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不知江月
时间:2022-06-18 09:27:55

  “你忘了啊?”陈幼清咽下小饼干,“咱们上高一的时候,高三有个学长和你表白。那个学长以前和郭萌一个学校,郭萌喜欢人家。你拒绝了学长的告白,郭萌以为自己有机会就也去表白,结果学长说就喜欢你这样的。”
  “……”
  陈幼清叭叭说完这一大堆话,说的司柠脑袋疼,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有过吗?
  “大概是和你告白的人太多,你麻木了。”
  “……”
  过去的事说过就完,陈幼清也不是来八卦的,她主要是想问怎么办?
  司柠还没等来季明臣的消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幼清说:“我明天去找一趟郭萌好了。”
  “你别去。”司柠说,“也别叫夏霖,我自己解决。”
  “你怎么解决?要是叫你妈知道了……”
  陈幼清和夏霖领教过程蔓的教育方式,简直是践踏式诛心批评,但凡换个心理素质不好的孩子,都未必受得住。
  “算了,别想了。”陈幼清说,“大不了明天我和夏霖出马。”
  挂了电话,司柠发会儿呆,继续做题。
  季明臣的信息是在半个小时之后来的。
  家教:[练习本在我这里]
  司柠松口气,感觉这个烦人的麻烦可是解决了。
  她点着键盘,想说方不方便明早约个折中的地方把回执给她,那边先她一步又发来消息:[明天交吗?]
  “是的”两个字已经打出来,司柠意识到哪里不对。
  既然倒课,那就说明他现在不在北城,那还怎么叫人家送来?
  也是她当时病急乱投医了。
  司柠:[不是]
  司柠:[你下次上课带来就好。]
  明天,还是她去找郭萌吧。
  *
  季明臣处理好工作,敲了对面同事房间的门。
  “怎么了,季老师?”
  季明臣抱歉道:“打扰徐老师了。徐老师是不是明早开车赶回北城?”
  “是啊。”对方点点头,有些无奈,“这不我儿子的幼儿园举办亲子运动会嘛?我答应那小子了,不去不行。”
  要不然北城和这里隔得那么远,开车至少三小时,谁愿意折腾?
  “方便捎上我吗?”
  “……”
  “到了北城,您看哪里方便放下我就行。”
  徐老师张张嘴:“那你四点就得起啊。”
  “没问题的。”
  “可你明天中午不还有个报告吗?这是不是太赶了?”
  季明臣浅浅一笑:“没事。”
  *
  司柠这一觉睡的不太好。
  熬到快两点,真正的困意才降临。
  手机震动的时候,她以为是做梦,心想明明都睡着了,怎么还有法儿叫她不得安宁?
  她没理会,手机就隔了会儿又震。
  终于,还是醒了。
  司柠眯起眼看着黑黢黢的房间,除了床头柜上手机发出的刺眼亮白,一丝光线没有。
  还不到六点,天都没亮呢。
  司柠蒙起被子接着睡,那个该死的手机就接着震……
  到底是谁!!!
  司柠气得一把抓来手机,手指撞在柜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喂。”
  她这一声,像极了杀手在杀人前面无表情地问对方:死前还有遗言吗?
  季明臣怔了下,可以想象这股起床气的威力,笑笑:“抱歉,吵醒你了。”
  “抱歉有什么用。”能让她多睡会儿么。
  “是,没用。”对方语气温和,一点儿脾气没有,“老师不也是没办法了吗?”
  老师?
  司柠前一秒想杀人,这一秒睡意全无:“是你?”
  “能听出来我的声音啊?”
  “……”
  司柠难以置信地拿下手机,讷讷地盯着上面的一串号码,半天才想起来她没存他的手机号,只交换了扣扣。
  “你怎么有我号码的?”她没了刚才的冲劲儿。
  季明臣那边停顿片刻,说:“这个回来和你解释。现在起床好吗?我一小时后到你学校门口。”
  司柠脑子里一团浆糊:“干什么啊?”
