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始终你好——纯白阴影
时间:2022-06-18 09:29:19

  江岸把人事部公告转发给秦岭,秦岭闻风而动,送来香槟:“好好干,整垮老秦公司靠你了。”
  唐粒拎起香槟要往他脑袋上磕,秦岭出门去找秦远山,在走廊上被江岸截住。
  江岸对秦岭颇同情:“你爸这么快就接纳她了?会不会有诈?曼琳说她父母和你爸谈过几次了。”
  秦远山在和CFO宁馨谈事,秦岭劈头闯进:“我的兴趣在于败家,沈曼琳总想证明自己能养家,根本搭不到一起。”
  秦远山笑而无语,没人养家,另一个人哪有败家的机会。沈曼琳是他看着长大的,是个端庄姑娘。
  唐粒一步登天,沈曼琳沉不住气了,跑来找父亲:“秦叔叔被那个女孩骗了!”
  沈庭璋安慰女儿,这应该是秦远山和唐粒达成的交易而已:我给你工作待遇,你最好识趣点,嫁给我儿子就不要想了,沈曼琳转怒为喜。
  沈庭璋叹气:“秦岭搞出这么多破事,不值得你喜欢了,放弃他吧,去找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子。”
  沈曼琳难过地走了:“可我就是喜欢他,你说我鬼迷心窍也行。”
  沈庭璋对钱自来大吐苦水,他就这么个宝贝女儿,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可能是太宠溺她了,没把她的人格养好。明明有才有貌,偏偏不懂得自尊自爱,他想不通,女儿为什么不认为自己配得起一个完美男人。
  钱自来听得直乐:“活到这把年纪,你见过几个完美男人?小岭现在是有点不懂事,人不风流枉少年嘛,他这次吃一堑长一智,慢慢就成熟了。”
  沈庭璋很发愁:“秦岭今天喜欢这个女孩,明天就可能喜欢另一个,我可不希望曼琳活得一惊一乍。”
  钱自来笑他,沈曼琳和秦岭都才刚大学毕业,不到24岁,谈婚论嫁为时尚早,依他所见,不如不泼沈曼琳冷水,随着年岁渐长,有些事就能自己看明白了,不执着了。
  沈庭璋听进去了:“不管了,不管了。哎,你说,老秦该不会想把那个孩子留下来吧?”
  钱自来又乐了,私生子这事虚虚实实,再过几个月就能看出真相了,急什么。
  世间万事在钱自来这里,都是喝喝茶下下棋就能抛在脑后的,沈庭璋忧虑地走了。老钱只有两个儿子,体会不了养女儿的滋味,儿子少有为情情爱爱要死要活的,女儿感性得多,为情所困就伤筋动骨了。他一点都不希望女儿伤心。
  这茶滋味好,钱自来悠哉悠哉地又喝了几杯。沈曼琳是香槟淑女,算漂亮,但富人家的女儿通常不性感,穷女野性难驯,对了秦岭的胃口,老秦给她好处,让她离开秦岭,只怕还得再纠缠一段时间。
 
 
第14章 
  快下班时,江岸约温迪吃晚餐。他近来很忙,温迪两次约他去读书会,他都失约了。
  温迪临时有公事,赶到餐厅时,时间已过八点。江岸坐在靠窗的位子看小说,桌上有一束绿叶白花,像茉莉,但比茉莉的花朵大,香气也更浓郁,江岸递给她:“自家院子里种的虎头茉莉。”
  虎头茉莉用细麻绳扎起来,温迪深深一嗅:“我第一次收到别人亲手种的花。”
  江岸笑言不算是自己亲手种的,这种植物不娇气,几乎是自生自长,他半点不操心,但是入了秋,开花不算多了,所以剪了一把白木香的枝叶相配,赏花之余还可观叶。
  白木香的花小而碎,单看花朵不够美,但枝叶细嫩柔软,优美垂落,不开花时也好看。江岸说:“在我心里,它是最代表春天的花。”
  温迪本名温春花,她嫌土,处处以英文名自居,但江岸意有所指,她听得很顺耳,找服务员要了菜牌,她想喝点小酒。
  这家餐厅的酒和菜都很好,但江岸兴致不高,温迪试探问起:“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
  江岸浅浅喝口酒,没诉苦,只说昨天把妹妹丁雪送去加拿大温哥华留学了,有点不舍。为了打消丁雪想和章早复合的念头,他说出章早险些撞死秦岭一事,这种能铤而走险的人,断然不能再走下去,丁雪这才晓得怕,但初去异国种种不适应是难免的,他很担心丁雪的精神状态。
  章早居然用极端手短报复秦岭,温迪暗惊,主动说起唐粒。今天唐粒搬去秦远山办公室,她祝贺唐粒成为同僚,内心不以为然,一个以色取利的捞女在总裁办公室必然干不长。
  江岸笑道:“我那帮人要是有你看得明白就好了。”
  温迪面露疑色:“哦?”
