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以淮何曾被人挑战过权威。
他一甩手,就让人将楚沛慈关到房间里面好好反思,谁也不准帮他收拾。
最后,那些跌落在地上的东西,是楚沛慈哭着捡起来的。
他只将自己觉得重要的东西从地上面捡了起来,和着黑箱子一同拉回自己的房间,硬气地跟楚以淮赌气。
进了房间,又愤愤地踹了一脚黑箱子。
因为这个箱子是楚以淮做的。
那天晚上,楚沛慈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原谅父亲。
可当时间逐渐流动,没有人会永远踏进同一条河。
楚沛慈也未曾第二次被楚以淮这般伤害过。
他记忆里面一直有一个小姑娘,会跟在他身后要糖果吃,会在懒得演戏哄骗他的时候,直呼他的名字。
却也会用自己辛辛苦苦赚的点数给他换东西,然后凶巴巴地吼他,最后又从他这里将零食骗走。
楚沛慈将性格俨然矛盾的小姑娘藏在自己的记忆里。
温和好亲近的外表,被梁焕东戳破。
“军校里面竟然还有人给你评最温和的omega称号。”梁焕东诧异地叫唤道:“这年头温柔跟温和是不用钱吗?随随便便什么omega都能够批发进货?”
“要我说,你就是偶尔的菩萨心肠,实际上下手比谁都黑。”
“演戏训练的时候,哪个同学没有被你黑过?”
只不过这张脸,让楚沛慈黑了别人,对方也不会想到他身上面来。
甚至开玩笑道:“楚家一窝老虎里面出了一只小白兔。”
其实小白兔是只狐狸,咬得兔子连皮毛都未曾剩下。
楚沛慈无聊地给自己的课本翻页,“我没那么狠毒。”
他的不设防备、喜欢、温和、容纳……
都给了同一个人。
只是在岁月的颠簸中,他快忘了。
……
楚沛慈用干净的帕子将自己的黑箱子擦干净,不顾管家的留下,端着黑箱子就急匆匆地往家里面赶。
正巧碰上从楼上面睡醒的楚夫人,她瞧着楚沛慈脚下生风的着急模样,忍不住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家里面是有什么可怕的生物啊?”
管家意味深长道:“也可能是捧着满心欢喜,去找能够听到他心意的人去了。”
“?”
楚夫人了然,“情窦初开。”
“不。”管家笑道:“可能是朽头开花,沙漠落雨。”
都是久别“重”逢。
……
楚沛慈自从拿到驾照后,从未如此急躁过,等一个红灯都让他觉得难受,恨不得一路绿灯通行。
偏生怕什么来什么。
红灯,红灯,还是红灯……
节目组瞧着omega的神情愈发烦躁,连多一句劝慰的话都不敢说,怕惹得怒火上身。
等楚沛慈进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库,心中先前着急的情绪又如盈月潮涨潮退,还未抓住,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撇头看向副驾驶座的黑色盒子,冷静下来的情绪开始坐在旁边回想——他刚开始是要做什么来着?
是想拿着箱子去找穆萑芦,去回应那日穆萑芦在医院里糊涂的念语,是穆萑芦嘴里说的“哄哄我”。
没有忘记的,不仅仅是穆萑芦。
还有他。
可到了家楼下,他又变得胆怯起来。
楚沛慈层层剖析着自己的心理,竟然得出一个“怕”的情绪。
“我为什么要害怕啊?”楚沛慈手轻搭在方向盘上面,觉得这件事情非常地无厘头。
儿时的分别的确不是他想的,可长大后,他明明有更多的机会去寻找穆萑芦……
他都没有去找。
他害怕的根源在这。
“……”楚沛慈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从自己人数并不多的通讯录里面挑选一个幸运儿——梁焕东。
“就这?”梁焕东听完,忍不住将自己手上面的橡胶手套摘下来,翻白眼,“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将谢颖的盲目自信分给你一点。”
“谢颖睡完我跑五年,现在都能够光明正大在我眼皮底下晃。”
“所以一个幼年玩伴,找不找这件事情都能够成为你们困惑的点?”
