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用何明远的话来说:姜也这厮谈个恋爱跟发春了一样,从前都是别的女孩跟在他后面,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了。
吃完饭天色被黑暗完全覆盖住,几个人分道扬镳,该回寝室的回寝室,该干别的干别的。
一天下来好不容易有了独处机会,姜也紧紧攥着许清晨手不放,在路过一条人烟稀少地街道时,顺势拽着许清晨走进去。
猛然的惯力和周围视线突然的黑暗,许清晨潜意识唤了声:“姜也?”
下一秒,熟悉地气味扑鼻而来,垂下的双手被男人单手包裹着举到头顶靠在墙壁上。
男人滚烫地手掌放在颈处,细细地摩擦着她的耳窝。
耳边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视线慢慢恢复,她依稀能看清眼前人的轮廓。
昏暗的小道里,姜也漆黑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正如段子舒所说,这次寒假许清晨胆子大了不少。
脑海里并没有觉得这个姿势很羞耻,反而还顺着男友,水汪汪地眼睛一下一下地眨着望着他,好似要狗人魂。
她问:“要接吻吗?”
姜也愣了会,随即反应过来,语气也多了几丝认真,“你想吗?”
许清晨小幅度点点头又摇摇头,问:“你想吗?”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低声说:“想。”
“那就接。”说着,许清晨毫不犹豫踮起脚尖将唇送上。
双臂被男人禁锢着举过头顶,本能挺起的胸脯与衣服布料摩擦着。
男人吻技娴熟,上下抚过肌肤的手掌没一会惹得她浑身发烫。
她缓缓睁开氤氲地双眼,望着眼前男人紧闭的双眸,浓密的睫毛时而会剐蹭到她的脸颊。
她喜欢。
“唔……”突然的袭击,让她忍不住呜咽。
双臂环抱住他,整个人软趴趴地趴在男人身上喘着气。
姜也慢慢给她整理着里面的衣服,呼出来的气似有若无洒在耳畔上,轻笑道:“怎么感觉大了点?”
许清晨幽怨地瞪他一眼,张了张嘴巴又闭上。眼神瞥了眼他裸露在外的脖颈,报复似的一口咬上去。
小姑娘没多大力气,牙齿咬上去跟蚊子挠痒痒似的。
姜也抱着女孩往上提了提,低哑道:“怎么还报复呢?这可都是我的功劳,不感谢感谢我?”
“……”
咬着嘴巴上的细肉,脸颊深深埋在男人颈窝,“我不要跟你说话了。”
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悠扬的铃声。
姜也提醒道:“电话响了。”
这一会差不多也缓了过来,许清晨松开他拿出手机。
看着来电人,她嘴里嘀咕着:“我好像忘给大姑打电话了。”
她走到一旁,接听电话,声音软糯,“大姑,我到学校了呀。”
姜也站在原地手衔着地烟刚点燃,呼出的烟雾正好模糊了他侧脸,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女孩。
大姑说:“早早,今天去学校了吗?今天有你爸爸的消息,他想见见你。”
大姑在电话里不停地说着,许清晨面色越来越冷漠,到最后,握着手机的右手开始颤抖。
凭什么许为松说要见她,她就要回去,为什么事事都要顺着他!
她压着嗓音,克制着几近迸发出的怒火,“我不见许为松。”
大姑长叹一口气,话里话外都有着哀求的意思,“就一面,之后咱就不见了。姑知道许为松对不起早早,可早早,就当做为了大姑,回来见一面吧。”
昏暗的小巷里只有墙上镶嵌着一颗微凉的灯泡,仰起头模糊地视线看着隐约有点像明亮的星星。
她紧闭了闭双眼,长呼一口气,说话的同时后腰处感觉到踏实地触感,那种感觉,像是有人在背后拖着她。
“好。”嘴巴张合,她轻声道:“就一面。”
他掐灭了烟头随手扔在一旁垃圾桶,哑声问:“去哪?”
许清晨手指攥着他衣角,默了一阵,长呼一口气,说:“我等会回独海,你先回宿舍吧。”
坐火车来的路上她顺带看了眼机票,记得今晚凌晨有一趟航班。
脑海一片混乱,她顾不上想太多,只希望许为松能不要出幺蛾子。
过了半晌,姜也收起手机,拉着女孩,声音沉稳冷静,“走吧,订好票了。”
说着,随手拦了辆路边车边去往机场。
学校门口时分别太仓促,他们两人的证件此时全在姜也身上。
看着姜也平静地模样,许清晨突然想到些什么。
瞄了眼前面司机,她问道:“你也要去吗?”