  昨天秦远山召开领导层会议后,江岸的母亲齐玫被单独留下来。她兼任财务总监这几个月里,挪用公司资金投资海外铁矿项目,秦远山已经查明此事,他警告齐玫立即填补亏空。
  齐玫当面认错,一出门便去找江岸。秦岭把唐粒带上会议室,是在胡来,局面于江岸有利,他得尽快把宁馨拉为己用。
  江岸劝母亲别太焦虑,秦岭纨绔人皆所知,纵然秦远山有心,董事会也不允许由他把持集团大局,他们都等着分红呢。
  齐玫眼一瞪:“老秦才47岁,孙子都快有了,他继续当他的董事长,集公司全员之力辅佐他儿子,你以为不可行?”
  江岸不语。董事会退居二线的老头老太普遍认可他,三大副总裁里,一人是亲妈,一人是老好人钱自来,平素乐呵呵的像个弥勒佛,真正要站队时,他可能会保持中立,另一个副总裁沈庭璋很看好江岸,但他五十来岁了,女儿还痴恋秦岭,他选谁不好说。
  江岸让母亲宽心:“公司想要长足发展,得依托中坚力量,我相信少壮派自有判断。”
  少壮派是干实事的人,但江岸在公司远远没达到精神领袖的威望,秦远山要是让秦岭当接班人,少壮派是不会为江岸集体请辞的,职场中人最为现实,各有各的盘算。齐玫想再说几句,但儿子已经够不容易了,她叹声气,回去看财报。
  江岸的众属下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先是感叹他夹杂秦家父子之间很难自处,继而拿历史上的“好皇孙”说事:
  明成祖朱棣嫌太子愚钝,想要改立,大学士进言“好皇孙”,使太子地位得保,套用到华夏集团何尝不成立?秦岭纨绔不成器,可他儿子就未必了,秦远山有的是精力栽培第三代,没准秦岭早早娶妻生子,也有助于培养责任感。
  江岸斥为胡言,秦家第三代再怎么天才,二十多年后才见分晓,秦远山不可能把宝押在一个未知数上。
  温迪很赞同江岸,心下却叹息,齐玫被削权,丁雪被发配到海外,江岸这一脉势不如前了,偏生唐粒在此时登堂入室,教人不多想也难。但江岸毕竟不是庸众,他有他的骄傲。
  养父老陈亲自烧菜,老王和老张买回卤菜熟食和啤酒,举办家宴庆祝唐粒成为总裁办秘书。酒过三巡,陈海米姗姗来迟,她打包了几道菜,为众人助兴。
  陈海米今天当值,晚上9点半商场关门才下班,她特地和同事换了班,正待出发,沈曼琳现身:“能谈谈吗?”
  沈曼琳请陈海米吃饭,想挖她当助理,陈海米不知道她是怎么打听到自己和唐粒的关系,但沈曼琳想收买她当奸细的意图很明显,她婉拒了。
  沈曼琳不急不躁:“薪水是这个数,你再想想。”
  沈曼琳开出的薪水比当柜员丰厚不少,陈海米跟唐粒说了,唐粒赞成她去:“对敌人最好的报复就是挣她的钱!”
