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上到一半时,聂雅凡回来了。她看到叶晴已经回了教室,就凑过去坐在她旁边笑着问:“叶晴呀,是不是易骜川给你敷的药呀?”
她刚出去那会没反应过来,是刘佳芋说易骜川肯定是这个意思才明白的。
她还觉得,易骜川对叶晴可真贴心呢。
“不是,是我自己敷的药。”叶晴否认。
她一点也不觉得易骜川贴心。他就是个无赖,要是真贴心就不会三番五次地强迫自己了。
叶晴问:“聂雅凡,你知道他们三个今天为什么会来三中吗?”
聂雅凡:“知道呀。我男朋友和我说他们是来找罗美婷收保护费的。”
罗美婷那么招人讨厌,聂雅凡一点也不同情她:“罗美婷她活该,谁让她到处欺负人的,终于遭到报应了,真是大快人心呢!”
叶晴“嗯”了一声,确实觉得大快人心。恶有恶报,她终于也遭到报应了。
不过她有些若有所思。
叶晴不傻,猜到了易骜川给她的三百五十元肯定是从罗美婷那里抢回来的。
她有些茫然,易骜川不是讨厌她吗,为什么还要帮她呢?
这时候又有几个女生回教室了,讨论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刚才操场上的事迹。话题从易骜川三人逐步到罗美婷活该。
几个女生围坐在一圈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但是其中的一个女生刘馨月全程不参与讨论,只是听着,而且时不时用那种怨恨的眼神看着叶晴。
叶晴偶然注意到了刘馨月的目光,那种深仇大恨的目光盯得她心里发毛。
她不太明白,她和刘馨月井水不犯河水,从来也没发生过什么矛盾,刘馨月好端端地怎么对她的敌意这么大呢?
罗美婷也回来了,才被教训了一顿,她火气自然大,进来都是推门而入的。铁门撞到墙壁上发出清脆一声。
那几个女生都小声地骂骂咧咧着她,说她才受了教训就这么拽。
罗美婷从叶晴旁的过道路过,满脸怨毒,眼神恶毒。叶晴和聂雅凡都警惕地看着她。
叶晴以为她又要欺负自己什么的,但是罗美婷只是狠狠地恨了她一眼,然后就走了。
她才被易骜川狠狠警告了一番,自然不敢再作威作福。
叶晴看她没怎样,也松了一口气。
聂雅凡有点不舒服地说她坏话:“这人恨什么恨啊?还没被收拾够吗?”
她还对叶晴说:“叶晴呀,你以后要是再被她欺负就去找易骜川吧,让他收拾她。”
叶晴却只是摇摇头,微微一笑:“还是不去了。我和易骜川什么关系也没有的。”
聂雅凡有点惊讶:“啊?你们没有关系呀?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什么的呢。”
“怎么可能会是朋友啊,真的没有关系的。”
“噢,那好吧。”
她和易骜川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有什么牵连呢。不出意外,以后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
膏药贴还是很管用的,崴了的脚到晚上已经不是很疼了,不过走起路来会比平时慢一点,会有一点跛。
聂雅凡是个好心的女孩,看叶晴崴脚了想扶她回去的。不过叶晴一直是个不愿麻烦别人的人,也不好意思麻烦聂雅凡扶她走这么大段路,因此就婉拒了。
平时叶晴为了省钱都是走路回家的,但是今天她崴脚了,而且被抢的钱也都拿回来了,还多了三元呢,所以叶晴决定坐两元的公交车回家。
她背着浅黄色的斜挎包,安安静静站在车站牌前面等公交车来。
安静恬淡的少女。
公交车还没等来,不远处却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发动机声,一辆黑色机车在平直的道路上驰骋,逆着风呼啸而过。
快要接近公交车车站时却减了速,黑色机车的两个前照灯大亮着,在夜晚格外刺眼。
叶晴一直望着前方道路等车来,想不注意到这辆亮眼的黑色机车都难。
机车主人压着身体,骑车动作帅气逼人,可惜的是戴着黑色头盔看不见长什么样子。
但是他穿着黑色短袖,叶晴视力好,一眼就看见了他左臂上那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身。
黑色花臂太过于有辨识度了,叶晴脑中第一个闪过的就是易骜川。
而且骑车的人气质都和易骜川完全一模一样,穿着也和今天的他一样,不是易骜川还能是谁呢?
