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儿子没有反对他娶苏筠,他自然也给儿子这个面子。
“那您能跟秦暖断了吗?”顾鹤言掀眸,突然问。
顾言州愣一下,“这跟秦暖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娶她!”
*
隔壁包厢香薰袅袅,茶香幽幽,只有蒋老爷子和蒋淳熙相对而坐,倒是静谧。
蒋淳熙已经记不清多久没那么融洽跟老爷子说过话。
不是她不配合。
打落牙齿和血吞做得到,维持表面平静她也能做得到,只是蒋老爷子不肯给她这个体面。
蒋老爷子每每说话不是夹枪带棒,就是绵里藏针,摆明让她下不来台。
以前没有大权在握,蒋淳熙忍着,现在她无需再忍。
这几年,蒋老爷子再说难听的话,蒋淳熙不是当面怼过去,就是冷脸拂袖离场。
后来,蒋老爷子说她坏话都躲在私下说,不教她听见,看见她脸上怎么也带着一股虚伪笑意,蒋淳熙看了直反呕,都是能离他多远就多远。
今天,蒋老爷子倒是一反常态,平静从容跟她说起家常,没夹枪带棒。
“昨天你走了之后,秦暖也走了,那个院子给她收拾出来,她根本没住,她还是住在顾公馆,你要是想要回,那也好说。”
蒋淳熙对这点身外之物不在乎,诚然,木樨园是她幼时居所,承载诸多回忆,但好回忆寥寥。
“不用,她想住就住,不想住就搁在那里。”想了想,蒋淳熙还是说:“秦暖住在顾公馆不是长久之道,她纵然年轻,可顾先生不是长情的人,若是离开顾先生,秦暖还不知如何着落,给她在蒋家留个家也是极好。”
对于秦暖,蒋淳熙总是愧疚。
活到这么大,蒋淳熙做得亏心事不多,隐瞒秦暖身份认祖归宗是一桩最大的亏心事。
尽管这么多年,她一直暗中照看秦家生活,几乎手把手把环宇扶起来,暗地里更是给了不尽其数的资助,在物资上,秦暖从没有亏过,反而比蒋淳熙小时候好的多。
但蒋淳熙还是觉得,秦暖被秦礼养废了,养成苏筠的样子,只会哭啼啼的菟丝子。
蒋淳熙时常想,或许她在蒋家长大会坚强许多,尽管不会比现在过得快乐。
*
苏简在后院逛了一圈,连修剪得精致幽深的密林也没放过,但苦苦没有寻到蒋淳熙。
他看一眼天,朗日初照,正是日光浓烈的时候,她一向不喜日晒,应该去了楼上。
穿过大礼堂,他拾阶上楼。
楼下,长长红毯上站着堆满甜蜜笑容的苏筠,她身侧站着蒋慕铮,他们十指相扣,很登对。
席下坐台上上每个人似乎都被他们的幸福所感动,掌声雷动。
苏简心里平静如水。
他欠着苏家十年养育之恩,所以不能给苏筠难堪,才来赴宴。
其实,对于苏筠的婚姻如何,他一点打探兴趣没有。
走到楼上属于蒋家的包间,苏简直接推门进去。
“熙熙?”他含笑唤那个素手斟茶的女子。
蒋淳熙扶住茶壶的手微顿,下一刻,茶壶里的水流稳稳落到茶杯,茶杯被清幽茶水浸满。
这么多年过去,遮掩情绪这件事,蒋淳熙驾轻就熟。
看见苏简,蒋老爷子眸光一闪,当即笑道:“是阿简?过来坐!”
蒋老爷子是知道蒋淳熙跟苏简的一段感情的,若不是心悦苏简,蒋淳熙为什么要万里迢迢去苏简母校深造呢?
对于苏简和蒋淳熙的感情,蒋老爷子并不反对,世家出身的女孩子,有几个情人是正常的。
再者说,苏简比顾鹤言好拿捏得多,蒋淳熙要是跟苏简终成眷属,保不齐可以让苏简入赘蒋家。
真是皆大欢喜。
越想,蒋老爷子就越满意。
“你们聊,我去看看你南爷爷。”
语毕,蒋老爷子拄着拐杖,轻步走出包间,还细心关上门。
两个人的包厢寂静无比,透过向南的窗棂,苏简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耀眼的光。
“刚刚为什么突然生气?”苏简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