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一片沉默。
虽然这些事,来之前宁筱曦都知道了,但听到山猫讲这些,她还是心里有点难受。
她侧头担心地看了一下江离。
江离的神情也很紧绷,嘴唇一瞬间抿的紧紧的。
山猫话锋一转:“不过呢,我们这次要走的线路,虽然叫梅里北坡,但其实并不是真的去爬雪山。我们这次的徒步起点是梅里群峰北坡上的亚贡村,先花两天的时间逐步沿着北坡向上,然后翻过一个山脊,选择另一条平行的山腰走下来,回到亚贡村。最高海拔要走到4700米的次丁垭口,途径5个营地,今晚我们住在飞来寺的客栈。大家珍惜最后的洗澡机会哈。”
车中央有个大姐突然提问:“今天海拔到多少啊?”
山猫流畅地报数:“咱们今天的最高海拔,是翻白马雪山垭口哈,海拔虽然会到4300,但是坐车过,大家不要太担心。飞来寺的海拔3400米,只比丽江高1000米,大部分人都能适应。”
宁筱曦和江离的前座,坐着的就是云骨。
这个时候听他从喉咙里低声迸出两个字:“高反。”
山猫立刻反应过来了:“哦,对,我现在跟大家讲一讲高反这件事哈。我不知道咱们队友有多少人走过高原徒步路线。这个高反呢,基本的症状就是头疼,恶心,睡不着觉。除非自身呼吸系统不好,其实很少有人真地会发展成肺气肿的,所以大家不用特别担心啊。我们这次的路线是渐进式的,头几天每天上升400米-600米,后几天基本都是下降。给了大家适应的时间。”
山猫太轻描淡写了,搞得队友不满意起来。
“那真有了症状怎么办啊?”
“这半道太难受了,能往回走吗?”
“深山老林里,你们有救援吗?”
一瞬间,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山猫明显有点震不住场子了。
一只手横空出世,拿过了山猫手中的话筒,瞬时,云骨低沉稳定的声音充斥了整个车厢:“给大家几点能救命的建议,听好记住。”
就这一句话,所有人都闭嘴了。
“第一,别恐慌。你如果觉得自己头疼,睡不着觉,恶心,都及时找领队。我们随身都带着血氧仪和氧气筒,还带着卫星电话。”
“第二,别自己瞎吃药硬扛。红景天这种东西就是个安慰剂。你真头疼的厉害,找我们拿芬必得,比什么都管用。”
“第三,别逞能。领队让你上马就上马,让你下撤就下撤,不许跟领队唧唧歪歪。也别仗着自己以前走过高海拔就叫板。高反这东西,你上次没有,不代表这次也没有。骑马是要加钱,但我明确地告诉你,藏族马帮抬行李还是抬你都是一个价钱,领队和马帮都不挣你们这个钱。”
“第四,别娇气,以上都做到,就不要哼哼唧唧求关爱,有点不舒服,自己忍耐一下。玩户外的都知道,进了大自然,我们都是弱者。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奢望别人背你扛你,替你负重。对自己负责,少给人添乱。”
车厢里鸦雀无声。
车窗外是飞速退去的高山草甸,碧绿与枯黄相杂,晴朗而辽阔。
宁筱曦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不得不承认,虽然脾气又冷又硬,这个云骨,确实有点大将风范。
面都没露,干翻半车事儿妈。
刚才的山猫就像个普通旅游团的导游,而这个云骨,终于让宁筱曦找到了一点户外徒步的感觉。
宁筱曦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扬了起来。
云骨把话筒还给山猫,满意地转了个身,长腿向前一架,上半身侧靠在椅背上,准备补个觉。
就这么一扭头,不经意地从椅子缝隙中看到了后排那个小丫头的侧脸,和那一双望着窗外的大眼睛。
那双眼睛,流露着生生不息的快乐和雀跃。
“又一个小白。”云骨闭上眼的时候,这个简单判断划过了脑海。
☆、暂停键
中午之前,大巴车停靠在了香格里拉市。
在一家街边小餐馆吃过简单的桌餐之后,山猫又扯着喉咙发话了:“给大家一个小时自由活动,路餐没带够的买路餐,装备没带全的买装备,如果有余力自己背的,可以再买点水果!一个小时后,饭馆门口集合!”
筱曦和江离早就准备好了未来几天的路餐。
要么也不至于驮包塞得满满当当。
她俩在街边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