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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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不速之客
“聊什么呢?”司珂坐下问道。
“冰葡萄酒!”程飞扬抢答。
司珂:“憋着坏呢吧?谁不在就说谁, 这不是咱们聚餐的本质思想么?肯定八卦我呢!”
王蒙萌反应神速:“是,就八卦你呢!啥时候有对象啊?再单着,真成老姑娘了。”
司珂笑着叹气, “赚钱养家最重要。”
一年多以前, 司建国拿了大本钱和朋友做牙医APP, 因为市场和时机都不成熟, 烧了一年的钱,APP下线,合伙人卷钱跑路。司建国投资失败,直接导致他原先三个牙医诊所,最后只留下了老店一个。
开始,他总觉得自己可以东山再起, 卯着劲儿和自己较真, 不肯面对现实,总说那个合伙人去国外找融资了,会带着钱回来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想法渐渐如梦幻泡影,日渐虚无,司建国也不得不面对了一个现实——他曾经相信的好友、合伙人, 骗了他。终于, 在一个冬日,司建国在开车回家的高速路上, 出了车祸。
原因是高血压引起的突发脑梗,导致轻微半身不遂, 开车时失了方向感, 撞在了高速路围栏上。虽然没有性命危险, 可司建国从那以后右边身子一直不太灵便, 需要人照顾。将养了一年多,直到最近,才能用右手写字,做到拿筷子不手抖了。
也是那段时间,司珂一夜间从个小姑娘变成了大人。她一头要去医院照顾司建国,一头要顾忌着毕业论文,一头要将司建国融资的时候在银行抵押的贷款、和朋友借的钱、还有那个APP公司的一些账目搞清楚,一头还在找着工作。
好在她表哥年思贤将老婆本拿出来了,最终保存下来了司建国几十年前来北京时开的第一家微笑口腔诊所。
司建国觉得自己折腾半辈子,最终却回到最初的生意规模,着实颓废了好一阵子。后来慢慢地,也就面对了现实。他将诊所的大权交给了年思贤,自己开始专心养病,只偶尔状态好些的时候,去微笑口腔转转。
这也导致司建国在口腔诊所的占股变小,他先前打算给司珂留的嫁妆,就这么一次性扑了空,还将多年积蓄散得差不多。处理完债务、做完手术之后,他先前储蓄的闺女嫁妆、母亲养老本钱所剩无几,有种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觉。
他们住的大洋房的房贷,虽然不至于成为重担,但也显得是一回事了。李桂兰的退休金不少,她主动拿出来工资卡来,要为家里的变故分担一些责任,说拿来还房贷。
司珂和司建国商量了一下,奶奶的钱是养老钱、看病钱,最后父女两一合计,司建国负责家里日常开销和钟点工费用,司珂上班有公积金,她来负责还房贷,这样能最大程度保持他们原先的生活水准不变。
是以从那以后,司珂就从一个衣食不愁的诊所太子女,变成了要养家的打工妹。
二十二岁,正是该谈恋爱的时候,她开始了努力工作赚钱拼搏的人生。身边不乏各种给她介绍对象、相亲的,她一一拒绝。
此时的司珂,把杯中酒一口喝尽了,“施安然大着肚子,还嚷嚷着给我介绍她堂兄呢。你们都歇歇吧,我独自美丽还没够呢。”
酒足饭饱聊好了,已经九点多,餐厅门口的马路边上,程飞扬说:“我往东去,还有一场酒局。怎么着?珂哥,送你一段,到地铁站。”
司珂:“不跟你走,我去田姥姥的房子,明天安光纤改网。”
北京城太大了,他们四个人竟然没一个顺路的,各自打了车,散了局。
雅筑花园在六环外,京城的广告圈都沿着二环边上,从棠之广告到家里,两者间距离四五十公里,遇上堵车,分分钟单程两小时起步。
司珂找到工作后,就在公司附近和别人拼租了一个三室一厅,她租了最小的卧室,一个月四千起。不过只租了半年,她就有些吃不消了,毕竟初出茅庐的广告从业者,一个月基本工资一万多出头,扣掉杂七杂八的开销,所剩无几,她还得还几千的房贷。
既然当初自己站出来和司建国说了要养家,不能说一套做一套,她果断退了租房,开始开老司的车上下班,偶尔堵得厉害或者限号时,就坐地铁。虽然累点,但是成本远远比租房低多了。
好在她一直画古风插画,经过几年的积累,算是有了一点点小名气,偶尔能接到一些IP的绘本,能小赚一笔,权当家用。
