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伺候的阿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便提了提自己的事,“旅长,阿娣有事相求……”
段砺之对下人大多时候都是好脾气的,尤其是常在跟前伺候的,听阿娣有事相求,便挑着眉微笑道:“莫不是年龄到了想出嫁了,求我给你找个好人家?”
阿娣脸一红,娇羞道:“旅长就会拿阿娣取笑,阿娣只是想跟在夫人跟前伺候,就是不知道阿娣有没有这个福气……”
说着便偷偷抬眼看向乔静姝。乔静姝倒是没想过这茬,不过有个人在身边陪着也是不错,只是这事她做不了主,还得看段砺之的意思,于是就看向了段砺之。
段砺之慢条斯理地喝完了茶,在她们耐不住了开口前发话了,“以后这些事都由夫人做主,她说好便好。”
闻言,乔静姝一愣,倒是阿娣反应得快,“夫人,好不好嘛?”
阿娣的那点子心思,她怎会不知道,无非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要,虽不知结果如何,单凭这股勇气,她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这当然好了,不过有一点以后别夫人来夫人去的,听多了也觉得别扭。”
这可为难了阿娣,不叫夫人叫什么呢?
第28章
男人似乎总是有着忙不的事,尤其是神出鬼没的段砺之,三两天见不着人是常有的事,索性有了保证,乔静姝和阿娣都乐得轻松。
日子一不留神就到了冬至,外头鹅毛大雪已经下过了好几场,整个凉山都是银装素裹,白茫茫的,如烟似雾,仙气缭绕,正午阳光足时,又闪亮亮的,像是散落下的细碎星子璀璨闪耀。山上的气温低,冬天更是冷的出奇,出门的时候就更少了。
原是打算东角码头通行了,他们就走水路乘船回玉驼岭,这比走陆路要省上差不多一半的时间,三五天就到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临出发前下了一场大雪,便走不成了。之后,这雪下了停,停了下的,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月。
一晃离家三个月多了,这大概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这么久。乔静姝望着窗外飞扬的大雪,暗自惆怅地想,今年应该是不能陪着父母除夕夜守岁了。
正神伤着,阿娣突然急步走进来,悄声道:“夫人,外头有一个人要见你,说是你的表哥?”
“表哥?”乔静姝一愣,她是有表哥不假,可是并不亲近,都是跟她父母交往,现在这么冷不丁地找上来,她怎会不觉得奇怪。
阿娣虽年纪不大,人却是机灵的,她也觉得奇怪,本想先去告知旅长的,但转念又一想,旅长才放了话,以后内宅的大小事都直接跟夫人说,而且来人是夫人的娘家人,总还是得夫人先见了再说。于是思来想去,阿娣再三确定来人身上没有危险武器,这才放心将人领了过来。
乔静姝虽然有些意外,但想着兴许表哥遇到了难处,不管怎么说,人家既然找上了门,也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还是见一见吧。
阿娣把人引进来,乔静姝一见来人大惊失色,直到对方先开口喊了一声表妹,她才收敛起震惊的神色,缓过神来,支走了阿娣。
阿娣只当他们表兄妹许久不见疏离了,又仔细地打量了两眼,没瞧出哪里不妥的,就出去在门外候着了。
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乔静姝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他了,一别三个多月,他瘦削了许多,但眉宇间的坚毅还是一如既往。她注意到他身上的军装,那是段砺之手下渝军的,“楚离,你怎么……”
傅楚离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解释道:“我是跟着车队混上来,幸好碰到刚才的那个小丫头说到你,这才编了一个谎话,说是你表哥,在军中任职,听说你在这里,想见上一面。小丫头半信半疑,好在没有惊动旁人,否则我现在恐怕已经被当成间谍关进渝军的审讯室严刑拷打了。”
这个时候见到傅楚离,乔静姝又惊又喜,“楚离,你是来找我的?”
傅楚离点了点头,“嗯,我找你有很重要的事……”
乔静姝一阵激动,不等他说完,急声道:“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望着眼前那一双满是期望的眼神,傅楚离有那么一刹那是犹豫的,甚至想不顾一切地点头答应她,可是最后终究是理智战胜了冲动,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愧疚道:“不是……”
尽管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但乔静姝还是无比失望的,她落寞一笑,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是我痴想妄想了。”
傅楚离也难掩伤感,可是除了一句接一句的‘对不起’,竟再也说不出别的了。
相见不易,乔静姝也不想竟提些伤感的事,况且若叫有心人瞧见了,少不了又是一阵闹腾。她擦去眼角的湿意,换了一个神情,“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事有缓急,久别重逢尽管有一肚子的情思要诉,但眼下实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傅楚离迫不及待道:“小乔,荠县出事了,罗图带兵从东郡突然杀来,荠县的渝军措手不及,眼看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什么?”乔静姝震惊不已,但稍稍一想,又觉得不可思议,“这么怎么可能?如果荠县真的出事了,段砺之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罗图在东郡怎么可能对段砺之的行踪了如指掌。况且这次凉山之行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分兵对外放出的信息也是练兵,这在军中也是常有的事。楚离,你是不是弄错了?”
“荠县现在掌握在罗图的手里,他早就下令封锁消息了,乔家也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不过你放心,再怎么说他们也会顾忌乔叔叔的声望,应该不会伤害乔叔叔,只是想断了他与外界的联系,以防传递消息。”
听到家人没事,乔静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悬在喉咙口里的一颗心也放下了,“那就好,那就好……可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罗图既然封锁了荠县,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傅楚离本没打算细说这些的,可不说也难于取信于人,只能为难地说了,“其实……其实跟罗图告密的人就是我爸,我也是无意间偷听道他们说话才知道这些的,只是我知道的太晚了,根本来不及去通知驻守在西郊兵营的渝军。我也是打着替我爸办事的名义才蒙混出来,段砺之的那个副官偷偷告诉我段砺之在凉山,我这才赶回来送信儿。”
“伯父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跟段砺之不是一向交好吗?”想当初段砺之刚来荠县那会儿,傅忠义围前围后的殷勤得紧,怎么又突然临阵倒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