梁焕东迷惑,“成年人,有什么是不能够睡一觉解决的?”
“如果不行,可以睡两觉。”
“实在不行,你们两还能因为这件事情离婚的话……”梁焕东歪着脑袋,看着自己实验室的试剂,呵呵两声,“那我一定把这个八卦卖给杂志社。”
“毕竟大家应该没有见过这么奇葩的夫妻。”
“……”
楚沛慈果断地挂断电话。
谢谢,求助错人了。
……
“你回来了?”穆萑芦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因为昨天晚上的社死场景在脑海中循环,而表情管理失败。
“嗯。”
“没吃饭?”
“没有。”
楚沛慈将手里的箱子随意地放在入门的走廊处,正巧与穆萑芦的目光对视,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哦,那倒没有。”
穆萑芦摇头,站起身往厨房走,“刚刚……妈,打电话过来。”
穆萑芦叫楚夫人妈。
这是除了结婚和回门后的第三次。
怪异得让她差点没将舌头给扭转过来。
“说什么了?”
“妈问你急匆匆地回来,又走,是去做什么来着。”
“如果有紧急要用的东西没有找到,就跟她说,她到时候给你找找然后送过去。”
“不用。”楚沛慈摇头,“我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回去看看。不用她帮忙找什么。”
“嗯,那就好。”
昨天晚上之前的盛情就像是cd殆尽,回档到了刚开始录制节目时两人的表现。
楚沛慈将那个大木箱子搬到书房。
刚开始的打算是——穆萑芦应该会打开这个箱子,看看里面是什么吧?
如果打开了,他就跟穆萑芦坦白说。
如果没打开……
没打开……
楚沛慈冷着脸,如果这个箱子没有打开,他采取一些强制性的措施打开后,温情感还能在吗?
不能的话,可以存档读条吗?
幸好,楚沛慈还没有在脑海里面想更加过分的事情时,节目组就有了新的规划,要求他们赶到另一个节目录制地,去参加一个小小的团建活动。
穆萑芦本来是想拒绝,但扭头与楚沛慈目光相对。
她就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在这个房子里做过的蠢事。
“……”
阿巴巴巴,脚趾抓地了。
改天就能搬新家,换房子了。
下一秒,穆萑芦就点头答应,“那我们住宿什么的有保证吗?”
“有的。”节目组点头,“我们不仅住宿有保证,而且吃饭也是有保证的。”
“真的吗?”
“真的。”节目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砰砰砰地说,“我们保证!”
“穆总,你是我们的上司,我们怎么敢说假话蒙你呢对吧?!付总那边我们也通知了!”
“不信的话,你完全可以打个电话问问付总。”
穆萑芦下意识地看向楚沛慈,楚沛慈点头,“打吧。”
穆萑芦跟付羽璀联系,那边两个人已经从家里面收拾东西出发了。
“他们说是有地方睡,有东西吃。”付羽璀轻嗯一声,“哦,最重要的是他们说会在下周周一之前结束活动。”
“下周之一怎么了?”
穆萑芦一点也不关心这些事情,只要别让她饿肚子,什么事情都好说。
“下周一要开董事例会……”付羽璀忙道:“你不会是忘记了吧!”
“你要是忘记了,那我今天就算是提醒……”
穆萑芦在听到付羽璀催自己要记得开董事会的下一秒,果断地将电话挂断。
什么会?
她压根就不知道。
“他们说有吃的,有住的。”穆萑芦朝楚沛慈点点头,“他们已经过去了。”
“那行,我收拾一下东西。”
楚沛慈简单地将行李打包,随便从柜子里面捡了些生活用品放到行李箱里面,就跟着节目组一起去了录制节目的地方。
开车跟在节目组后面走,穆萑芦看着两边阴森森的环境,只觉得自己脑壳有点疼。
“等会儿……我怎么感觉这条路走得不太对劲啊!”
