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屿此时已经发觉自己的手掌心间浸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从来想过,姜沅竟然会有这般好得耐力。
就在他想着如何挑动一下接下来的气氛时,一直坐在沙发上闭口不言的人,终是出了声——
“你可以什么?”
容屿听见姜沅问他。
容屿放在膝上的手指慢慢吞吞的蜷着,就连指尖处都好像透出一抹微红来。
更不用说他的脸,此时完全就是被腮红涂满,还亮晶晶的诱人。
“他可以做的事,我都可以。”也不知他到底是鼓了几次勇气,终于在姜沅的耐心快要告罄之际,结结巴巴的出了声,“所以,沅沅,你可以不要去找别人吗?”
“我……我还非常好养的,我不要你的钱,我还可以养你,我所有的钱都是你的。”一鼓作气终于将自己想说的话给说完,姜沅看见容屿浑身一下就松懈下来。
就像一个气球,在刹那泄了气。
“只要你——只要你不要不要我。”
姜沅觉得这人大概是在和她说绕口令,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存在。
一点点的笑意在眉梢处绽放,紧接着姜沅的整张脸就像是冰雪消融一般,没了之前的冷沉。
“我没。”
容屿猛地抬眼看她,那双温柔清亮的眸子中迸发出点点的亮光。
若是人可以有尾巴,指不定他身后的尾巴摇得正欢。
他想要继续刨根问底,但是他清楚,依照他的如今的身份压根就没有这个资格,于是他只能紧紧地盯着姜沅,希望她可以给自己一个解释。
大概是姜沅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是以也就让他梦想成了真。
“那些是我朋友带进去的,我一个都不认识。”姜沅也不知道眼前的青年到底看见了多少,于是又继续说道,“那杯酒,我也没有接。”
容屿的确更高兴了一些,原先可怜委屈的神色,更是因为她的这短短几句话,而变了个样。
“好了,你的问题,我答完了,我的问题,你准备好回答我了吗?”姜沅打断他的开心,语气冷淡的出了声。
好在容屿很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对此并没有过多地抗拒。
“嗯。”
姜沅不知什么时候将手腕间的那串檀木手串给褪下,拿捏在手指间,檀木珠子一颗颗的滚过她细白的指尖。
“你身上是怎么弄的?”
作者有话说:
还有更新!但是在凌晨后了,建议明早刷新!!!!!!!
第16章
大概是光线的原因。
原先落在身上那些脏污的泥垢,在此时暖黄色调的光晕中,倒是没显得有多狼狈,只是依旧叫人看不顺眼。
而容屿闻言垂下头,朝着自己身上看了眼。
“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句是实话。
虽然他是故意的吧。
容屿修长的手指抚过衣服上的脏渍,不安的回答着姜沅的话。
摔的?
姜沅其实有些不信。
这是在哪摔的?
能摔成这样?恨不得全身都在泥潭里裹一身。
瞧着姜沅打量的眼神,容屿稍一沉吟后,便又道:“是我下楼梯的时候,没有注意,从上面滚了下去。”
说完后,他不太好意思的低下头,将自己的脸给藏起来。
对于自己此时还能摔楼梯这件事,他是真的觉得有些害羞。
姜沅在听他说完后,其实心中不是个滋味。
楼梯能在哪里摔?
显然是在会所。
而他并不是一个糊涂到能摔下楼梯的人。
所以,他之所以会在会所摔下去,显然是因为她。
“你听见多少?”
容屿道:“你一来,我就知道了。”
说完后,他不安又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她一下,有些怕她发火。
毕竟在门外偷听这件事,怎么听着都好像不太好。
姜沅又没说话。
无声沉闷的气氛在房间里涌动。
容屿不安地攥着手掌下的裤子,正想着说什么挽救时,一道阴影倏地覆上,遮住他眼前的光亮。
他傻乎乎地抬头,看着起身正在穿衣服的姜沅。
不安和恐惧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攥着裤子的手指松开,想要去拉住姜沅勾住她外套的手,可就在他略一愣神间,姜沅已经穿好外套,站在他面前:“走。”
冷淡又极其平静的声音。
让容屿的心狠狠地一颤。
“我……”他仰头对上姜沅的目光,喉咙倏然干涩无力,就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凄惶无助笼罩在他眉宇间,脸上有一种如琉璃易碎的破碎感,想要将人将他揉碎后,在重新黏合。
姜沅不知这人到底是在想什么,她稍一沉默,便说道:“我送你去医院。”
末了,她怕他多想,又补充了句,“你从楼梯上摔下来,这不是小事。”
听见姜沅的话,容屿安了心。
他小心翼翼的继续抬头看她:“那你,不会赶我走,对吗?”
