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吧街说来奇怪,厚重的门一旦打开,里面是鼎沸喧嚣的人声,人们在这里卸下虚伪,疯狂地唱跳,喝吐,大声嚎叫,获取快感发泄掉坏情绪。
可门一但关上,世界便立马归于沉寂,只剩下零星两个孤独的行人走过萧条的街道,将行单影只诠释到极致,随后汇入到夜的深处去。
陈瑜清站在空荡荡的酒吧街道上等了一会儿,晚风吹鼓他的工装衬衫,寒意从四面侵袭,庄斐却始终没有回复微信。
陈瑜清从口袋里摸出包烟,掂出一根来衔在嘴里。
蓝色的火苗在夜里窜起光亮,他低下头拢着火。
当他再次抬头时,烟头已燃得猩红。
他看着远处,深吸了一口烟,脸颊两侧陷低,整个人又颓又郁,待满满一口烟雾缓缓吐出,瘦削的脸颊却又变得又烈又欲。
庄斐。
这女的不总这样么,用完他就扔。
庄斐第二天睡醒了,看到陈瑜清昨晚发来的微信,她赶紧回拨了个电话过去。
陈瑜清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说话语气不怎么友好:“说。”
庄斐无意计较他语气里的不耐烦,只觉得对昨晚的事情愧疚:“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昨晚上睡着了,没看到你发的微信。”
听出来是庄斐的声音之后,陈瑜清抬手抓了抓脑袋上的短茬,感觉到自己清醒了一些之后,他欠欠地回了句“哦”,表示他对她昨晚睡着的事已知。
“昨晚,谢谢你啊。”庄斐又道:“不过以后,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照片就不用发给我看了。我和宦晖已经是过去式了,他跟谁在一起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见电话那头没了动静,庄斐再一次感受到了尴尬,似乎没必要跟他说那么多的。
她快速地同他客套:“不过还是很谢谢你,你要是方便的话,我请你吃饭。”
她语速飞快,目的就是为了赶快挂掉电话。
“哦。”陈瑜清懒懒应答。
胜利在望,庄斐如释重负:“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庄斐准备说再见,准备挂电话,手刚碰到红色的挂断按键,又听到听筒里传来一句懒散的问候:“你搬家了吗?”
“还没有”,庄斐只好按住红色按键不敢松手:“我今天就会去你给我推荐的那个地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厂房。等厂址选择好了之后,我才会去找住的地方,然后,这期间我会搬到我朋友那里去住。”
“嗯。”陈瑜清有些困,眼皮费劲地撑了撑:“等你搬的时候吧。”
“什么?”
“不是说要请我吃饭?”陈瑜清闭上了眼睛,声音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懒倦:“那就等你搬的那天。”
庄斐愣怔须臾,赶紧答应:“哦哦,好的好的。”
应该的。
庄斐花了几天的时间,看了几个厂房地址,经过筛选对比之后,她还是决定租在印城经济开发区,也就是陈瑜清纸飞机上圈出来的那个地址。
中介姓谢,叫谢纪钊,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和她父亲差不多的年纪,看上去很是亲切温和。不同的是,谢纪钊的穿着打扮倒是比较时髦浮夸,不像上做中介的,而像是个搞艺术的。
庄斐向他打听:“这厂房地理位置优越,租金又便宜,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租出去?”
“你运气好啊。”谢纪钊跺跺脚下的水泥地,叹了口气说:“这栋楼老板本来是打算自己开厂的,但是呢,他最近又不打算开了,所以就拿出来出租了呗。这不,你还是第一个来看场地的呢。你要是看中了么,就赶紧交钱签合同吧,我也懒得再带别人来看地方了。”
庄斐皱了皱秀气的小脸,这中介也太懒散了吧,幸好不是她的员工。
不过,这地方确实不错,她很满意。
庄斐本是效率很高的人,当场便签下了合同。
“好了,搞定了厂房。”庄斐站在办公大楼前的空地上,张开双臂,心情颇好地伸了个懒腰:“现在,我可以定定心心地去找住的地方了。”
“庄女士,你还要找住的地方吗?”谢纪钊神秘地咧开嘴角:“我手里有一套,咱们去看看呐?”
庄斐:“……你不是只做厂房出租吗?”
“那我不得饿死啊?”谢纪钊觑她一眼:“其实中介只是我的副业,我的本职工作是一名服装设计师啦。”
庄斐重新打量他几眼,倒是从他的穿搭上看出了他并没有撒谎。
“你穿的是你自己设计的衣服吗?”庄斐对于艺术从业人员向来有滤镜,她由衷地表示:“敬佩敬佩。”
“那当然。”谢纪钊拍了拍胸脯,自豪道:“有机会给你定制。”
谢纪钊带庄斐看的那套两居室离厂房很近,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而且还是精装修,比起同等的房源,这租金也不算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