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爱李绥之。
可是隋知却没有办法因为这样的回答开心。
她抿了抿唇,想吸鼻子时恍然意识到,好像今年换季,她的鼻炎没有犯,隋知揉了揉鼻子,轻声道:“我是我,我没有资格替她接受来自任何人的道歉。”
连她也很佩服前世的自己,那样勇敢,那样深明大义,但那终究不是今生的她。
前世对于她,大概是生下来所做的怪梦,以及长大后对大雍王朝的关注。
她所有不明理由的梦想,对未来的追求,最终也不过是在寻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但是,”隋知盯着谢徊的脸,很快又把视线移开,“我想说,谢谢。”
谢徊面无波澜,神色如常地挑了挑眉。
隋知模糊不清地说:“谢谢他的兵符。”
是他,不是你。
谢卿是李绥之的。
你是我的。
谢徊闻言眉头松了下,下车绕到一旁打开车门,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她面前:“只谢兵符?”
隋知慢慢抬起手,在即将扣上他手的时候忽然加速,重重地拍BBZL 下去:“你要不要脸了!”
谢徊额间稍微松开了些,跟在她身后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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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知回家后扭头去了一楼小房间,进去后直接关上了门。
房间门的隔音极好,所以就算一门之隔,也没人能听到她突如其来的啕嚎大哭。
她忽然变得很奇怪,一会儿想得通,一会儿又想不通,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又难过。
她不希望他在她身上找另一个人的影子,可是当她真的知道他不爱李绥之的时候,却又感同身受李绥之的难过。
隋知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了。
人在夜晚,情绪总是要比白天更脆弱的。
隋知趴在床上哭到手麻,累到极点时,拿出手机,给闺蜜发了消息:【岁啊,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自己的前世,你是什么反应啊?】
【Kather SQY:报名神经病院一日游】
【……】
隋知眼泪止住,抱着手机愣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这才是正解。
他们都是普通人,就算把“上辈子”这种话挂在嘴边,也很难接受,真的有前世这种事,她因此忽然从内心接受了自己这两天来奇怪的行为。
她抱着手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熬不过身体的疲累,在床上趴着睡过去了。
半梦半醒间,房门似乎打开,有人进来将薄被给她批好,垂着眼眸,轻轻地叹了声气,拭去了她眼底的泪痕。
红尘纷乱,千丈深渊,梦里所见不该得,本该我独自承受。
万世千秋,姻缘棋谱,终归是我看不懂,白白让你受委屈。
谢徊关上门,身子重重地倚在墙上,微微仰头,喉咙滚动声在深夜里格外明显。
他后悔了,他不该擅自动绥陵的,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不该在这时候招惹她。
隋知睡得不熟,梦里抽丝剥茧的细节循环往复。等谢徊走后,她起来揉了揉眼睛,撑着上半身往前挪了挪,打开床头柜子,取出梨花木盒,这时才发现,在盒子的边角,有不属于这个盒子的石粉。
如果说……那时候,李绥之真的重情爱,是不是反而能躲过一劫。
她有意避开边角的石粉,取出碧玺带翠饰十八子手串,手串上有几颗珠子上有明显的裂痕,那是被谢徊某次把珠子甩在地上留下的痕迹。
手串套在手腕上的瞬间——
黄沙漫天,春水煎茶。
两道一模一样的影子,古今纵横交错。
——隋知就是李绥之。
对不起。
李绥之不应该,欺骗你。
隋知和李绥之,他们都一样坏,都一样带着目的接近你。
如果前世的你不知道,今生的你分明就是纵容她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