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生只能扼腕叹气,这次没有高三玩的份儿。
齐飞涯这一次主动站到了教室办公室,陈妩的面前:“老师,我想参加这个OM课程组。”
陈妩正在回季时雨的信息,他赢了对手,拿到了这一次的角色。
陈妩回完消息,放下手机。
男生看着她,眸色里难得的专注。
陈妩点头:“可以的,月考考入年级前一百五就行。”
齐飞涯点头,刚准备离开办公室,
“每一门课都必须及格。”
齐飞涯惊讶回头,陈妩摊手:“学校的隐藏款硬性规定,大概是没想到有人能够既达到年级前一百五十名又偏科严重到不能及格吧。”
齐飞涯:“我有自学芯片基础。”
陈妩拍了拍手边厚厚一沓申请表:“找出十张有自学基础的不算难。”
齐飞涯抿住了唇。
可能第一次研究所的人来校之后反响尚可,高一年级OM课程组的辅导员一职落到了陈妩的头上。
公告一经贴出,陈妩办公桌前门庭若市,全部是前一百五十名的学生,和齐飞涯说的也是实话。
一中是市里最好的高中,尖子生全汇聚于此,光申请表填写到初中参加头脑奥林匹克课程、奥数经验、自学算法、Sql爬虫精通的就有不少。
陈妩内心倾向于齐飞涯拥有这一次机会:“月考英语想要及格的话,并不是很难,有需要来找我。”
陈一嘉在群里大发苦水,许溯刚忙完工作打开手机,就见群消息记录突破了一百条。
几个男人有什么好聊天的?
许溯哭笑不得,群里,陈一嘉和明扬你来我往。
陈一嘉说他怀疑徐文静外面有人了,最近徐文静总是背着他偷偷打手机。
明扬:不会吧,你问她了没?
陈一嘉:问了,说是工作上的事情。
明扬:那不就得了,人家社会精英大忙人,你别和大律师闹。
陈一嘉:这次真不是我闹。
陈一嘉说:她以前晚上回家工作内容都不会带回来,但最近一直在用手机打电话,还在阳台躲着我趁我洗澡的时候,最严重的是,我想看她记录,她竟然当着我的面删了!
明扬:……
明扬:兄弟,这有点……
许溯看到这里还觉得徐文静只是有事瞒着陈一嘉,并不一定是有其他想法,陈一嘉和明扬又接着聊了下去,
明扬:大律师最近对你好不好,我是说态度怎么样。
陈一嘉:很好,除了第一次被我发现的时候她没说话,后来每次都哄我,还特地早下班约我出去吃大餐。
明扬:送你礼物了吗?
陈一嘉:我靠,你怎么知道的?
明扬一脸纠结地打字:这不就是弥补吗?
陈一嘉:……什么弥补?
明扬: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
十分钟之后,明扬发了两个“饶了我”的表情包:别再打我电话了,求你了大少爷。
许溯越看越不对劲,背着打电话、约出去吃大餐、特地买礼物为了……弥补。
他脸色变幻,发了条信息:大律师说不定有什么事情不想让你心烦,才瞒着你。
陈一嘉回复很快:都是夫妻,风雨与共,欺骗我比累一点更让我害怕,何况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累。
许溯盯着陈一嘉的话,手顿在手机屏幕上。
许溯:如果大律师瞒着你,是为了照顾她前男友的父亲呢?
陈一嘉立马打了十几个问号:老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陈一嘉:不可能,首先我老婆没有前男友,我们校服到婚纱西装,其次,我老婆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许溯:假如?
陈一嘉:那我会觉得自己从没认识过她。
许溯:她有苦衷呢?
陈一嘉不知道许溯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他一想到徐文静哄着他的原因是为了前男友,顿时心都碎了:我不能接受。
陈一嘉:你自己想想,如果陈妩瞒着你照顾……随便用个周聿好了,瞒着你照顾他的父亲,然后天天和周聿离得很近,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你怎么想?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带点绿都不时髦?
明扬:@周聿
周聿:?
