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我那不让人省心的小舅子?”谢纪钊一语点破。
“你看出来了?”庄斐无力地笑笑,又忍不住为陈瑜清辩解:“他没有让我不省心,他走之前有给我留言,挺省心的了。”
谢纪钊随即轻笑了声:“是了,他还拜托了我来招待他的朋友们。”
知道躲起来之前跟喜欢的人打声招呼,也因为喜欢的人开始有了朋友们的概念,可不是挺省心的了吗?
“他因为你,变化确实挺大的。”
管家端来洗好的水果,谢纪钊招了招手,从管家手中的果盘里取出两颗红皮的莲雾,一颗递给庄斐,一颗他自己咬了一口:“你喜欢吃莲雾?”
“嗯?”
“怕你生气,特意交待我准备的。”谢纪钊说:“他确实很在意你,而不止是现在。”
“他这是?”庄斐试探性地问。
谢纪钊认为有些事情,有些话不管是由谁来开口,但肯定不应该是他来开口。他可以为陈瑜清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但他不可能代替他做决定。
谢纪钊因此打起马虎眼:“间歇性抽风吧,没什么大碍。”
恰逢研发一组和二组的组员过来了,谢纪钊赶紧站起来,从庄斐这儿脱开身,真正地承担起陈瑜清交待给他的任务来。
替他招待他的朋友们。
四人掼蛋的,搓麻将的队伍振兴起来。
因为人越来越多,大家便投入在玩当中,一下午也没有谁主动想起来陈组长来。
直到晚上——
管家准备的是烧烤趴,除了炭火烤串以外,还准备了一些锡纸烧烤,以及大份的海鲜拼盘。
两个组长终于想起来他们今天来的目的,是来向陈组长赔罪的,顺便再强化一下感情联络:“对了,我们小瑜哥呢?今晚还过来吗?”
谢纪钊很有经验:“实在是抱歉,岳父岳母年纪大了,身体总有些小毛病。小舅子为表歉意,给大家准备了小小的伴手礼。”
所谓的伴手礼,便是谢纪钊自个儿替小舅子准备的“心潮”工作室定做的午睡毯和午睡枕,职场人总归是会用得上的。
吃了,拿了,人人受到了陈组长的恩惠。
似乎经过这一天,陈组长真正地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他的技术,他的财力,他的家庭背景,以及他作为斐总男朋友的身份。
聚会结束,庄斐送完朋友们,立刻告别了谢纪钊赶回家。楼底下那两根与别处路灯不同的景观灯柱依旧坚守着它们的岗位,它们的灯光永远比别处的光线更明亮,色调更透白。
似乎种下这两根灯柱的人,他也种下了他更为深重的心意。
庄斐瞥一眼灯柱便往楼道里走。
说来也怪异,平日里空闲的两部电梯,今日却一部比一部忙。庄斐等不及了,一口气从楼梯跑去十一楼,跑得急了,胸口不停地起伏,嗓子里也是那种干涸的疼。
可她什么也顾不上。
顾不上喝水,顾不上平复,甚至顾不上喘气。
她打开门,在玄关处蹬掉拖鞋,跑进卧室里。
他不在。
次卧、书房、厨房间、甚至是浴缸,他都不在。
庄斐又急匆匆跑上阁楼,阁楼里摆放着她早上招待朋友们的茶具,以及放凉的茶水。
玻璃房被太阳蒸发得炙热,绿植奄奄一息。
摇摇椅和吊床上铺着冰丝席,只是因为忘了关上窗帘,冰丝席上像是在沸水里消杀过一般,温度烫手。
他也不在阁楼上。
庄斐楼上楼下都找遍了,可陈瑜清都不在。
庄斐又给他打电话,电话仍没有开机。
她最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下楼。
输入密码:2234,门打开了。
只是将门推开一条缝隙,庄斐便知道了,他一定是在家里的。因为屋内黑得不透进一丝光亮,他外出时穿的鞋凌乱地蹬在入户处。
庄斐悬着的气,长长一舒,心跳变得平缓。
不乱跑,不让人操心就行。
庄斐推开他的卧室,他像一条鱼一样缩在被子里,被子堆填在角落,蜷曲的身体线条将被子外侧撑得紧绷却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