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有所指地说:“要是辛辛苦苦奋斗了那么多年,结果连个人都护不住,可就太让人笑话了。”
“邵庭宋!”阮秦宁出声呵斥,眼神冷冷的,“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你一个外人,就别掺和了吧?”
“他怎么就是外人了?”
邵庭宋还没说话呢,阮黎婉就平静反问了起来:“我和他在同一个户口本上,他是外人,那我是什么?”
阮秦宁没想到阮黎婉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一时间僵在座位上,脸上的血色忽地一白,露出几分脆弱感,不自觉地张口结舌。
但往常会过来安抚她的婉婉,这次没有动,婉婉的目光静静地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平静地移开了。
“说起来最应该给出意见的应该是庭宋,毕竟我往后数十年都是要跟他一起过的,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家务事。”
阮黎婉像是想通了什么,若有所思地轻轻点了点下巴,露出个歉意的温软笑容:“那今天倒是我给姐姐们添麻烦了,对不起。”
她一边说一边扯了扯邵庭宋衣袖,邵庭宋等她说完,就不急不缓地接住话头:“婉婉说的在理,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也是我考虑欠佳。我们这就走。”
这一唱一和的,把在场众人整的都回不过神来。阮黎婉——很乖的婉婉,用最温和柔软的语调说出这种戳心窝的话。
盛秋柔眼中笑意更盛——尤其是在看到阮成安的脸色后,在场里她是最淡定的那个。生的四个孩子里,阮黎婉是最像她的。
阮成安终于忍不住抬高声音:“我还没走呢就急着走,算什么话?婉婉,回来,好好说话!”
邵庭宋脚步微顿,笑意冷淡了下去。
老神在在的席雍朝他摆摆手,冷哼一声看向阮成安:“我还在呢,你叫什么叫?都不打算好好说话,让人留下来看你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呵。”
盛秋柔看向邵庭宋,轻轻颔首。阮黎婉抿唇,朝阮成安的方向鞠了一躬。
“对不起,爸爸,”她微顿,带着点笑意道,“我们该回家了。”
阮黎婉到底说不出太直白的伤人的话语,临到头了还是没忍住道个歉。
但该走的还是要走,没再关注背后的声响,她拉着邵庭宋的手坚定地离开。
邵庭宋脑子里回旋着她最后那句“我们该回家了”。
——临走了还戳一刀吗?杀人诛心√
但他一转头,婉婉还是一副乖乖软软的柔和模样,看起来似乎还有点低落。
是他以己度人了,邵庭宋心想,婉婉那么软一团,怎么会像他这样话里藏话呢。
阮黎婉忽然抬头看他:“你在想什么?”
邵·背脊一凉·庭宋:“……什么都没想。”
转瞬他又忍不住扑哧笑了,手掌贴在阮黎婉头上揉了揉。
“婉婉今天独当一面,很厉害。”
阮黎婉不好意思地双手捂脸,闷声道:“你觉得我任性吗?”
邵庭宋低笑着拉开她的手:“你可以更任性一点。”
阮黎婉咕咕哝哝地快速说了什么,邵庭宋没听清,微微挑眉,下一刻脖颈一重,阮黎婉环住他脖颈踮起脚,重重地亲了他一口。
“啵”的一声,怪响的。
好在似乎没人注意到,但阮黎婉迟来的羞耻心一下子就也跟着“啵”的一声爆棚了,她迅速放开邵庭宋,快步走到前面。
邵庭宋微愣,抵唇笑着干咳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
也不知道是不是邵庭宋做了什么,自从那天离开后,阮秦宁她们都没来找过婉婉,本来还琢磨着怎么“大战三百回合抵死不从”的阮黎婉一下子就无用武之地了。
索性就主动找干涸找了些处理后期的工作,也算乐的自在。
直到阮钰朗提着两个行李箱理直气壮地来“投靠”。
阮黎婉开门的时候甚至是懵逼的,尤其是在看到那两个存在感十足的大行李箱时,大清早的她还以为出幻觉了。
直到邵庭宋把人带进来她才堪堪回过神来,茫然地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阮钰朗嘴里咬着棒棒糖,说话含含糊糊的:“这不是我帮你说话嘛,他们就把我赶出来了。”
阮黎婉:“???”
