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鹤言淡淡收回视线,没再说话,把水杯轻轻搁在茶几上,转身上楼。
木质楼梯上铺了柔软地毯,顾鹤言脚步轻缓,几乎发不出什么声音。
但这一步一步脚步声,却刺激得秦暖几乎发狂。
她用力拂开茶几上的茶具,顾鹤言刚刚喝过水的那个杯子首当其冲,“砰”滑落桌几,轻飘飘落到地毯上,杯中的水浸湿地毯。
顾鹤言听见声响,身形微顿,他侧眸对佣人道:“把地毯换掉,水杯收起来。”
语气从容和缓,听不出一丝情绪。
“好的,少爷。”阿姨走过来,收拾了碎掉的水杯的茶具,而后几名佣人围过来,整齐划一换了地毯,声音轻和,从容有序。
不到两分钟,换完地毯,客厅似乎变得焕然一新。
秦暖征然看着这一切,泪水慢慢模糊眼睫。
这么快,她在这个家留下的唯一一丝痕迹也被抹去了。
*
书房,顾言州装模作样看文件。
顾鹤言抬手敲门,“父亲。”
顾言州站起来,“进来。”
他从储物柜里拿出上好的茶叶,急匆匆泡茶。
顾鹤言推开门,便看见顾言州不甚专业的泡茶手法。
与顾鹤言在锦绣堆里长大不同,由于不得父亲顾老爷子喜爱,顾言州的前半段人生吃过很多苦,商场沉浮半生,他有四分之一的日子都是在底层打拼的。
是以,对于那些繁文缛节,品茶闻香之类的看似高雅实则烧钱的喜好,他掌握的远远不如顾鹤言。
喝茶他喝得就是浓茶,越浓越好,含金量越高,喝多不困。
顾鹤言坐在沙发上,看顾言州暴殄天物,眼角微抽,“我来就好。”
顾言州摆手拒绝,“我泡好了!”他把茶杯递给顾鹤言。
顾鹤言接过,茶杯盖轻覆在茶杯沿上,而后把茶杯放到桌子上。
“父亲怪我把秦暖迁出顾家吗?”他抬眸问。
顾言州能怎么回答呢?
你想把她赶走时也没问我意见啊?
静了一瞬,顾言州笑道:“秦暖是蒋家的女儿,一直住在顾公馆,被外边人知道了,会觉得蒋家家风不好,容易败坏熙熙名声,这事我知道!”
他违心道:“所以,我不怪你。”
顾鹤言轻轻颔首,望向顾言州,温声道:“父亲能这样想,我很欣慰。”
顾言州咬了咬牙,问:“那我能继续跟秦暖联系吗?”
说实话,秦暖他还是很喜欢的,新鲜期还没过去,这么漂亮的小女人让他舍弃他还真不舍得。
“当然可以。”顾鹤言端起茶杯,掀开茶杯盖,轻轻嗅了嗅茶香,果然泡熟了。而后他把茶杯放下,“我在香山附近有套别墅,父亲要是有心,可以把秦暖养在那里。”
香山地带荒芜,鲜少有人去,是个合适的金屋藏娇的场所。
顾言州默默,“秦暖还是个小姑娘,这样把她藏起来,不大好。”
“那如何做便都凭父亲决议。”顾鹤言起身,含笑道:“只有一条,勿要让外人知晓,秦小姐是您的情妇就好。”
说完,他转身走向书房门。
顾言州叫住他,“鹤言,中东市场动荡,你二叔要撑不住,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稳局?”
顾家生意底盘特殊,越是危险的地方市场越是广大,自然,这种生意也很受当局政府影响。
二叔是北美系出身,在澳洲可以风生水起,但在中东却处处受限。
顾鹤言确实该过去。
但蒋淳熙,如何让他放得下?
顾言州望着他清瘦挺拔背影,劝慰道:“鹤言,儿女情长是小事,若是熙熙因为你出外差就跟你生分,那是你们没有缘分,你就放开她……”
顾鹤言没让顾言州继续说下去,他嗓音温淡,“父亲,顾家培养我那么多年,我不会让顾家失望。”
顾言州放下心,“你心里有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