  三个养父齐刷刷举杯:“赚钱第一!”
  夜里,唐粒失眠了。这一天过得精彩纷呈,中午和周忆南吃饭,下午升职,她到现在脑子都是木的,既怕自己把工作搞得一团乱,又怕让秦远山失望,无法再在华夏集团立足。
  后半夜,唐粒想通了。秦远山出于爱屋及乌也罢,起码跟着他工作一天,就能多学点东西,将来再去别的公司找工作,也能多点工作经验。
  秦远山让温迪带带唐粒,温迪仍把唐粒当前台人员用,派她去送各类合同和文件。送到市场部总监室,周忆南让唐粒留步:“喝杯咖啡吧。”
  唐粒摸摸咖啡机,秦远山办公室也是这种,但她只会用茶水间的胶囊咖啡机,这个得学。
  周忆南一边做咖啡,一边讲每一个步骤,唐粒专心聆听,温迪对她有偏见,她感受得到,以后各项工作都得自己摸索了。
  咖啡很香醇,唐粒捧着杯子小口喝,忍不住说:“我跟秦总说了,我不是秦岭女朋友,他好像不信。”
  周忆南不在意:“没事,最多退回市场部。如果公司容不得你,就去贺长安那边吧。公司和他们的业务得做几年,我想在他公司放个人。”
  贺长安是跟唐粒打过台球的那位运营总监。唐粒有了后路,轻松多了,神清气爽走出周忆南办公室,看在众人眼里却是春风得意。
  丁小童和郁菲都真心为唐粒高兴,前主管心有不安,等唐粒站稳脚跟了,没准就把他清退了。他很后悔,任何一个漂亮姑娘都轻视不得,她们抓住机会就能一飞冲天。
  秦远山外出时,多由助理陪同,在公司无论大事小情都召唐粒旁听,有时唐粒听不大懂,回来查资料,被他瞧见总会提点一二。
  一开始,唐粒对秦远山有点怵,但秦远山是个好上司,被指点几次,她就不怕了,兴兴头头地投入工作。流言不绝于耳,她都当成耳旁风,踏实做事,宠辱皆忘。
  有天秦远山和国外的会议开到深夜,唐粒的状态仍然热情饱满,在记事簿上列出周末加班自学的要点,秦远山给她尚方宝剑:“回头让公司官网管理员给你权限,再有人说三道四,直接删。”
  唐粒笑说自己想学的东西太多,没空看官网论坛,反正她在乎的人都信她,闲言碎语随它去。秦远山乐见她不受流言影响:“很好。脸皮薄,顾忌就多,很多事处理起来就束手束脚了。”
  以前没人跟唐粒说过这些,她若有所思。隔天她去热饭,有人来道歉,她和同事议论唐粒的时候,不小心被秦远山听见了,可她是人云亦云,不是对唐粒不满,恳求唐粒帮忙对秦远山解释,她不想丢工作。
  唐粒端着饭盒走了,秦远山堂堂董事长,断然不会为这点事就跟一个小员工过不去,她没有求情的必要,也不想。哪知回了办公室,秦远山让温迪查查该员工是谁,一个人嘴巴不能脏成那样子。
  能让秦远山动怒,难听程度可想而知。唐粒揣测她们连秦远山也一并骂了,很烦闷:“公司这么好,我是她们,就不说任何闲话。”
  秦远山笑问:“公司怎么好了?”
  唐粒一五一十算给他听,首先,年终奖高,平时咖啡红茶随便喝,食堂免费汤里有大块肉,带薪年假时间长,还不搞团队拓展训练,楼上家庭影院很豪华,堪比电影院线的VIP厅。最重要的是有班车,她猜秦远山一定不明白这是多么吓人的福利。
  秦远山果然不明白:“有班车最重要?”