“好吧,我还顶了几次嘴,”阮钰朗颇有些忿忿不平,“我看爸他就是找不到你就朝我撒气,呵,大姐和二哥还助纣为虐。我得让他们知道,惹怒我没有好下场!我就离家出走了。”
邵庭宋目光复杂,语气淡淡的:“所以呢,你来做什么?”
阮钰朗眼珠子转了转,讨好地撒娇:“姐姐~姐夫~你们收留我一阵子呗。”
阮黎婉听完却是忍不住皱眉道:“妈妈呢?”
阮钰朗无辜道:“她跟爸爸吵了一架——啊,也不算,我妈阴阳怪气地骂了老头子一顿,回外婆那边了,下飞机后才打电话让我好好上学。”
阮黎婉:“……”
阮钰朗唉声叹气:“亏我还帮你说话呢,那么大个房子,连个小小的客房都不肯给我住,到底我是这家里最没地位的小老四咯,姐姐不疼哥哥不爱,爸妈置之不理……可怜我一个还在上学的十几岁青葱少年……”
“停,”阮黎婉嘴角微抽,出声打断,“你住吧。”
邵庭宋倒是没什么意见,让他去了三楼客房。阮黎婉本来想帮忙拿行李的,但邵庭宋拉着她去吃早餐了,阮钰朗当了那么多年药罐子,但没想到力气居然还挺大,阮黎婉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手一个大行李箱,脚步轻快地奔上了楼。
看背影……还挺欢乐的。
阮黎婉:……
邵庭宋上班后,阮黎婉和阮钰朗就在一楼大厅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姐弟俩单独相处还挺难得的。
阮黎婉一手一只小猫崽,看的阮钰朗心痒痒的,忍不住抱了一只过来。
“话说你们怎么养猫了?还一养就两只。要不是老妈猫毛过敏,我也要养一只。”
阮黎婉:“喜欢就养了啊。”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他怀里的黑白波斯猫:“它叫小鱼。”
然后捧起身侧的棕白英短,严肃道:“这只叫小肉。”
阮钰朗:“……什么垃圾名字啊!”
阮黎婉暗含谴责地瞪了他一眼,补充道:“看见外面的小喷池没?”
阮钰朗点点头,“挺好看的,咋了?”
“我们还养了七条小金鱼,就在池子里面。”
阮钰朗把脸埋在猫身上餍足地吸了一口,才抬头无语问:“所以它们是葫芦娃七兄弟还是七仙女啊?”
“不叫这些啦,”阮黎婉纠正道,“它们长的一样,不好认,所以都叫一个名字。”
阮钰朗眨眨眼,觉得应该和鱼肉差不多。
阮黎婉就说道:“叫小青菜。”
阮钰朗:“…………呵呵。答应我,以后有孩子千万不要自己取名。”
阮黎婉轻哼一声,兀自撸猫。
阮钰朗却是忽然来了兴致,随口问道:“说起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要是有个小妹妹,我给你带啊!”
阮黎婉眼神微飘,含糊道:“说这个做什么,我们刚结婚呢。”
“刚结婚怎么了?”阮钰朗不满道,“你体质偏寒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想要孩子就赶紧的,再过几年可能就危险了。”
说到这,他又忽地改口道:“嘛,你要是不想要孩子也没什么不好,没投资就没风险,小孩也就三五岁的时候可爱,其它时候都怪烦人的。”
阮黎婉还是没说话。
阮钰朗见她心不在焉的,诡异地脑筋一动,试探道:“你们那什么的时候,做措施的吗?”
阮黎婉幽幽地看着他,阮钰朗倏地脱口而出:“阮黎婉,你不会还没……”
阮黎婉羞恼地拿起一旁的毛绒兔捂住他的嘴:“闭嘴!”
阮钰朗见她这样,眼睛惊奇地缓缓睁大,难以置信地拨开毛绒兔,牙疼道:“邵庭宋他……不行?”
阮黎婉再次羞恼,生气地把波斯猫抱了回来:“你才不行呢!说什么呢你!”
“那你们这软件硬件都没问题的,隔这谈柏拉图呢?”阮钰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阮黎婉半晌才吭吭唧唧地闷声道:“我怕疼。”
阮钰朗茫然地看着她,缓缓露出一个“?”。回过神来听到这么个理由再次翻了个白眼。
“怕疼?怕疼你让他前戏多给你揉……”
“砰——”毛绒兔再次气势汹汹地捂住他的嘴,阮黎婉恼怒,“阮钰朗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快闭嘴闭嘴闭嘴!”
