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一旦开始承认，就能轻轻松松的一直承认下去。
尤其是，一承认就能拿来当挡箭牌的。
“要多久呢？”回艺其实还挺害怕明星再次失联的。
原本就是在虚拟的世界认识的。
要是没有联系方式，大夏那么多个学院，那么多个学生，短时间之内再次相遇的可能性也不是太高。
要不然【笑霸天下】也不会在焦虑中，等了【明眸善睐】整整两个礼拜。
“肯定比你们寝室熄灯的时间要久。”明星提醒回艺注意宿舍的门禁。
他今天有很多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按照学霸的惯性，今天晚上回去，就算不睡觉，也一定要想出个所以然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寝室要熄灯呀？”回艺转了个身，倒着往后退。
这么走的好处，是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明星的表情。
坏处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后面有什么。
好在两人走的速度都不快。
也没有发生偶像剧里面那种，一见面就摔，一摔就亲到一起去的桥段。
“全大夏的寝室都要熄灯。”明星为自己辩解了一下。
虽然没有去住，但明星也是有分到宿舍的。
绝对没有四处探听女生寝室熄灯时间的特殊癖好。
“你确定吗？”回艺又问了一遍。
这一遍，回艺笑得更加灿烂了。
配上她身上的一身红衣。
比校园里的任何一盏路灯，都要更加耀眼。
耀眼到明星的眼睛里面，再也容不下这抹红色以外的任何世界的组成部分。
“我本来是很确定的，但你这么一问，我又有点不太确定了。你不是也知道我的智商不是不太高吗，还要请你见谅一下。”
明星谦虚而又谨慎地回答了回艺的问题。
“哈哈，既然你都承认了，那我也就不打击你了。我们海外生的宿舍，可从来都没有熄灯的说法。”回艺揭晓了正确答案。
凡事都有例外。
除非真的特别了解，否则就不要斩钉截铁。
“女生宿舍也不熄灯？”明星意外了。
“海外生是一人一间，没有男生还是女生的说法。”
那个年代的国内大学，对海外生，是真的有很大的优待。
现在可能都还有保留一些。
毕竟，好客，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之一。
“这么算来，我们还是同一个学院的，以后要请你多多关照了。”明星开始重拾在今晚早些时候，被他丢尽了的沟通能力。
“啊？同一个学院？”回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刚刚质疑完人家的智商。
如果反过来被人发现，自己是个根本就不上课的吊儿郎当，就有点伤。
“对啊，你们海外生不都在海外教育学院的吗？我们系是其中的异类。”明星连智商都不在乎了，当然就更不在乎拿自己开刀。
“什么系啊？”回艺不明所以。
毕竟，她的大一，是立志用来放飞的。
“中医系啊，以前是只收海外生的，今年第一次，面向国内招生，因为知道的人少，愿意念的人更少，直接连招都没有招满，沦落到只要上了本科线就能上，特别适合我这种智商不够运气来凑的。”
明星说的这个原因是真实的。
大夏之所以今年沦落到需要考生补报志愿才能招满，就是因为中医系第一次出口转内销的特殊情况。
那个年代的大夏大学中医系，还没有并入医学院。
属于海外教育学院里面，特别受东南亚学生追捧的专业。
据说，那个年代的大夏学历，在东南亚一代，是可以和清华北大齐名的。
“不好意思哈。”自我放飞状态的回艺小姐姐瞬间就不咯噔了，“海外教育学院，那是中文不利索的海外生，才必须要进去念的预科。”
“所以你不是海外教育学院的？”明星也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刚刚之所以自嘲，就是想要抢先一步，化解未来有可能被回艺发现。
这个叫明星的院友，不仅智商不高，还从来不去上课，随时都有可能被海外教育学院开除。
“你不是看了一晚上的节目表吗？”回艺的这句话，直接暴露了她自己。
在某个明星看不到的角落，十八岁的回艺，花了一台晚会的时间，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明星。
