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一直有消息频传,穆家的盛世集团即将宣告破产。
债主们,像是突然约好似的,一窝蜂全都找上来,有的甚至不惜找到家里,雇了一帮地痞流氓,□□不知闹过多少回了。
昨晚又因为债主闹事,穆宗盛被气的突然中风晕倒住院,所以临时只能由穆瑶过来顶着。
他们先是在酒店里安排她事先毫不知情的酒局,随着几杯酒下肚,又持债要挟,开始逼着她喝酒
“舅舅知道你不想喝,但这酒,就算今天是你爸在场,也躲不掉。”
许达山的声音透着深深的无奈,继续说道:“你爸爸住院了,盛世集团上下全靠你一个人撑着......舅舅知道你不容易,但这些人的面子你不能不给.....”
“想想你爸为什么会在医院,你弟弟还得读书,今天你惹毛了他们,回头还不知道要怎么继续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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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酒局过后,空荡的洗手间池壁边上,孤零零地撑着一个人。
穆瑶两条细白的手臂,无力地垂搭在瓷冷的水池上,蝴蝶骨因为用力,削出一片轻可折断的薄弱。
她轻轻地抵着胃,翻涌的恶心感让她神志陷入混沌,额前的碎发,因为不适早已被汗水浸湿,丝丝黏贴在润白的皮肤上。
穆瑶并不经常喝酒,她原来的圈子里,富二代们消遣的方式有很多,不乏酗酒成瘾的,但她几乎滴酒不沾。
舌尖顶着上颚,贝齿紧紧咬住唇瓣,她掐着柔嫩的掌心,越是痛苦难耐,越是逼迫自己清醒下去。
滞后的时间被拉长,过往的事情在脑海中一页页翻过。
那时穆家还没有破败,她还是高高在上的穆家千金,从未如此无奈狼狈地被人逼迫过。
无意识的一滴清泪,顺着玉瓷般的面庞轻轻滑下,最后滴落在冷冰冰的台面上。
脆弱的口子一旦被撕开,压抑许久无处宣泄的委屈和难过,一浪接着一浪。
极致的压抑下,始终没让自己哭出声,自从穆家遭难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羞辱,她都从未在人前示弱过。
人前的坚强仿佛是她维系尊严的最后一道防线。
唯有身下冰冷刺骨的寒意,从瓷砖缝隙钻进皮肤里,仿佛提醒着她,她也是有血有肉。
不知过去了多久。
从包里传来手机连续震动声将她从幻离的意识里逐渐缓唤醒。
睫毛轻轻抖动了两下,她扶着渗冷的墙壁慢慢地站起来。
电话接通后,陈侬予的声音从那头传来,“瑶瑶,你那边怎么样?”
听到他的声音,穆瑶冷漠空洞的眼神里,仿佛被注入一丝温度。
她清了清嗓子,“刚结束,准备回家了。”
陈侬予细细地听辨着她的声音,语气担心:“你哭了?是不是那些人欺负你了?”
穆瑶把手机拿远,压低声音,“没有,鼻子有点不舒服,好像感冒了。”
“感冒就别乱跑了,我过去接你去医院。”
穆瑶看着镜中,自己的脸色惨白,想了想,“好,你过来吧。”有点不太放心还躺在医院的穆宗盛,“顺便去趟医院看看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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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宗盛住的是私人医院。
昨天夜里他突然晕倒后,一家人慌得六神无主,情急之下她打电话给做医生的陈侬予帮忙。
陈侬予连夜安排在这里,听说是陈家的产业之一。
穆瑶没有推辞,住院后一切都很顺利,她跟陈侬予在一起半年多,感情很好,要是穆家没有出事,他们本该回国后就计划结婚了。
路上,陈侬予一直牵着穆瑶的手,他动作很轻,是个非常绅士周到的男人,穆家出事后,他一直默默地陪在穆瑶的身边,几乎有求必到。
“你脸色不太好,我约了医生,先去看看你的情况。”他轻轻捏了掌心,提醒她。
穆瑶有些走神,侧头回神过来,发现自己的指尖被陈侬予小心地握着。
她有些不太自然,挣脱了一下,陈侬予停下脚步,不解看她,“怎么了?”
穆瑶摇头,她只是不习惯跟人这么亲密,虽然两人在一起很长时间,但有一多半时间是异国恋。
穆瑶摁耐心底的不适,放弃挣脱的力道,以后总会慢慢习惯。
陈侬予微笑着看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爱意,视线落在她皙白如玉的面庞上,睫毛如扇般轻垂着,五官有种说不出的清丽冷艳,让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