“本来就是嘛,”阮钰朗顽强出声,不服道,“不然让他给你多咬几下?”
阮黎婉收回毛绒兔,不解道:“什么咬几下?”
“笨蛋!”阮钰朗忍不住再次翻了个白眼,“把这个字分开。”
阮黎婉呆滞两秒,脸蛋刷地通红一片,羞恼地拿毛绒兔疯狂敲他脑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阮钰朗你说什么鬼东西啊!!!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玩意儿!!!快忘掉忘掉忘掉!!!”
砸的也不疼,阮钰朗低着头不躲不闪,理直气壮道:“我一个学生物研究的,多了解点人体构造和兴奋刺激怎么了?医学生哪个没研究过人类繁衍行为?!”
“不管不管你快闭嘴!!”
“你害羞个什么劲呢,这是个严肃的问题!”阮钰朗煞有其事地抢过毛绒兔,严肃地板起脸,“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夫妻因为性生活不和谐所以走向离婚?”
阮黎婉难得见他正经,还真有点被唬住了,但思路还是忍不住跑偏了一点:“你们医学生还调查这个?”
阮钰朗:“……我兴趣广大行不行?”
“好吧。”
“认真一点!”阮钰朗厉声道,悄无声息地抱走波斯猫,“接下来我的每个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不能撒谎。”
阮黎婉严肃点头。
阮钰朗久病成良医,学医杠杠的,脑筋还转的快,听听总是没坏处的,她如是想。
但问前,作为这个十八岁小孩的姐姐,她还是皱眉先问了一句:“你没有玩弄过小姑娘感情吧?”
阮钰朗:“……”
这次被毛绒兔砸的变成了阮黎婉,阮钰朗凶巴巴道:“老子打光棍十八年了,玩弄你个大鬼头的感情啊!你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阮黎婉挠头笑了一声,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咳,你说吧,我听着。”
阮钰朗也正色起来,严肃地缓缓问道:“邵庭宋他……”
阮黎婉认真聆听。
“……大不大?”
阮黎婉:“………………”
“啊啊啊啊啊——”
“阮钰朗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毛绒兔再次砰砰砸到阮钰朗头上,阮黎婉羞恼不已:“快把你脑子里的东西都清理掉!!!”
阮钰朗怀里的波斯猫忽地炸毛,一溜烟跑远了,他也生气了起来,眼珠子转了转,快速摆出一副山雨欲来的凝重感,冷静地夺过毛绒兔,并将其丢远了。
他一本正经道:“这很重要,我导师是妇科的,你不好好回答,我怎么给你出谋划策?——还是说你要谈一辈子柏拉图?”
阮黎婉生气的表情缓缓转为呆滞,半晌就跟阮钰朗一样凝重起来,在对方沉重的目光下,牙疼而艰难地伸手比划了几下。
阮钰朗不明所以地干咳一声,端的一副深不可测的大师样,煞有其事地分析起来。
妇科导师那是不存在的,但理论知识阮钰朗觉得自己那也得是博导级别的,区区这点小事……呵,小菜一碟。
姐弟俩嘀嘀咕咕老半天,结束后阮钰朗意犹未尽道:“妇科其实挺有意思的,要不是我专攻外科和药品研究,我就去妇产科了——诶,要不我去学一下?以后给你剖腹产啊什么的。”
阮黎婉:“……”
拿起靠枕一顿操作。
“你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啊!!!闭!嘴!”
邵庭宋连着几天晚上,都发现这姐弟俩神色都有点不自在。
具体表现为两个人都莫名其妙地老是盯着他看,每当他看过去的时候,这俩人立马心虚地移开视线,偶尔又频频欲言又止。
邵庭宋:“……?”
这两姐弟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
这天难得提前下班还不需要加班,他决定盘问一下。
第66章 🔒婚姻隐患
晚餐是邵庭宋和阮黎婉一起做的, 阮钰朗则负责喂猫喂鱼摆盘子。从某种角度来看,阮钰朗也不算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勤于动手、听话肯干, 和阮黎婉的节约观念有种诡异的重合感。
……明明两个小的都挺正常的, 怎么两个大的就长歪了呢?
最先吃完的邵庭宋慢条斯理地拿纸巾擦拭了下嘴角, 看向正埋头苦吃的两姐弟。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