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斐沿着小区里的人工湖,湖边种植的一排柳树在冬天之前掉光了树叶,只剩下秃秃的枝干在等待春雨的新生。
五彩的锦鲤跃然于水面,又沉到池下去,也许在等待一场春雨降落。
陈瑜清往平静的湖面丢进去一块不起眼的碎石,声音如同湖面一般风平浪静:“嗯,就这个小区。”
他坦白道:“还有出租给你的那几栋厂房。”
庄斐:……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房东。
庄斐想起来当初谢纪钊在租给她厂房的时候说,这厂房原本是老板自己打算开厂的。
该不会他是为了她,才放弃自己开厂的吧?
这样的舍弃,让庄斐觉得有些沉重,她有些承受不起。
“你原来也是打算办厂的吗?”
陈瑜清在湖边的藤条椅上坐下,弓身支腿,两条手臂插在兜里,他淡淡地回答:“庄斐,我跟你们不一样。”
宦晖也好,庄斐也罢,抛开才干与能力,他们都是有野心有抱负的人,但陈瑜清没有。他既没理想也没有抱负,钱、名誉、社会地位和个人的价值实现,在他这儿全都不存在。
在跟庄斐在一起之前,他就只打算安稳地走完他这平淡而无味的一生。但……当庄斐和宦晖分手以后,他对他这平淡无味的人生有了新的期待,他希望能和庄斐一起走完这一生。
陈瑜清否认了自己有办厂的计划,这让庄斐感觉到轻松了不少。身为他的女朋友,有一些便利是她可以心安理得享受的,有一些却不是……
不远处有嬉戏的孩童骑着自行车在柏油路面上你追我赶,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充满童真与童趣。
庄斐在他身旁坐下,细细的手指钻进他的大衣口袋里,在这岁月静好的时光里去蹭享他的体温:“所以你有这么多房子,为什么还要租房子住?又为什么还要跟我们一起受创业那份罪?”
他之前半真半假地回答过她这个问题,但庄斐还是很想知道他当初真正的一个考量。
陈瑜清弓着瘦薄的肩背,没有看着她,眼底似乎拓上一层朦胧雾气:“没有理想的人,难道不是做什么都行么?”
做什么都行的人,住在哪里又有什么所谓?
庄斐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她好像有被他说服,但似乎又没有完全被他说服。
“我的微信里面为什么有两个你?”
陈瑜清保持着刚才的坐姿不动,颈侧的弧意明显:“你加的我。”
“两个都是我加的你?”
“嗯。”
“我是什么时候加的你啊?”
做了备注的那个微信号是庄斐主动添加的他好友,那时候公司刚刚成立不久,三个人即是公司的全部员工了。庄斐需要提交一份项目申报的材料,材料中涉及到的技术提供参数支持只能够找他,她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添加的他的微信。
因为工作。
但……另一个呢?
陈瑜清颈部的经络动了一下,线条绷直:“我记不清了,庄斐。”
庄斐自己对这件事情都没有印象了,她自然不可能去要求陈瑜清记得这件事。
一阵微风乍起,庄斐忍不住瑟缩了下,陈瑜清松开手指去勾住她藏在他口袋里冰凉的指尖,没有说话。
气氛莫名变得沉。
想到陈瑜清这样一个超级富二代居然跟着他们后面吃了不少苦,庄斐莫名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但她向来不是对过去耿耿于怀的人,她故作轻松地拽着他站起身:“没关系,小鱼干,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陈瑜清被她拖着往前走,他唇角微抿:“庄斐,你说了就要去做。”
随着春节假期的过去,小憩过后,便是忙碌接踵而至。
陈瑜清去庄斐的公司报道。
因为对其他员工有承诺在先,庄斐无法提供给陈瑜清更高的岗位,陈瑜清仅仅是以项目组长的岗位入职。
三个项目组长带领各自的团队,负责各自的项目,原则上是互不干扰的,可偏偏庄斐在他们之间设置了PK机制。
有PK的地方,就会有卷王的诞生。
项目一组组长孙贵鹏,项目二组组长靳涛之间本就卷得厉害,在听到有新的项目组长入职时,连夜搬进了公司宿舍,并向庄斐再三强调,项目紧急,他们接下来的日子吃住都在公司。
陈瑜清也和庄斐强调:“……我得回家。”
庄斐一碗水端得很平:“大家随意,我只看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