“买了两张票。”姜也说:“我陪你。”
临吾距离独海不必榕城,他们坐上飞机到落地的时间可能刚好到第二天一早。
手指不断在指尖缠绕,她抿了下嘴唇,轻声说:“有点远,我回去是找我……我爸。”
“不想让我去?”一把将坐在另一端的女孩拉过来,他问道。
许清晨刚想挣扎开,余光瞥见司机根本没注意到她们,便也没有在动。
缩在男人怀里,望着窗外的景色,像是一下子回到了一年前。
或许是父母工作原因,她从小对各种人和事物都没有太多留恋。
哪怕是在好的朋友,在喜欢的东西,在分别那天她并没有太多情绪,反而会觉得人生就该有这么一步。
循规蹈矩十几年,本以为她这样想法会一直流传下去。
可在与姜也分别那晚。
她第一次那么留恋一座城市。
留恋一个人。
她想让姜也看看独海,看看她生活一年的独海是什么样子。
或许,更准确说。
她想在每一处地方,都留下与姜也的回忆。
她摇摇头,“不是,我想让你去。”
“好。”他俯下身,唇在她耳朵留下一吻。
第6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飞机落地刚好是早上六点。
早晨的机场人为满患,大多都是来独海上学的大学生。
人群中,姜也护着怀里的女孩,看了眼时间,说:“困吗?不困先去吃早餐。”
“不困,刚刚在飞机上睡了。”
原本想说直接去找许为松,后来又想到见完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嘴唇轻抿,看了眼身边人,她说:“还是先去吃早餐吧。”
早餐店里人很多,两人没有在那里过多停留,买了豆浆和鸡蛋在路上吃。
吃完早餐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坐稳后,许清晨余光瞥了下姜也,对司机说:“师傅,人民公园七号出口。”
姜也眉头轻蹙,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没有说出来。
早晨的阳光斜射在两人脸庞,一贯软糯的许清晨此时紧绷着身体,一动也不动。
姜也无声叹口气,凑过去揽着女孩将她抱进怀里,宽大滚烫地手掌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她。
安慰着女孩激动的情绪,他低声说:“还记得我的话吗?”
他见过许清晨父亲,在高二那年夏天。
那天太阳很热,男人穿着衣衫革履,脾气和天上悬挂的太阳一样爆,但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为自己女儿打算。
女孩下巴抵在男人的肩膀上,强撑着湿润的眼眶就是不肯眨眼。
哽着嗓子不敢开口说话,只能小幅度点头。
在姜也看不见的地方,她无声地开口:我记得。
到了目的地,许清晨拉着姜也来到一家咖啡厅。
店内放着悠扬的纯音乐,来往行人匆忙。
许清晨坐在靠窗一角,指尖死死扣着自己衣角,垂着头小声说:“你能在这里等我吗?”
她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可她不想让姜也看到他最难堪的一幕。
“好。”
听着男人没有犹豫的回答,她诧异地抬起头,断断续续地说:“你、你不问我吗?”