  “你不要你的回执了?”那人温润的嗓音带着轻轻笑意。
  *
  不到七点的校门口一片宁静。
  天空蒙蒙亮,路灯悄悄熄灭,除了街边小摊贩推车里发出的光亮还有袅袅炊烟,城市宛如还在睡梦之中。
  出租车停在路边,司柠提前付好款,拎起书包下车。
  约定地点是便利店。
  她转过头,视线先于脚步朝向便利店,才一眼,就看到站在橱窗边上喝咖啡的男人。
  他穿了一件藏青色大衣,高大笔挺的身姿和模特一样,玻璃上的层层叠影疏疏淡淡落在他身上,像清晨的雾,也像雾尽后照进视野的第一抹色彩。
  司柠暗暗呼气,背好书包,过去。
  街上行人很少,有人经过的时候,人影明显。
  季明臣见到人,有些惊讶,之后看了看时间,拔掉从店里借的充电宝,迎出去。
  “不是说七点二十之前?这还不到七点。”
  男人身上带着便利店里的暖,还有丝丝热乎乎的咖啡香气,很好闻。
  司柠鼻尖微不可见地耸动了下,咕哝:“你不也是。”到的比她还早。
  季明臣笑笑没说话。
  同事好心,特意给他送回了家,他拿完练习本之后,怕遇上早高峰,不敢耽误,便打车过来。
  “回执呢。”司柠伸手,“给我。”
  季明臣没动:“吃早餐了吗?”
  “……”
  偷偷瞄了一眼学校的小吃一条街,她小心地咽口口水,摇头。
  “你去忙吧。”司柠说,“我待会儿去学校的食堂吃。”
  季明臣目光扫过对面,和她商量:“我也没吃。不如在便利店吃吧。”
  “我不。”
  拒绝的异常果断,像极了那个词:做贼心虚。
  司柠后退半步,低头看鞋面,又说:“我喜欢在食堂吃,你自己吃吧。”
  这个理由不怎么聪明,但也算自然,可信度挺高。
  可她说了之后,对方一直没说话,难不成他看穿她的计划了?她可是好不容易不用吃张阿姨的早餐的。
  “司柠。”
  “嗯?”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本能地抬起头,猝不及防撞进那双黑如墨汁的眼睛里,让她呼吸稍滞。
  “怎么了?”她闷声问道。
  “你说怎么了?”季明臣说,“老师给你送回执来,你连早餐都不肯和老师吃。”
  “……”
  “这是不是不太合适?”语气有些不满。
 
 
第6章 、叫人
  司柠哑口无言。
  就在她犹豫要不就牺牲这次大好机会吧,她又想到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会来给她送回执?
  昨晚她明明说了下次上课时带着。
  “正好有同事回来,我就顺便过来了。”季明臣说。
  司柠了然,还以为他知道她很紧急呢。
  “去吃早餐吧。”
  “我还是……”
  “不过便利店里的早餐味道一般。”
  司柠眼前一亮,想说那要不试试别的?
  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去。
  季明臣见她复活了一下,又马上变成脱水小蘑菇,不觉好笑,假意轻咳一声,说:“我想尝尝对面小摊贩的早餐。”
  “那个……不卫生。”
  “这样啊,”他想了想,“那你看我吃?”
  “……”
  这什么人!还好意思自称老师!
  司柠本来不想去食堂去吃的,现在也去定了。
  “回执给我。”她冷硬道。
  “生气了?”
  “没有。”
  季明臣看看手表,把咖啡交给司柠拿着,说:“等我一下。”
  见他面冲的方向,司柠一下子猜到他是去小摊贩那里买早餐,也猜到他不过逗逗她,不会真叫她看着他吃。
  她很想顺水推舟,可最后还是交代了实话:“你别浪费钱,我妈不让我吃路边摊。”
  季明臣脚步一顿,回头说:“你这是怕我又搜集你的把柄吧?”
  “……”
  她也没有这么阴谋论好不好。
  “放心。”季明臣嘴角微扬,“我要是告状,不就暴露了我是你的同谋?”