明星已然回归的智商，当然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有点意外，还有点莫名的开怀。
“我智商不高，导致记忆力也不好，我得一直一直盯着看，才能记得里面的内容。”明星没有问回艺，为什么会知道他看了一晚上的节目表。
明星明显不太自然的笑容，不仅没有降低回艺的尴尬程度，反而激发了她的第二人格：
“你智商不高是真的。手好看也是真的。你知道手控吧？我是盯着你的手看。”回艺非常正式地给自己辩解了一下。
明星扯了扯嘴角，他傲然独立了二十年的智商，只消一场迎新晚会的时间，就被钉在了平均线以下。
“失敬了，音乐系的手控同学。”明星给回艺行了一个抱拳礼：“你不仅智商高，琴钢弹得也好。在下实在是佩服。”
回艺的第二人格瞬间就气炸了，【好家伙！这个也太过分了吧，才告诉他自己是手控，就举着大杀器向她行礼】。
明星的这一番话，在突如其来的古典礼仪的衬托下，瞬间就抓住了回艺深入骨髓的手控基因。
第二人格炸裂不过一微秒，第一人格就重回人生的巅峰。
回艺莫名地就害羞了：“哪有啦，人家钢琴弹得明明就很一般的！”
回艺的这番话，让明星莫名产生了灵魂的共鸣。
这是哪里来的熟悉感？
是以前认识的什么人？
还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仅仅0.1微秒过后，明星就有了顿悟。
他眼前的这个红衣如血的芭比娃娃，也太像现实版的【明眸善睐】了吧？
把自己代入进去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在这一瞬间，化为了通体的舒畅。
明星的眼睛亮了，智商也一路亮起了绿灯：“我们换账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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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感觉你们没有以前那么爱飘飘了呢！
第五十章 就这么答应了
“换账号？我不要！”回艺的第一反应是抵触的。
没有了【笑霸天下】，她要怎么放飞老子天下第一的第二人格？
怎么好好的，忽然提出这么个脑子有点短路的问题？
又不是代打泛滥的二十年之后，哪有一言不合就和别人换游戏账号的。
回艺对【笑霸天下】这个帐号是有感情的。
“你的眼睛好看，明亮亮水汪汪的，忽闪忽闪地特别灵动，【明眸善睐】这个昵称感觉就是为你量身定制。”明星做好了劝说的准备。
不管想要说什么做什么，先把女孩子的颜值拿出来夸，总是不会错的。
这夸当然也是有学问的。
不能只说好看，要把这个好看具象化。
说清楚到底好在哪里。
明星刚刚的这一句夸，从形式到内容都很学霸。
回艺听完明星的话，觉得问题不大。
毕竟，她的眼睛，是从小被夸到大的。
眼睛要是不好看，哪有那么多人说她是人间芭比。
但问题再怎么不大，还是觉得哪里有问题。
面对别人的夸张，没有搞清楚问题在哪里，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不要接招。
已经开始放飞自我的回艺小姐姐，可没有洋娃娃那么好说话。
“要是都和现实里面一样，那还要玩游戏干什么？好好过生活不就好了吗？”
帐号游戏里面的事情，讨论帐号的回艺，当然也成了【笑霸天才】在现实生活的霸气代言人。
明星沉默了。
眼前的这个红衣女孩，和想象中的【明眸善睐】，忽然又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我说的不对吗？”回艺看明星不说话，就开始追问。
“不，你说的有道理，我一时间都找不到反驳的话了。”
明星选择接受这个结果。
每一个人，玩游戏的目的是不一样的。
“有道理就对了。”回艺对自己达成的阶段性谈判成果表示满意，“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回哪里？”明星问。
“《侠客行》啊。”【笑霸天下】还在等着迎娶【明眸善睐】。
那么多的铺垫，那么多的安排。
万事俱备，只欠新娘。
“我不回去了。”明星也有了自己的决定。
“你刚不是说，还要想一想？”回艺的心情有点糟糕。
这个人怎么出尔反尔，翻脸比翻书还快。
