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其姝——韦亚
时间:2022-06-19 06:57:49

  段砺之冷笑道:“什么好不好的,他也不见得就想知道。”

  铁柱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旅长和司令都是一样的倔脾气,谁都不肯退让一步,父子两哪有什么隔夜的仇,还不就是服个软的事,偏偏又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

 

 

21

  婚礼这天除了接亲时乔氏夫妇始终没个好脸色有些扫兴外,别的还都算圆满。尽管时间仓促,筹备的匆忙了些,但按照习俗该有的都有,竟也没落下一样,可见段砺之那头也是用了心的,乔绍兴这才心里稍稍平衡了些。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又是中式又是西式的,折腾得大伙人困马乏,一直到后半夜才算消停。段砺之喝得微醺,铁柱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嘴里叨咕道:“那帮老东西就会煞风景,也不瞧瞧今儿什么日子,还死命地灌酒。哎呦,旅长,您慢着点……”

  段砺之一路踉跄,到了新房门口,朝铁柱摆了摆手,道:“今儿就放你半天假,去春风楼找花凤凰快活快活去吧!”

  铁柱‘啪’地站直敬了一个军礼,“得令!”

  屋里的乔静姝听见门外有动静,知道一准是段砺之回来了,又是紧张又是慌乱,揪着裙摆的手紧了紧,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才算是平静些。还来不及心理准备,段砺之就推门进来了,大肆肆地站在门口,看她的眼神就像一头狼对着一只羊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乔静姝是有些怕的,目光颤了颤,扫了一眼门外,只瞧见了两个卫兵,应该是站岗的,怕是一整夜都寸步不离的守着,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那卫兵是极有眼力见儿的,不等段砺之吩咐就将门给关上了。段砺之一步一步地走来,乔静姝只觉得那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她心上似的,有种被凌迟的窒息感。

  这屋子不算小,但也几步就到了跟前。他身上酒气逼人,许是喝了不老少,乔静姝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只觉得那酒气似是会传染,她只闻了闻,便也有些头昏脑涨了。

  段砺之挑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瞧着,别有意味地笑道:“等久了吧?”说着就动起了手脚,拉扯着乔静姝往床头去。

  乔静姝先是惊慌,挣扎了起来,奈何男女力量悬殊,终还是落了下风,正无计可施之际,窗外突然有些异动。段砺之像是突然醒了酒似的,大叫了一声,“谁?”

  乔静姝趁时候赶紧推开压在身上的人,从床上坐起,紧张地看向窗户。门外的卫兵也听见动静,端着枪推门而入。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了两声猫叫,然后窗台上的猫影一闪而过。

  “原来是只猫!”段砺之从床上坐起,对那两个卫兵摆了摆手,道:“这里没事了,你们出去吧。”

  卫兵出去了,屋里的气氛又重新紧张了起来。不过经过刚才的那一小段插曲,乔静姝的心绪平缓了许多,这回她反客为主,拉起段砺之来到桌前,柔声道:“旅长,先别急着睡下,您喝了不少的酒,明儿早上该头疼了,还是先喝口茶醒醒酒吧!”

  饶是段砺之再是敏感多疑,也架不住这柔声细语,更别说他这会儿也有七分醉,只有三分醒了。

  乔静姝给他倒了一碗热茶,递了过去。段砺之也不接,只握着她细嫩的手,连同那茶碗送到嘴边,却也不喝,只是盯着她瞧。

  乔静姝立马就懂了,冷笑道:“旅长是怕我在这茶里下毒?”

  段砺之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眼神倒像是在研究什么有意思的玩意。

  这让乔静姝更是气愤了,若不是心有顾虑,早就将这一碗热茶泼在他脸上了。乔静姝抽回手,也给自己倒了一碗,喝了个一滴不剩,“这回旅长总该信了吧?”

  段砺之这才把那晚茶喝了,然后又示意乔静姝倒茶。

  “这又不怕我下毒了?”话是这样说的,不过这茶乔静姝还是给倒了。

  段砺之连着喝了两碗热茶,总算缓解了些口干舌燥的不适感,这才想起来解释。他拉过乔静姝的手把玩着,慢条斯理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这会儿恨不得我死了好……可不管怎么样,以后的日子不还得过不是?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一辈子对你好。”

  这话在乔静姝听来就是惺惺作态,明明就是强取豪夺,却偏粉饰的情深义重,实在叫人无语。乔静姝又给他添了茶,趁机抽回了手,随意寻了一个话头,“今儿是咱们大喜的日子,怎的不见旅长的双亲?”

  闻言,段砺之顿了顿,反问道:“好端端的,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他这样一问,乔静姝才想起来他的身世复杂,怕是不愿意别人提起的,连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

  这话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段砺之瞧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也知道她是有口无心的,便也没那么计较,还略带玩笑道:“怎么,急着孝顺公婆了?”

  “依照规矩新媳妇是要给公公婆婆奉茶的。”

  段砺之盯着她瞧了一会儿,苦笑了一声,道:“这些个规矩可以都省了,你没有婆婆,至于公公嘛,也可以当做没有。”

  这话是怎么说的,乔静姝心里打转,却也不好问出口,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你来我往的纠缠,便也不再说话了,只是眼睛一直瞄着他,留意着他的举动。

  兴许是酒劲上来了,段砺之觉得越发的困顿,才想要去拉她,竟使不出一丁点力气来,眼皮也沉重的撑不开了。这不像是醉酒,倒像是……

  段砺之还尚存一丝理智,强撑着没有昏睡过去,瞪着乔静姝,这会儿有气无力的,再是强硬的话说出来也是软绵绵的,没了戾气和力道,也就没了震慑力了。

  “你……你下……药……”

  乔静姝哪里做过这样的事,以前看见个什么蛇虫鼠蚁都吓的半死,更别提这使毒下药的事了。她先是惶恐了一阵,直到段砺之实在撑不住趴在桌上起不来了,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取而代之的是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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