧躺在她对面,见她睁了眼,笑说:“这么能睡。”
  她笑了,揭起被子,捂着脑袋。
  “你别吵,我还没有睡醒呢。”
  许途笑,凑近搂着她:“你饿不饿?”
  她摇摇头。
  她闭着眼,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百合花,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香味。
  “哪里来的百合花?”
  许途说:“买的。你要不要看看?屋里全都是。”
  “好香啊。”
  她并不抬头看,只是嗅着面前的这一朵。
 
 
第69章 歧路 ·
  上午,凛凛在房间里拆礼物。
  从一岁,到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一年一件,一共有十八个包装盒子。许途陪着她,拆了大半天。每样盒子上都贴了标签。
  一岁,一个生肖金红绳手链。
  两岁,发卡。
  五岁,一个小熊玩偶。
  围巾,手套,发带,鞋,背包,耳机,帽子……到长大后的口红,香水。只要是日常能用到的,全都在这里了。
  最重要的十八岁礼物,是一枚坦桑石的项链。颜色湛蓝,镶着一圈碎钻,看着漂亮极了。
  一看就不便宜。
  这太贵重了。
  凛凛有些不安:“你干嘛总是送我谢谢贵重的礼物?”
  许途说:“这个是我挑了很久的。”
  他总觉得太廉价的礼物,会配不上她,便总想送她好的。
  “只有这个项链贵。”
  许途解释说:“别的都很便宜的。这个发带才几十块,还有围巾发卡也不贵。”
  凛凛总觉得有点儿受宠若惊。
  “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许途说:“你说要出来,一起旅行时,我就心想着,要给你准备礼物,好给你个惊喜。有些是早就挑好了,带在身上,有些是事先看好了款式,列了单子,昨天才直接去商场买的。”
  凛凛有些愧疚了:“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凛凛想起自己都没给他买礼物,遂把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把那枚戒指给他看。
  “这个本来也是准备在你生日时送给你的。”
  她有些惭愧说:“没有你的礼物贵,可也是我挑了很久。你之前一直不理我,我只好自己戴着。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许途笑,伸出手,眼神十分快乐:“我以为这是别人送给你的。”
  凛凛将戒指给他戴在右手无名指上:“才不是。”
  两人互相交换了礼物,抱在一块。
  许途松开她,笑说:“你的礼物还没拆完呢。”
  又继续拆礼物。
  十六岁的生日,是一套文胸。
  许途红了脸。他有些羞赧地笑了,脸埋到她肩膀。
  凛凛说:“这是你买的?”
  许途说:“嗯。”
  凛凛说:“你怎么知道尺寸的?”
  许途说:“我那天偷偷看你内衣上的尺码来着。”
  也是,他们早就见过彼此的身体。这些日子,每天都睡在一起,他的手抚摸过她无数回。她身上长什么样,每个部位什么尺寸,他早就一清二楚。
  凛凛说:“你帮我穿上好不好?”
  许途脸红的更甚,坐在她面前,从盒子里取出文胸,先拨开她背后的头发,再小心翼翼地撩起她T恤,替她穿上。
  他头越过她的肩,轻贴着她侧脸,胳膊环着她的腰。
  那搭扣有点复杂,他扣了半天也没扣好,简直被难住了。于是半天保持着这个姿势,别着头在那摸索,红着脸笑。
  她笑,抬头亲了一下他的脸。
  许途低头笑了,手还在那认真地扣扣子,她见他害羞,心里更得意,故意一下一下地亲他脸颊。
  亲一口,看他反应,见他笑的一脸甜,便越发起劲。
  “矜持一点。”许途憋着笑说。
  凛凛说:“不矜持,就要亲你。”
  “你不要惹我。”
  许途努力憋着笑,说:“你再惹我,我又要……”
  凛凛歪着头:“你又要干什么?”
  许途笑:“那个。”
  凛凛故意招他:“哪个?你说呀,哪个?”
  许途被她动来动去,更加扣不上了。他双手将她腰一掐,猛然将她推倒在枕头上,提着两条腿,用力一扯一分。
  她的腿便登时夹在了他的腰上。
  “你别招我……”他声音带着点沙哑,凑近她说。
  凛凛全不怕他,笑说:“招你怎么了?”
  许途望着她的脸,挪不开眼睛:“我怕你疼。”
  凛凛摇头:“我不疼。”
  她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我喜欢你抱着我,一脸□□的样子。”她话说出口,突然感到羞耻了,血涌上脸,耳朵到脸颊渐渐染上一层绯色。
  她整个人热腾腾的,眼睛里泛起雾气。
  他有些脸红:“有吗?”
  凛凛说:“有。”
  许途想了想,说:“我也喜欢你。你躺在枕头上的时候,看起来特别漂亮。头发黑黑的,嘴巴红红的,脸蛋是粉红色,美丽极了。比穿着衣服的时候更好看。”
  他抱着她,咬了一口她脖子,小声嘟哝道:“你怎么这么嫩,我都怕弄坏了你。”
  她的皮肤一咬就容易出红红的草莓印儿。
  他吮了一下她胳膊,果然,就是一个浅浅的淤痕。
  “疼不疼?”