“对。”
于是,容屿高兴了。
他一笑,眉眼舒展,那股被他压制着的侬丽在瞬间涌出,在配上那双温柔到极点的多情眼,像是一池可以诱人沉溺的春水,在这潺潺春水中,倏地展现出他的浓墨重彩,美的活色生香。
姜沅自认自己不是颜狗,可在瞧见容屿笑容的这一霎,姜沅倏地感觉,自己大概和昏君也没什么区别。
她别开眼,不敢再看。
“起来,走吧。”
浓厚的夜色里,一辆白色的suv划破重重黑暗,驶入到灯火通明的大街。
从医院回来,已经是三小时后的事情。
现在也过了凌晨。
折腾这么一趟,姜沅实在是有些饿,便干脆在点了个烤鸭。
又给容屿找了身新衣服。
当姜沅将新衣服递给容屿时,容屿虽是接了过去,可脸上的小表情实在是太多,多到她压根就没法忽略。
就像是她以前养得那只猫,明明不愿意,但是见着她还是忍不住对着她蹭蹭贴贴,而且对自己的领地,也有着占强的占有欲。
根本就不准除她以外的人碰。
她想笑,但在对上他明澈温柔的目光时还是忍了下来。
“没人穿过。”
“这衣服,是以前我哥在我这里暂住时留下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容屿小声地辩解一句后,欢欢喜喜的接过衣服,去卫生间换上。
他不是第一次住在这里,虽是也仅仅只住过一夜,但不妨碍他已经完全熟悉了她房间的所有布局,熟悉到都不用姜沅提醒。
半小时后,姜沅定下的烤鸭送到。
她开了两瓶啤酒搁在边上,扭头对容屿说道:“先过来吃饭。”
“好。”
容屿表现得柔顺又听话。
夜宵摆了满满地一个茶几。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我就随便点了些。”姜沅将筷子抽出来递给他,“如果你吃得惯番茄锅底的火锅的话,我们下次就吃那个。”
容屿是真的没想到,姜沅现在就连他们下次要吃什么都给想好了。
他忍不住笑了下了,对她说道:“我都可以。”
“沅沅,我说过我很好养的。”
“只要——只要你别不要我,我吃什么都可以。”
姜沅余光瞧着害臊容屿这张堆满了笑意的脸,一时觉得非常好吃的烤鸭都没了滋味。
她甚至是不知道,自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纵容容屿靠近她,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沅沅。”
见着姜沅悬筷在那,犹豫不决的,容屿温柔清朗的声音顺着夜风一同钻入她的耳中。
她偏头看去。
容屿笑着,将烤鸭卷成饼,送到她嘴边:“来,尝尝你点的夜宵,可好吃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第17章
吃饱喝足后,姜沅终是有了一点困意。
她将之前容屿的洗漱用具全都翻出来后,就趿着毛茸茸的拖鞋回了房间。
容屿摸着自己用过的帕子,笑容温柔的凝视着那扇已经关好的门。
来日方长。
他不急。
明亮的颜色一点点的过渡到昏暗的苍穹上。
朝霞初升,灿烂得不可思议。
姜沅不是被朝霞的美景所唤醒,而是被客厅里传来的一阵一阵的欢呼声所惊醒。
她扯过被子蒙过头,翻了身后,客厅里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甚至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她实在是不堪忍受的从温暖的被子中爬出来,准备下床去看看时,那扇阻挡着光亮的门,一下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满屋的暗沉被白炽灯光占据,冷沉沉的倾尽所有。
“沅沅!”骆思羽从外面跑进来,一下就扑在她的身上,“起床了,大懒猪!”