一年前,田姥姥来家里做客,和李桂兰两个老姐妹谈了半天。自打陆行川出国之后,田桂兰一个人没什么意思,就回了市里的儿子家里住,但是隔三差五都要回来一趟,打理她的小花园。这样,两个老人,冬天见得少,春夏见得多。
两人难得聊一会儿,就把彼此的近况都说了说。田桂兰知晓司建国投资失败的事情,也听说了司珂还房贷退租房的事,就主动提出来,把自己以前单位分配的房子租给司珂住。
与其说是租,不如说她只是让司珂去帮忙搭理。那房子是出了名的老破小,只因是个学区房,想着她孙子辈儿的小孩将来上学用得到,就一直留着没有卖。
那样的房子因带了学区房的名额,好卖不好租,租金要不上价,因为年头久远,总要修东修西,租出去总要和租户因为各种维修问题扯皮。田淑香后来实在疲于经营,就放着搁置不理了。
赶上近两年老单位整什么员工福利,政府也有老宅翻新的各种政策,有邻居重新装修了,她见了老同事的朋友圈,看了重装效果不错,加上各种补贴也很合适,就托自己的儿子找了个装修公司整了一番。因担心甲醛超标,装修之后放了整整一年,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
田淑香就说,让司珂去帮她打理,80平米的房子,老式小两居,因为从新装修的,所有水电暖网闭路一概没有。她本是提出免费给司珂住,司珂不肯。就说所有物业水电暖一概费用让司珂承担,这样就相当于交房租了。司珂不傻,这一系列费用加一起,全年最多一万出头,这样的便宜不能占,拒绝了。
后来田姥姥想了想,找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司珂住其中一间,管理所有的费用。然后帮她放租出去,这样就相当于他们双方各退一步。田淑香再三表示自己没有精力,加上李桂兰也觉得司珂可以帮下忙,于是司珂就应下了。
平日里,周一到周四司珂住在田淑香名下叫做芳亭小区的房子里,周五到周日就回郊区和司建国李桂兰在一起过周末。
芳亭小区里,司珂已经住下了半年有余,房子一直挂在中介,房间一直没有租出去。原因很简单,一是房子才装修过一年,许多人担心甲醛超标,无论司珂如何强调使用的是环保材质,也是少有人委托中介问价。二来,租住这一代房子的,多是一家三口陪同小孩上学的家庭,她只租出去一间,不太方便。还有就是房子里一直没有安宽带。
这个周末司珂没有回雅筑花园,就是因为约好了周日过来安装宽带。
田姥姥的手机号套餐是非常简单的基础套餐,不含网络宽带。正赶上运营商有活动,199话费套餐送一个宽带网络,因为雅筑花园用的是司建国的宽带和运营商网络,司珂在询问过田姥姥之后,就先将自己的运营商送的宽带业务放到了芳亭小区,若到时候房屋买卖了,或者有大租户了,现在过个手续也比较方便,去办理一下就好。她想着,起码有了宽带也比较好租出去。
回到芳亭小区已近十点,司珂酒还没太醒。六月的北京,外面待一天跟蒸桑拿了一样,浑身是汗。
入了屋,将钥匙和包都放在玄关处,脱了鞋,入房间里拿了睡衣,就走进浴室。
她将穿了一天的衣服丢进浴室的洗衣机里,洗完澡后,擦干身上水珠,穿了一袭淡紫色真丝睡裙,拿着吹风筒在吹着头发。
每天吹头发对司珂来说绝对是大工程,因为她头发很长,吹不干第二天会头疼。嗡嗡嗡的吹风筒声,响了足足半个小时,震得司珂都有些耳鸣了。
放下吹风筒那一刻,忽听“咔哒”一声,她以为自己幻听了,就静下来又细听,果然没有声音。
她手按在浴室门把手上,打开了屋门。
昏暗的客厅只开了一个小地灯,因洗漱好的司珂一般都直接回卧室睡觉。
她走过客厅去卧室时,忽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黑影!
“谁?”司珂的手抓紧了手机,这是千钧一发之际,她最为趁手的武器。
电光火石间,玄关处开关面板的总开关“啪嗒”一声,将屋里所有的灯都点亮了。
“别误会……”门口那个黑影一米八三的身高,几欲顶到天花板上的灯,他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衬衫,扎进了一条黑色西裤里。身边立着一个半人来高的超大行李箱,方才按开关的手上,还担着一件黑色西服外套。
灯亮的一刹那,面对面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只听那个男人的声音如柠檬片落到了气泡水里,低沉又有着清透的磁性,他说:“珂珂?”