  “不疼。”
  她说:“过两天就没了。那个很正常的,我咬你你也会有。不信你试试。”
  她张牙舞爪地爬起来,一把将他按倒在枕上,要去吮他脖子,他有些难为情,笑着连忙躲避:“我不要,被人看到要笑话的!”
  凛凛说:“你试试嘛!”
  他手忙脚乱地推她,不许她靠近,却被她力大无穷地压倒。她一个女孩子,瘦归瘦,但是两条腿格斗似的,死死压着他关节处,胳膊按着他的胳膊举起手,他根本就使不上力,挣又挣不动,只能笑个不停。她见自己厉害,能把他制服,更加耀武扬威了,咯咯直笑,硬是凑在脖子上吮了一个鲜红的,还带着口水的草莓印。
  她得意满满地炫耀:“你跑不掉吧!你动呀!你再动呀!”
  许途下床,跑去一照镜子,完了,这下没法出门了。
  于是跳回床上,开展报复。
  她被他挠的哈哈大笑,满床翻滚,累的是筋疲力尽,连连求饶:“我不玩了,不玩了,我肚子疼,我笑不行了,肠子都要抽筋了。”
  说是旅行,不如说是一场幽会。
  他的初衷,也不过是想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好同她手牵手。而今目的达到。白天,两人就出门散散步,看看海,吃吃东西,看看电影,逛逛博物馆或者展览,去了一趟海洋馆。
  玩了几天,许途觉得有些无聊了,便不出门,两人关在酒店里,从早腻到晚。他青春年少,正是生机勃发,精力旺盛的时候,每天一醒来,就想着那件事。一天三顿当饭似的。还不嫌累,睡一夜,第二天就又恢复了,真是浑身使不完的劲。
  要么就是在一块打闹,光是挠痒痒的游戏都能玩半天。
  十八九岁的男孩子,精力真不是盖的。就碰不得他。
  虽说年轻人身体好,不过这么着持续了一周,还是有点担忧。老这么白天晚上的折腾,怕这么下去把自己弄废,于是便又想出去玩玩。不然老是呆在房间里,脑子里就只想着那事。凛凛听说附近有渔村,可以赶海。两人兴冲冲跑去。租了民宿,找了当地的向导,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去捉海鲜。刚好退了潮,提着小桶,捉了一桶的海葵、皮皮虾,面包蟹,可高兴坏了。
  玩了半个月,凛凛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周莺给她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吃晚饭时,凛凛便恋恋不舍地告诉许途:“我妈妈在催我回去了。”
  许途说:“你回去,那我也回去了。”
  他们各自买了机票。
  当天晚上,收拾行李,许途的神情,便有些凝重。
  凛凛的飞机在次日一早,许途在次日下午,所以不急,先帮她收拾。他整理床头,看到一盒没有用完的避孕套。
  他感觉心头一下子,好像被掏空了。
  这东西提醒着他,他干了多罪恶、荒唐的一件事。
  他将剩下的避孕套,丢进了垃圾桶里。
  凛凛将衣服叠整齐,毛巾和洗漱用品依次放进行李箱。
  许途问她:“你录取的什么学校?”
  凛凛笑说:“我跟你一个学校,你高不高兴?”
  许途摇头,说:“我申请到了国外的学校,前不久刚拿到offer。我要去美国留学了。”
  凛凛愣住了:“你不是保送了吗?”
  许途说:“我考虑过了,我想去哥伦比亚大学,读法学院。我妈妈也想去国外定居。”
  她满心的快乐,忽然像太阳下的泡沫一下,瞬间消散了。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来。她感觉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极其安静。
  安静到诡异,四周的一切突然变得陌生又冰冷。
  她品味着他说的每一个字眼。
  他说的是定居,这么冰冷的词,甚至不是寻常的离开。
  他说的是真的,竟然不是在开玩笑。
  凛凛说:“那你以后还回来吗?”
  许途说:“我也不知道。说不准,到时候看情况吧。”
  她好像哑巴吃黄连一样,顿时说不出来话了。
  她甚至无法问他为什么,无法伤心,无法难过。因为他本就没什么承诺。他早就说过,不会和她在一起。这些天,只不过是自己主动邀约,他无法拒绝的放纵。他本就是个男人,女人投怀送抱,他自然不能推开。
  但这并不代表什么,也不证明他爱她。
  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要走了。
  许久,她抬头,问他:“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吗?”
  许途没说话。
  凛凛起身,去洗手间检查是否有遗落的物品。
  行李箱收拾好,她看着那张两人翻滚过的床,心里有些茫然了。
  还是要睡觉。
  她心想,睡一觉,醒来便好了。
  她上了床,盖好被子,便开始睡觉。过了一会,许途也洗漱完毕。他悄悄地上了床,坐在枕边看了她一会,见她闭着眼,身体蜷缩,一动不动。他怕自己一旦伸手触碰她,挨她太近,又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她。他关了床头灯,转过身,和她背对着背。
  次日,早早起床,许途送她去机场。
  从出门,到上出租车,一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
  到了机场,许途送她到值机口,取了票,办了托运。
  她要进安检了。
  “你回去吧。”凛凛说,“我要走了。”
  许途看着她背影走进安检厅。
  “凛凛。”许途叫住了她。
  他本想说:“你到了家,给我打个电话。”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他知道,他们今后,不会再有电话了。等回到各自的家,这一切,就不会再继续。
  “我不会再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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