  *
  实验中学隔壁街的小公园是老人们晨练的首选地点。
  这会儿,太阳东升,一片橙亮。
  左边阵营的大妈们跟着《最炫民族风》摆动,右边阵营的大爷们慢悠悠打着太极。
  司柠坐在他们之间的长椅上,吃着热乎乎的鸡蛋灌饼。
  上次吃这个,还是陈幼清和夏霖冒着生命危险打掩护才吃到的。
  现在再吃,美味依旧。
  不对,是更美味,因为配上了糯糯的牛奶燕麦粥。
  季明臣慢条斯理吃着肉夹馍,见身边的小姑娘吃得眼睛眯起来,一小口接着一小口,不由想起儿时见同学养过的小仓鼠。
  “有这么好吃?”季明臣问。
  司柠舔下嘴角,粉莹莹的脸颊透着娇俏,冲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好像“好吃”这个事是必须让他坚信的真理似的。
  季明臣说:“早知道我也吃这个了。”
  司柠想说肉夹馍也很好吃,但在看到男人眼里的笑意后,又立刻闭上嘴,放慢速度嚼着食物,以免表现得太过贪吃。
  晨练的队伍不断扩大。
  马路上拥堵的车子也越来越多,喇叭声此起彼伏,都是送孩子上学的家长。
  吃的差不多,季明臣整理好垃圾,拿出回执。
  司柠正擦嘴,见状,伸手去接。
  可对方又把手撤了回去。
  “为什么不参加周末的集训?”
  司柠手指蜷缩了下,实话实说:“不想去。”
  “不怕拿不了奖?”那人又问。
  她略略抬起下巴,有些傲慢:“竞赛的水平还难不倒我。”
  季明臣点了点头,递出回执:“原来是胸有成竹不用去。”
  “……”
  被他说“胸有成竹”,司柠莫名觉得羞臊。
  拿回回执,她偷偷打量了一下那人,他肯定是知道这上面的字是她冒签的。
  别的不说,程蔓还在出差中,总不可能隔空给她签字。
  他都知道,但不问。
  是觉得没必要?还是认为不该多管闲事?又或者,他把她归到坏学生的行列里。
  司柠捏紧回执,低声说:“我是不想参加英语竞赛。”
  “……”
  “从来都不想。”
  司柠自认为她不算没有上进心,但她不想事事都那么浮于表面,趋于功力。
  如果她去学英语,那该是她喜欢才对,而不是像个机器一样,随时准备应付考试。
  而且,她这个“机器”还被要求不能出错,否则就是无能、就是不孝、就是前途无望。
  “我也不喜欢学英语。”
  司柠垂下的头抬起一点,轻飘飘看了一眼说这话的人,把“我信你的鬼”明晃晃写在脸上。
  季明臣差点被小姑娘这表情逗笑,有些无奈地说:“我每次考试英语都是最差的。”
  “你说的最差……”少女扯出一个礼貌假笑,“和我理解的最差应该不是一回事。”
  “……”
  司柠将回执放进书包,没什么语气地说:“你不用用自己举例来安抚我,让我觉得我这种行为和想法没什么不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参加英语竞赛拿奖对未来有好处。我只是……”
  会累,会烦。
  会想冲破为她设定好的牢笼。
  司柠忍住叹气的冲动,没有再说下去的欲望。
  大人总是会以过来人的方式来指导孩子,而不会想他们曾经被指导时的心情,也不会思考他们这一路过来是否一定就是对的。
  “既然清楚,还有什么好想的?”
  司柠刚准备起身,听到这话,疑惑地看过去。
  男人坐在长椅上,风吹动着他额前的刘海,一遍遍拂过黑亮的双眸。
  他的气质太过周正,周正到有些脱俗出尘,在周围一片嘈杂之中,显得格格不入,但不是突兀的那种,而是静好的惊艳。
  “你这个年龄,忍耐和服从是不可避免的。”
  司柠撇了撇嘴。
  “但是,”季明臣很轻地眨了下眼,“可以多些‘善意’的处理手段。”
  “……”
  他这话的意思翻译翻译,不就是叫她阳奉阴违?表面上继续听话,背地里想做什么偷偷做就是。
  他不觉得她不懂事吗?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