第37章 你总会失望
司珂还没从方才黑影的惊吓中缓过来, 她大喊了一声:“啊!啊——”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身子抵到了墙壁上。
只听“嗙”一声!惊讶中的陆行川先反应过来, 猛地朝着司珂跑来, 他身后的行李箱装得太满, 失去了他的支撑后, 倒在地上,发出声响。
与此同时,他好似全然不记得胳膊上同西裤是一套的那件西服,任凭它自由落体掉在地上。
八点落地北京首都机场的航班,等取了行李打到车已近十点,陆行川实在不想再坐一个半小时的车去雅筑花园, 就打车到了芳亭小区。
他记得舅舅说过, 房子装修过了,让他回国直接搬过去住,上班在市里也方便些。因此他从包里找出多年未用过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入了屋,关上门,他才发浴室的屋里亮着灯, 就在这一秒, 忽听有人问:“谁?”接着就是一声持续不断、来自恐惧的尖叫声。陆行川忙打开了灯。
就看见面前的人是司珂。
他来不及细想为什么司珂会出现在这个房子里,见她惊恐万分的模样, 显然是被吓到了,忙冲向司珂, 抱住了她。
陆行川将司珂拥在怀里, 将人从墙壁前解救。这着一刻他的心拧在了一起, 不知是怎样的心情。他甚至感觉整个身子都不受控。他伸手抚在她后背, 不住地在颤抖的手,努力轻拍着,落在她石化的睡裙上,安抚着:“珂珂,是陆哥哥,是陆哥哥回来了。珂珂,别怕,别怕……”
忽然的惊吓导致司珂过度紧张,她浑身颤抖着,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居然是三年未见的陆行川!
她松开怀抱,动了动,想要看清楚一点。
她抬头,用着不解的眼神,望着这个明明熟悉无比,可又如此陌生的人。剑眉星目,高鼻冷唇,是他。可为什么看起来却又似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好像瘦了。好像成熟了些。好像陌生了。
忽然觉得脸颊上一阵温热,司珂竟然才发现,自己哭了。是被黑影吓哭的?还是被陆行川吓哭的?她回身往客厅另一侧的沙发上后退着,一边无声流着泪,一边用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陆,陆行川……”
看着司珂用这样陌生的眼神看自己,陆行川心里生了害怕的情绪,司珂退一步,他近一步,两人一步一步挪到了沙发边上。
司珂摇着头,紧紧地皱着眉头,哭出声来,“你是谁?”
“珂珂,我是陆哥哥啊。”
“骗人!骗人!你就是个骗子!”司珂终于从黑暗中醒来,这个人是陆行川。
他,回来了。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陆行川不知如何是好,将人抱住,坐在沙发上。司珂挣扎着想要逃脱,可她力气比不过陆行川,就被他牢牢困在怀里。
她使劲儿地挣扎着,使劲儿地打着他。他只是抱着她,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由着她打。
司珂伸开的手掌,一掌一掌结实地打在陆行川的胸膛。直至那衬衫都被打得起了皱,她觉浑身无力,好累。
就将下巴抵在他肩膀,浑身松懈下来,她累了,不想不挣扎了。什么是非对错都不想了,只想由着自己哭一会。
呜呜的哭声成为安静房间里的唯一声响,可泪确实两个人流的。司珂哭得歇斯底里,而陆行川的泪无声却也滂沱。
司珂上一次哭成狗,还是和陆行川分手的时候。
陆行川离开北京那天是9月3日,说好了第二年7月回国的。可到了七月的时候,陆行川说他的教授Albert要带他去一个非常有名的车企研究一款新车型,他暂时回不来,最迟年底应该差不多了。
7月31日那天,司珂仍是去了首都机场,在T3航站楼的咖啡厅坐了整整一天。明明知道他回不来了,她还是去了。
她给陆行川发了微信,是他们作别那日,司珂同他说过的话,【就十个月,7月,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不要你了。】
司珂将手里的咖啡扔到垃圾桶里,打开手机,又写了一句:【八月到了。】而后,她转身上了出租车。
那时候她没有删除陆行川,也没有拉黑他。失望是一定的,可陆行川那样的人,热衷学术钻研,她从来都知道。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单身到24岁。司珂说“不要他”这话,多少有点想让陆行川哄哄她的意思。
出租车上的司珂还没到家,陆行川的语音电话就打过来,虽然不开心,但是司珂接了。
她不得不承认,她对陆行川丝毫没有抵抗力,那把柠檬气泡水的嗓音一张口,她就知道自己输了。
尤其是那样的嗓音,说着情话,哪怕远隔千里,也让人不由思念,不由相信,不由地为爱赴汤蹈火。
可司珂知晓,不能太容易原谅他,男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就故意地冷着他。比如,开始是五次语音电话只接一次,可只坚持一了一周,她就受不住了,毕竟从前的时候,她恨不能将一个女人一天应该说的七千字全部都在微信同陆行川讲完,而后听陆行川同她分享他的一些看法。虽然两人很多时候有些鸡同鸭讲,可他们愿意和彼此分享自己的近况,并甘之如饴。
爱情的魔力,大抵如此。在多巴胺的分泌下,所有不合理的事情都理所应当化,所有从前的信的鬼话,都变成彩虹屁,所有等待的苦涩,都会在他出声那一刻,变成水果糖。
可陆行川忙于新课题,也渐渐少了联系。
这样的稍微冷淡持续了几个月,若是不发生后来的事情,也许他们两个人的异地恋会持续得更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