真是孽缘!怎么哪里都能碰到这无赖啊!叶晴郁闷不已。
她怕被易骜川发现自己站在这里等车,于是连忙垂着脑袋,顺手扯过后面的头帽盖在头上。
等车的一批学生中,别人都成群结队有说有笑的,就叶晴一个人戴着头帽垂着头,真是格格不入。
人群中真的特别扎眼,想不看到都难。
骑车的易骜川目视前方,几乎是一眼就锁定人群中的她了。
黑色机车头盔下,他弯唇一笑。
对叶晴来说是孽缘,对他来说可就不是了啊。
他减速,果断靠边停车。取下头盔放机车上,易骜川随意摸了两下自己的短碎发,然后坏笑着走到叶晴面前。
“真巧啊乖学生,咱们又见面了。咱俩还真是有缘呢。”
少年漆黑的星目里笑意盎然。
事到如今,叶晴只能被迫抬头和他对视,但是郁闷得不知说什么好。
真是孽缘,怎么又见面了啊,她下午还说这辈子都不会和她有什么交集了,偏偏要出点意外。
易骜川浑身痞里痞气的,又是扎眼的身高,又是显眼的花臂,走哪都是引人注目的焦点。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附近等车的人都偷偷关注着他。
不过下一秒公交车来了,大家都猛赶着排队挤公交去了。
叶晴等的也是这班车,她连忙想避开易骜川去抢公交。
但是易骜川壮实的身躯却堵在她面前,笑得有点坏:“敢上车试试?”
叶晴犹豫不决,想去就不敢去,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大家都上了车,车子关了门开走了。
热闹的车站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第10章 犯贱。
眼看等老久的公交车开走了,自己却上不了车,叶晴真的是气恼不已,睁着圆滚滚的杏眼无声埋怨着眼前这个无赖的恶霸。
易骜川却不以为然地笑笑:“车走了就走了呗,老子送你回去。”
叶晴不接受:“不用,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
她还是在生易骜川的气,不光是下午强行抱她的事,还有刚刚不让自己上车。
回去肯定晚了,肯定又要被那对母子轮番羞辱,叶晴想想就头大。
但是叶晴显然低估了易骜川有多不讲理:“想坐车回去啊,没门。要么坐老子的车回去,要么老子抱你回去,自己选。”
叶晴畏惧他,可是也不想妥协,倔强地扭过头去,没有回复。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几秒钟。
这时有个好奇的小男生过来了,也穿着三中的校服,好奇地往他们这边看。他看叶晴也穿着一样的校服,就抬头探脑地想看看她是谁,几班的。
易骜川一个侧身过去挡在叶晴面前,冷着一张脸冲那个男生骂:“看你妈看,滚!”
凶得很,男生被吓得拔腿就跑,再不敢多看一眼了。
易骜川轻笑着问叶晴:“这里人来人往的,你也不想被别人看见和老子这种恶霸有过多联系吧?”
叶晴重重点头。
“不想就快他妈选啊。”易骜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叶晴被吓了一跳,沉默了下垂着头怯怯道:“我还是想……坐车回去……”
声音很低微,很小心翼翼。
这下易骜川彻底不耐烦了:“老子说了没门,真他妈能犹豫。”
他冷皱着浓眉,有劲的胳膊一揽就把叶晴抱了起来,走到机车旁边把她放到座驾上。
叶晴可谓是吓得不轻。
易骜川还把头盔给她戴上,嘴里骂骂咧咧的:“戴个头盔鬼他妈知道是你啊。”
少年长腿一迈,稳稳坐上机车,启动机车,车子“嗖”的一下就冲出去了。
他骑得飞快,机车在畅通无阻的道路上驰骋,呼啸的热风不断吹打在身躯上,黑色短袖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胸膛肌理,黑色碎短发随风飘扬。
少年肆意潇洒,逆风而行,只觉得扑面而来的热风是种享受。
只是后面的叶晴就苦了,戴着笨重的头盔,里面闷嗡嗡的。今天她扎着低马尾,头发也被弄得乱糟糟的了。
易骜川骑得那么快,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叶晴是很怕坐机车的,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再加上他又骑得飞快,她恐慌不已。
可是她却倔强地不肯抱住易骜川,也不敢让他开慢点,双手就一直紧抓着座驾后面寻求一丝安慰。
每一次易骜川帅气飘逸的压弯对叶晴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她双手发疼发软,快要没力气承受得住下一次的压弯了。
真的很害怕被高速甩出去。
易骜川扫了眼仪表盘上的速度,已经60了,可是叶晴就是不肯抱他一下,他不爽地骂了句:“抱老子一下会死是吧?”
后座的叶晴依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易骜川不满极了,右手油门近乎快按到了底,车速不断在飙升。
他刻意绕了路,这条路修得笔直平坦,车俩又少,最适合晚上飙车了。他经常跟兄弟在这条路上炸街。
黑色机车在笔直畅通的道路上呼啸,快得只能看清一抹黑色身影划过夜幕。
当时速飙到90的时候,易骜川才猛地反应了过来。叶晴还带着笨重的头盔,而且风声那么大,听得清楚他说了什么才怪啊!