至少从这条路来看,怎么着都不像是会有吃,有住的地方啊。
“像一个废墟。”
“我同意。”
楚沛慈跟穆萑芦两个人都是不经常出门的,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辨别出来这条路的尽头到底是什么地方。
偏偏先前还积极回答他们问题的节目组,现在安静如鸡。
好似各个都没有长嘴巴,气氛陷入长久的尴尬。
“真的阴森,什么玩意啊!”穆萑芦下意识地紧绷着脑海里面的弦,一不留神被路边挂在树枝上的破白布给吓一跳。
方向盘一动,车子紧跟着大幅度地转动了下。
“我真的怀疑你们节目组是想集体辞职。”
穆萑芦咬牙切齿。
不能因为老板上这个节目综艺也跟平常的人一样是拿工资的,员工就肆意妄为地踩到老板的头上面来吧!
她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拿钱不是应该的嘛!
然而,并没有回答穆萑芦的问题。
这条充满诡异气息的道路尽头,是一栋破破烂烂的楼房,楼外面的大块玻璃都不知道碎了几块,狂啸的风从这个破窗吹进,那个破窗吹出,硬是将整栋楼贯穿。
吓得站在旁边的一个小姑娘,全程身体发抖。
穆萑芦他们是最后一个到的,基本上是刚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楚沛慈从车上面下来的时候,只能够从大家的眼神中看到求生的迫切情绪——“你们是过来将我们救走的吗?”
他坏心眼地想——不是,他们是最后一批过来遭受“迫害”的。
穆萑芦下车,随眼扫过去,发现付羽璀竟然是里面最淡定的,甚至还能够双手插在外套里面,面无表情,俨然一副“人世间的苦乐与我何干”。
“穆总好。”
“穆总晚上好,穆总吃饭了吗?”
“这位应该是穆总的先生吧,我们要怎么称呼啊……”
剩下的两组明显就是没有社恐症的,一个一个话多得停不下来。
偏生穆萑芦有些脸盲,基本上不认人。
大部分情况下对不亲近的人,穆萑芦都是依据对方的穿衣打扮,或者是第一面做过什么让她记忆深刻的事情来编码对方的名字。
也就是付羽璀常说的。
在你眼里面,就没有几个“人”,而是人身上活跃着的物件。
穆萑芦等人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勉强为另外两组编码成。
话痨地下rapper,自知甜美的甜妹,易碎感满满的少年和红.唇御姐。
很好,穆萑芦全都记住了。
信心满满。
等她带着楚沛慈好不容易熬到付羽璀身边时,忍不住出声询问道:“你平日里面不是最怕这些地方的吗?怎么今天看上去这么淡定啊?”
毕竟付羽璀可是一个地下停车场专属停车位灯坏了,都不愿意进,每天踩着高跟鞋多走五公里,开车回家的alpha。
付羽璀冷着脸,裹紧自己身上的外套,伸出一只手摸向穆萑芦,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不自然的颤音。
凑近了,穆萑芦才发现付羽璀的眼眶周边都是醺红的。
“别说了别说了。我已经被吓到面目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付羽璀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猛地朝穆萑芦扑过去,要不是考虑到两个人还存在一些身高差,还有楚沛慈明明是笑着的,但却比那栋破房子还要寒冷的面容……
她真的当场就抱着穆萑芦哭出声来。
“我……我真的好害怕啊呜呜呜呜呜,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穆萑芦被人逗乐了,伸手拍拍人的后背,“行了行了。多大点事情啊。”
穆萑芦嫌弃地将自己怀中的付羽璀给扒开,帮人调转个方向,朝着程旭推过去。
“你可千万别跟我一个组,我不想身边活动着一个活生生的鬼屋特效。”
“到时候本来没啥好恐惧的事情,到时候被你一惊一乍的,弄成地狱级别。”
付羽璀是真的害怕到面部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控制,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程旭刚开始还以为她不害怕,等接到人以后,才发现这人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发抖的。
要不是担心丢面子,估计当场就自己跑了。
“嗤……”
程旭轻咳一声,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节目组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就开始讲述游戏的规则。
游戏一共按照嘉宾组数分成四组,每个人都会抽一张身份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