  唐粒连连点头,有一趟趟直达班车,就不会在挤地铁被工作人员强行推上去,也不会在公交车上拉着吊环站不稳,更不会被挤得发型乱掉,被人踩了脚,还能搞社交。
  秦远山听得开怀大笑,唐粒越发觉得他为人亲切,像慈父,斗胆一叹:“秦岭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要是懂事点,您就能少操点心了。”
  唐粒只差没直言秦岭不成器,秦远山却说秦岭很善良,只是有些事可能需要有人提点,唐粒说:“您要么给他找点正经事做吧,让他在摸索中前进,总不能玩一辈子吧。”
  秦远山说不急,能玩一辈子是福气,以秦岭的性子,他迟早能找到兴趣所在。唐粒不再多言,虚心请教公事,二代们坐享其成,能有几个像父辈一样能吃苦?沈曼琳倒是例外,陈海米说她跟投了之前考察的高端医疗项目,要举行晚宴了。
  沈曼琳在酒吧“貘”堵到秦岭,送出晚宴请柬。秦岭没拿,喝完杯中酒,把老陈扔在酒吧,独自来找唐粒。
  老陈捞偏门为生,见多识广,跟秦岭混成酒搭子,说了不少唐粒和三个养父的趣事。秦岭承认自己那天对唐粒有点过分,老陈激他:“说句对不起比玩骰子赢我还难吗?”
  公司周末自发加班的人很多,也有人是来打游戏的,公司有免费饮料和小零食,比网咖待着舒适,还有专业级别的家庭影院。
  唐粒也来加班,对照着法律条款逐字逐句审合同,公司虽有专业法务人员,但多学点东西总没错。
  唐粒对秦岭没好脸色:“忙着,别烦我。”
  秦岭双手撑桌,迎望着她:“气性真大。我都说了我不对。”
  唐粒又去摸防狼喷雾:“就大了。我不该生气吗?”
  秦岭烦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吧,你说。”
  唐粒把他赶走:“看见你就烦,你别露面,我就谢谢你了。”
  秦岭被噎住,第二天去找老王,陪老王在野湖钓了一上午鱼,喜获鲫鱼和鲢鱼若干,家长里短也聊了个痛快。
  老张结婚早,儿子有了儿子,在外地工作,老伴去照顾孙子了,老两口分隔两地。老陈人帅会玩,但只喜欢人.妻,至今未婚,老王笃定他能玩到老死。至于老王自己,离异多年,妻儿在国外,他也是逍遥一人。
  老王患了胃癌,到了化疗地步,秦岭问:“他们不回来看你吗?”
  老王一笑泪光寒:“是我出轨在先,结仇了,他们巴不得我早点死。”
  秦岭搜肠刮肚想安慰他,但很难说点有用的:“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差。中午我请你吃饭。”
  老王拍拍水桶:“就近找个馆子杀了吃。”
  ——
  秦远山言传身教,唐粒受益良多,闲暇时,两人谈天说地,唐粒最爱听他讲创业史,有时也互相说说琐事,彼此都兴趣盎然。
  9月下旬的一天,众高层人员评估一个重点项目,分成两派,争执不下,会议暂时告一段落。
  会后,秦远山问起唐粒意见,唐粒逐渐能听懂一点会议内容了,照直说了自己的想法,秦远山不置可否,女孩太年轻了,看问题还比较表层,得多教教她。
  江岸是“主战派”,他的亲信们抱怨温迪油盐不进,她有投票权,却缄口不言,好容易找了个男人,却不为男人想想,不帮着说话,真不晓得在想什么。
  秦远山不看好项目,温迪担心江岸,约他吃晚餐。江岸响应约会,但不停抽烟提神,温迪心疼又内疚。
  江岸丝毫不提项目的事,更没有责怪的意思,温迪解释自己身为秦远山的特助,如此重大投资,不便有立场倾向,但她会帮江岸了解情况,看看有没有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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