不用看也知道叶晴肯定被自己吓得不轻,不出意外,肯定已经哭了吧。那副受尽委屈饱含泪花,却又因为害怕和畏惧而不敢说的可怜样。
他觉得自己真他妈不是东西!
易骜川直皱眉,连忙猛松油门,车速也随之猛降,90降成30几。
叶晴感受到车速逐渐趋于平和,心中的恐惧这才减少许多,小幅度放松了下抓得生疼的手,但还是不敢放松紧惕。
那双软白的手都已经抓得红彤彤的了,被泪水洗过的杏眼微红,还有泪在里面打转,眼角泛泪,细长卷翘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小泪珠。
刚刚车速飙到90的时候,她是真的被吓哭了,满腹委屈和恐惧。
易骜川心软得不敢再吓她,后半段路都是慢慢骑的,速度不超过40。
十分钟没有就到了。
易骜川稳稳停下车,长腿踩在地上,但还没来得及熄火拔掉钥匙,叶晴就已经下车摘下了头盔。
她把头盔塞给他,转身就走。连温柔的背影都透着生气,格外气愤他那霸道的做法,真的越想越委屈。
叶晴吸了吸鼻子,有闷闷的鼻音,听得出来是哭了,而且脸上有两行泪痕。
“喂!”易骜川急了,火都懒得熄了,车钥匙还插在车上。
他连忙追上去,看见叶晴哭了,一下子就慌了:“靠!你哭什么啊,老子后面不是骑得很慢了吗?”
叶晴不想理他,甚至连一个眼神也不分给他,一个人闷着头往前走,有点一瘸一拐。
易骜川真急了,堵在她前面倒着走,不断追问:“你他妈倒是说话啊,哭什么哭啊?”
叶晴停在原地打望了一下四周,怕再被叶俊才看到什么。
确定他不在,然后叶晴才生气地对易骜川说:“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
看谁都含着笑意的杏眼此刻不再温柔含笑,很严肃很生气地看着易骜川。
易骜川愣了一秒,自知理亏,妥协了:“行行行,我不跟你就是了,那你走慢点。”
叶晴“嗯”了声,一瘸一拐地慢慢消失在了楼口。
易骜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情烦躁不已,一脚踹飞脚边的空塑料瓶。
他怎么看不出来叶晴很讨厌抗拒他呢,可是他又忍不住想去和叶晴接触,逮着一点机会也不愿放过。
真他妈犯贱啊!
易骜川憋着一肚子火回了家。家里又是一堆少年聚在这里玩,打台球的,打麻将的,抽烟喝酒的。
家里有些乌烟瘴气的。
别人都成群结队玩得不亦乐乎,易骜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闷酒,拿着啤酒瓶仰着头一口接一口地闷。
一瓶酒瞬间只剩半瓶了。
一个打台球的兄弟见他一个人坐沙发上,就冲他说:“川哥,过来打台球呗。”
易骜川只是瞥了他一眼,不理人。浑身气压很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
那个兄弟索性也不多嘴了。
董家豪看出易骜川心情很烦,但想想还是过去了:“川哥,我有事要跟你说。”
易骜川含着酒瓶在灌酒,不耐烦的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
“跟叶晴有关的。”
易骜川立马把手中的酒瓶放茶几上:“说。”
“昨天晚上我们强迫叶晴回家的事被叶俊才看到了。”
董家豪把今早上跟叶俊才的事说了,叶俊才侮辱叶晴的那些话他一字不差地都说了出来,最后还补了句:“叶俊才和叶晴好像还是姐弟关系。”
易骜川听见那些侮辱性的词语,整张脸阴冷到了极点,董家豪好几次都不敢说下去了,最后在易骜川强硬的逼问下才敢说的。
“我艹他妈的!”听完后,易骜川气得抓起面前的酒瓶就往地上猛摔。
他正愁火气没地方发泄。
酒瓶“嘭”地一声碎一地,玻璃渣到处都是,屋子里的人都被吓到了,纷纷看向怒火中烧的易骜川。
薛凯还在小声问刘佳芋:“川哥咋了?咋发这么大火气?又跑出去吃火药了?”
刘佳芋小声回:“我咋知道啊。”
少年漆黑的眼眸里燎原的怒火在滚动,手臂青筋暴起,一瞬间暴戾横生:“老子不会放过那个杂种的!”
他要让他知道乱说话的下场。
怪不得叶晴那么抗拒自己,怪不得她刚刚在楼下东张西望生怕被人看到,原来都他妈是因为那个叶俊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