姜沅猝不及防的被骆思羽压了个正着,她闷哼一声,正要将人给推开时,不知何时容屿也跟着进来。
他伸手握住骆思羽的手臂,温柔却坚定的将她从她的身上拉了起来。
姜沅这时便瞧见了站在光中的青年。
在没有见到容屿之前,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男人竟然可以干净温和到这般模样。
骆思羽没什么感觉的将手从容屿手中给抽出来,看了他一眼后,便坐在床边上:“快些起来,说好了今天陪我去逛街的!”
姜沅翻了个身:“姐,你的精神怎么这么好?”
“小东西,你听过一句话吗?”
虽然姜沅知道骆思羽和她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却还是点了头,让她说。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姜沅无奈的睁眼:“那倒是也不必这么早。”
说完,她余光扫过一侧的容屿:“你今天不用去练习吗?”
“马上就走。”
听着他有些委屈的语气,姜沅愣了下,补充道:“我不是赶你走,只是不想耽搁你练习的时间。”
“嗯。”
“好了好了,我还在这里了!”骆思羽有些受不住这等纯情小暧昧的站起来,轻轻推了容屿一下,“小弟弟,你先去外面等一会儿,你家沅沅姐要先起来换个衣服。”
就这样,容屿被骆思羽给推出了房间。
顺利将门关上后,昏暗重新降临整个房间,她的脸上也因此落下一层厚重的阴影。
骆思羽抬手,“啪”的一下,就将一侧灯的开关给打开。
她看向她道:“人都被你给带回来了,你还在这装什么纯情。”
“没睡?”
姜沅无语凝噎。
“您可闭嘴吧。”
显然,骆思羽是学不会闭嘴的。
她几步跳到姜沅身侧坐下,暧昧的用手肘撞了下她坐起来的身子:“你老实和我交代,是不是他不太行。”
“闭嘴。”
“这就恼羞成怒呢?”骆思羽挑眉,又继续说道,“说真的,要不是他不行的话,你俩怎么还是分床睡?”
“姜沅,你可别和我说,你将人拐回来,就是为了当弟弟的,是看着他可怜?”
“几千万的投资,还睡不着一个人,这人得多金贵呀!”
见着骆思羽越说越离谱,姜沅直接抄过一侧的枕头扔到她脸上:“求求你,快点闭嘴吧!”
骆思羽被枕头糊了一脸,这才悻悻地闭嘴了。
只是犹不甘心。
她又朝着姜沅这边凑了凑:“其实你捡回来的这位还挺勤快的,我今早一来,就看见他又是打扫又是给你□□心早餐的,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谈恋爱嘛,那就是要及时行乐呀!”
“他和那些人不同。”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将骆思羽堵得是无话可说。
她背转了过身:“是是是,在你眼里呀,容屿什么都好。”
“是不是他放个屁你都觉得是香的?”
说完,骆思羽是没敢在坐在姜沅的床边,一下就跳了起来,小跑到门边:“你快点起来啊!我和容屿等着你吃饭呢!”
姜沅洗漱完走到客厅时,骆思羽正逗着容屿说话。
也不知这人逗了啥,容屿见着她出来,一声不吭的就起身往餐厅走了去。
姜沅看向罪魁祸首,可后者也只是笑着轻描淡写的耸了耸肩。
三人用完早餐后,姜沅便驱车送容屿去长缨。
临下车前,姜沅再一次摸出自己的副卡递向后座的人儿:“别去会所上班。”
“为什么?”容屿并没有接,而是挺直了腰板,目光灼灼的看向坐在驾驶位的姜沅。
姜沅听见他的声音后,不由得稍愣片刻。
她不是没有遇见过直球选手,只是那些人和容屿比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值一提。
姜沅忽略掉在一旁看好戏的骆思羽,问道:“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想知道,沅沅给我不让我去会所上班是什么意思?”
“是不想我我招待其他的客人,还是单纯的心疼我?”
姜沅仔细想了想,这两个答案其实并没有任何的区别,因为它们最后的意思,一定是殊途同归。
大概容屿也知道自己现在问这个问题有些为难人。
他笑容温柔的将卡推了回去,让她自己的收着后,便开门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