“问什么?”姜也语气随意,仿佛这件事本就是很随意的一件事。
许清晨笑了声,摇头,“没什么。”
眼神深深地望着他,默了一阵,她又说:“一起吧。”
妈妈去世后许为松整日酗酒,每天睡觉也抱着酒瓶,他也不出去工作,就待在家里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高三那年的冬日。
许为松回榕城看妈妈,当晚酒后驾车撞到人,那人好巧不巧,正好是撞到她妈妈的亲戚,他们以为许为松肆意报复。
那一家就拿了点钱,把许为松搞进去了。大姑怕他在榕城被人折磨,拖了点关系,把人移到独海。
说实话,许为松进去的时候,她反倒还松了口气。
她讨厌许为松。
独海很大,大到能容得下所有情绪。
人民公园附近就是监狱,许清晨特地绕过这个公园,拉着姜也走远路。
到了门口,她看了眼眼前标志牌上的四个大字:独海监狱。
这是独海最大的监狱。
姜也握紧了手中的手,揽着女孩抱了抱,说:“我在这等你。”
许清晨两只手扒着男人肩膀,小幅度点头,笑说:“好,等我出来带你去我高中看看。”
“好,我等你。”
这段时间,许清晨一直觉得这里是她无法揭开的伤疤。
可能是太痛了,也可能是自己心底的抗拒。
但今天,她真的想把自己全权托付给姜也。
因为有提前预约,进去报了下名字狱警便带着她往里走。
绕过前方重重路线,她们来到会客室。
和电视上面一样,外面和里面夹着厚厚的玻璃,探望者说话得拿起接话筒。
和旁边狱警道了谢,她刚坐下,就见里面门打开。
许为松驼着背,双手戴着手铐,两名狱警跟在他身后。
只一眼,她便冷漠地别过视线不在看。
“早早来了?”话筒传来许为松虚弱的声音。
许清晨没有松动,抬起眼皮看了眼,漠然道:“嗯。我开学了,你找我有事吗。”
许为松笑着咳了几声,说:“早早…你还恨我吗。”
恨?
她看着面前面黄肌瘦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用恨这个字形容。
指尖死死扣着手心,唇角抖动,她说:“或许,你更恨我。”
从妈妈怀孕时就能看出来许为松有多喜欢儿子。
“爸爸怎么会恨你,早早我……”
他话没说话,许清晨打断道:“你找我来,就是说这个吗?”
看着里面熟悉的脸庞,她抑住想要颤抖的手腕,说:“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听风说雨的性格,为什么你要见面,我就得从另一个城市赶来。为什么你认为我不好,就要向所有人说我……”
她眼睛死死盯着他,语气越来越咄咄逼人,“别的父亲都是护着孩子,为什么你不是,眼睁睁看着奶奶骂我打我,不管街坊邻里说什么,你从来都只信她们。”
“许为松,你不是一个父亲,在妈妈去世那天,你已经不是我爸爸了。”
那个曾经在日记本上写着美好誓言,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那个人,没让她当一天公主。
许为松面色难耐,尴尬地笑了笑,开口说:“早早,爸爸快不行了,能跟爸爸好好聊聊吗?”
“你……”
口中的话脱口而出,许清晨顿在原地,痴痴地看向他,“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苦情戏吗?”
许为松扯了下嘴角,刚准备说话腹腔开始猛烈的咳嗽。
弯曲的脊梁俯的更低,双手捂住嘴巴,隐约渗出点血色。
许清晨看着面前人这般痛苦,心里就好像如刀割一般。
许为松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亲人,如果他也去世,那她就真的是没人要的小孩,再也没有家了。
就算许为松对她再不好,可两人依旧在一个户口本上。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仰起头拂去眼泪,赌气道:“你过去不要去见我妈妈和弟弟,她们不想见你。”
嘴角挂着残留的血迹,许为松扯了下嘴角,呢喃道:“是我对不起朝霞,是我对不起她。”
“够了!”
朝霞这两个字,仿佛是她身体上的开关,只要一提起,她就能联想到那天雨夜,跪在血水里的她。
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泛白的手指紧紧攥住接话筒,“你不要提妈妈。”
“早早。”许为松嘶哑地叫着,“以后一个人你要好好的,听大姑话。爸爸记得……咳咳咳!爸爸记得我们早早…最乖了。”
探望时间十五分钟,时间一到,里面的人被狱警叫走。
模糊的视线望着边走边咳的人,眼泪从眼角流出,无助的咬着嘴里细肉看向别处。
从小到大,她听过最多的话,就是:早早好乖啊、早早真懂事、我们早早真乖。
每次她想发脾气,有点自己的想法时,就会听到这些话,再对上父母期望的表情,就会忍不住妥协。
周围阴暗逼仄,这一段路她一个人不知道走了多久。
大门打开那刻,热烈地阳光照射着周围,而她年少时喜欢的少年,站在阳光下等待着她。
这一幕,许清晨实在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好像一无所有。
面前被一处阴影挡住,紧接着整个人被人拦腰抱起,跌进熟悉的怀抱中。
许清晨没有挣扎,脸埋进男人胸膛里,断断续续地说:“姜也,你能永远都只喜欢我吗?”
附近有一处长凳子,姜也抱着人坐上去,手上的姿势像安慰小孩子那般一下一下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