陈一嘉:借你一用@周聿
许溯不想去做这样的假设。
陈妩的做法和陈一嘉完全不同,她接受了他照顾林芊和她的母亲,甚至愿意为了减轻他的负担,和他一起去照顾陈秀兰。
陈一嘉:找你们出来是帮我想办法的,我问她她不说怎么办?
明扬:爱莫能助,要么喝酒。
陈一嘉:?喝酒有用?
明扬:你喝醉了我帮你打电话给大律师,你声泪俱下一下,反正你不是老装可怜了吗陈狗。
陈一嘉过了会儿发了信息过来:也不是不行。
陈一嘉:@许溯@周聿喝?
许溯:没空
周聿:不
陈一嘉:啧。我只有你了兄弟@明扬
明扬:饶了我吧.jpg
说是这样说,明扬还是给陈一嘉私聊制定策略,如果想要知道徐文静有没有暧昧对象,或者必须要瞒着陈一嘉的理由,问不到,就只能查手机。
徐文静正在公司做收尾工作,她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六点了。
陈一嘉最近闷闷不乐,徐文静有心想和他解释,但是无论找什么理由,哪怕半真半假地和他说陈妩碰到了点工作上的问题,陈一嘉也一定会刨根究底——
徐文静给陈一嘉发了条信息:吃晚饭了吗?
向来秒回的人,十分钟过去了还没回信。
“徐律,请问这一块您能帮我看一下吗?”隔壁办公室的何助理律师走了过来。
徐文静点头,将文件接过来扫了两眼:“法院可能会问到开业率指标确认情况,商户总公司和大卖场对于开业率有不同的判断依据,你最好问商户要一个他们的计算方式。”
……
等何助律离开办公室,陈一嘉还是没回消息。
徐文静和周围的律师说了一声,将电脑里还剩下的资料准备带回家处理。
陈妩下班后直接去了医院,原本的打算是许溯下班先来接她,再带她过去。但今天许溯公司忙,他下班的时间比陈妩晚,陈妩干脆自己直接去医院。
陈秀兰明天就要转院去首都,许溯明天会陪着一道坐飞机去。
这也是许溯今天特别忙的原因之一,需要把明天的会议移到今天。
徐文静问陈妩怎么想到去帮着照顾林芊的妈妈。
陈妩靠在阳台上,沉默了一会儿。
窗外秋高气爽,星辰因为天朗气清格外闪烁。
这个季节,桂花趁夜色悄悄地开,鹅黄色的花骨朵团团圆圆地簇拥,香气漫溢,乘着风,高楼也能闻到若有似无的甜味。
陈妩慢悠悠地说:“我在挑战自己的阈值。”
徐文静没理解:“阈值?”
“嗯,如果我不在许溯身边,我不会知道他在做什么。现在他对我来说已经不属于可以信任的范畴内,那当我还爱着他,却无法看见他的时候,无法阻止自己胡思乱想。这对我来说,既浪费时间,也耗费心力。开学这几天,已经陆陆续续有老师问我状态是不是不太好。”
陈妩似是笑了一下,
“我每天都带着淡妆,即便是这样她们都会发现我状态不好的话,那说明的确林芊和许溯对我造成了比较大的困扰。”
“至于阈值,对我来说就是个计分板的底线值。你可能不相信,我从没想过许溯会在我心里每天每天都在挑战我的底线……他的主次不分、当我愿意为他退让一步时候他的变本加厉、他对林芊显而易见的没有距离感和分寸感……”
陈妩深叹了口气:“我都觉得有点乏味。”
徐文静安静地听着,“那现在超出你的临界值了吗?”
“快了吧,我现在挺好的,就想看看他还能做出什么。”
“除了许溯呢?”
陈妩“嗯?”了一声。
徐文静问:“你是不是想你外婆了?”
陈妩无声要笑,笑不出声:“那我更该躲远一点才对,触景伤怀。”
徐文静问她:“你不怪林芊吗?”