“刚刚没有想清楚，现在想清楚了，我不会再回《侠客行》了。”明星从语气到表情，都没有多少的情绪。
他原本也不是一个情绪丰富的人。
无趣地只知道解决疑难杂题。
数学、物理、化学，哪里有疑难哪里就有他。
“为什么？就因为我不愿意和你换账号？”【笑霸天下】气得不行。
两个星期不上线，【明眸善睐】的胆儿就肥了，竟然都敢威胁霸霸了。
“不全是。我刚刚是智商又欠费了，才会那么提议的。你不接受是对的，你要是接受了，等我智商不欠费了，大概率还是不会上的。”明星忽然就有了游戏里面从来没有过的矜持。
“为什么？”回艺秒变十万个为什么。
“【笑霸天下】是一个在游戏里面受人追捧的大侠，【明眸善睐】在游戏里面人人喊打，真换过来了，你的游戏体验就完全没有了。”明星解释了一下。
“谁说【明眸善睐】人人喊打了？”回艺都有点想要脱了洋娃娃的外衣，让第二人格直接出来干架了。
“那不然是明绿茶人人喊打？”明星换了个说法。
不论称呼如何变迁。
本质都还是一样的。
回艺努力压制自己的第二人格。
让乖巧可爱的第一人格出来劝：“你太久没来了呢，游戏里早就没叫你明绿茶了呢，大家现在对你可热情了呢，全都在眼巴巴地等着你呢。”
回艺不想让【笑霸天下】过去半个月的精心布置，就这么化为乌有。
花了多少钱倒是小事，总归她从小也不知道什么叫缺钱。
主要是这一系列安排背后的心意满满。
一桩桩一件件，都代表了【笑霸天下】用八抬大轿迎娶【明眸善睐】的决心。
“谢谢你，但一直以来，我真正喜欢的，都是在游戏里面，一天到晚受人排挤的感觉。”明星如是回答。
这个如此特别的爱好，为什么那么让人眼熟？
会不会和二十年后，某个叫一笑的女孩，特别享受被孤立的感觉，有异曲同工的嫌疑？
要不怎么说有其父必有其女呢？
就是不知道这个【其女】，到底是怎么来的。
某位喜欢被排挤的人，不是在二十年后的某一天说过：【于我而言，孩子就必须要在婚姻存续期间，才能诞生】吗？
人生会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谜团，一个一个的，怎么揭晓，都揭晓不完。
“哪有人喜欢被排挤的？”回艺不相信明星说的是真心话。
她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另类，硬生生地把第二人格藏到了自虐才能出来的境界。
如果回到三岁。
如果回到学钢琴的第一天。
如果她和爸爸妈妈说：“艺宝不想学钢琴，艺宝想学架子鼓。”
回爸爸回妈妈就不可能觉得自己生了一个像洋娃娃一样乖巧的小孩。
有一个和交响乐基因毫无关联的小孩，回爸爸回妈妈一定会很失望吧？
回艺从小都很想融入她那个充满爱的家。
她很努力，也很听话。
可还是。
越长大就越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越格格不入，就越想写遗书。
如果她也能像爸爸妈妈那样。
把自己能参加的所有比赛的大奖都收入囊中。
那她的人生，是不是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遗憾和不圆满了？
可以和妈妈一起办演奏会，可以在爸爸指挥的乐团里面，当钢琴首席。
让父母的基因和梦想，在自己的身上延续。
“我喜欢啊。”明星淡淡地强调了一遍。
回艺的第二人格受不了明星的故意捣乱：“那还不简单吗，我等下回去，就去游戏里面说，【明眸善睐】就是个天生的绿茶，我号召全帮派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一起铆足了劲儿排挤你。”
“问题是，我虽然喜欢那个被排挤的明绿茶，但我又装不下去了，现在连我自己都觉得【明眸善睐】绿茶得太恶心了。这个游戏，就失去了玩下去的意义。”
明星还是淡淡的，淡得和冲过十泡的云南古树白茶似的。
似茶非茶，说是白开水，也没有几个人会反对。
语气越是淡淡的，语气里的内容就越是决绝。
【笑霸天下】好说歹说，劝了这么久了，【明眸善睐】竟然都无动于衷。
【笑霸天下】急了。
急得直接从虚拟世界冲到了现实。
顺带着把“老子”都带出来透了一口气：“那老子和你换还不行嘛！”
比起放不下老子天下第一，回艺竟然更放不下，一直没能娶回家的【明眸善睐】。
为此，甘心从天下变绿茶。
她的霸气外漏呢？
难不成一不小心都变侧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