陈妩又笑了:“拜托,虽然说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挺招人烦的。但这种事情男人处理得好的话,作为妻子的人怎么会受伤呢。”
陈妩语气平静:“只是,原来在我眼里熠熠发光的人褪去滤镜后,会那么无趣。”
陈妩打了车过去,走进病房时,林芊只默默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橘子,推开门离开了病房。
陈秀兰蹙着眉,想说她不懂事,可又记得林芊前两天才刚生了病,责备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她拉住陈妩的手要她坐下来,脸上写着无奈:“林芊没有礼貌,我这个做妈妈的和你道个歉。”
陈妩没有接陈秀兰的道歉,她淡淡地笑,环顾了一圈病房:“还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吗?我可以帮着一起。”
病房已经整理干净,陈秀兰不回家,明天直接从医院出发去首都。
靠近窗台边放了两只行李箱,除了洗漱用品和今天换洗的衣物,桌面上已经空荡荡的了。
“哎不用了,”陈秀兰笑着说,“今天中午许溯这孩子来过了,我说就吃饭那么点时间,他还跑过来帮我理东西,也就是芊芊实在动手能力太差。”
陈妩怔了一下,随后笑着说:“原来许溯中午来过了。”
陈秀兰点头:“是啊,许溯是个热心肠的好孩子。对了,小妩你有没有吃过晚饭?”
第28章
陈妩没有吃,她下了班就过来了,不过还好也没有很饿。
她陪着陈秀兰下了一盘围棋。
陈秀兰年轻时候围棋下得好,在市里比赛都得过名次。
陈妩只会最基础的下法,胜在悟性高,陈秀兰教得耐心,陈妩就一周的时间,也可以吃下不少子。
但当陈秀兰用上了真本事,陈妩只能无奈摊手。
“你比芊芊聪明多了,还比她有耐性。”
陈秀兰提到林芊就是哭笑不得:“小时候想培养她的耐心,顺便帮她开个窍,逼着她坐在围棋桌前看棋谱,结果她就在棋谱上画画,后面也没怎么学会。”
“她一不想做了就哭,她爸爸宝贝她,就立马哄她说‘不下棋了’把她抱下来。”
陈秀兰面上露出怀念的表情,盯着电视上的一个点,半晌没有说话。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陈秀兰看向面前的陈妩,
陈妩正垂睫观察棋盘,白皙的面庞沉静如水。短短几天的相处,陈秀兰是真的很喜欢这样的女孩。
聪明、大方、得体,而且脾气性格也都很柔和,像是一弯春日里的湖水,碧波荡漾,令人能想到所有关于新鲜空气,轻盈的花朵,类似的词汇。
曾经陈秀兰在林芊出生的时候,幻想过林芊长大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孩,那时候描绘的画面,大概就和现在面前的陈妩一样。
陈秀兰面色复杂,她有一些话,是想对陈妩说的。
“小妩。”
陈妩抬眸,自然弯起的微笑唇令她看来就算没有什么表情,也是舒适的。
陈秀兰两颊微微鼓起,使眼睑下块肌肉被往上推移,眼睛轮廓会微微折起,这是在想要祈求人时,下意识会做出的面部表情。
而这个面部表情看上去就是一个勉强的笑意:“小妩,我有一些话想和你说,单独说说。”
陈秀兰说:“之前没有机会,芊芊在,许溯也在,但这个事情确是和你相关,所以我想和你聊两句。”
陈妩扫过陈秀兰的眼睛,以及她微微交叠合拢的双手:“伯母,你说吧。”
陈秀兰似是在与自己斗争,她的右手食指捏着左手小拇指的指节,摁得有些紧。
“小妩,可能这个要求对你来说,会让你有一些不高兴。”
她吞吐了好一会儿,才望着陈妩的眼睛缓缓说道:
“伯母想拜托你的事情是,如果我手术不成功的话——”
陈秀兰顿了顿,
“我想麻烦许溯,继续照顾芊芊。”
陈秀兰这句话说完,紧张地观察着陈妩的表情,但不知道是陈妩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她本身就不是情绪化的人,陈妩还是淡淡地在听她说话的样子。
“伯母知道这个请求对你来说很不公平,许溯是你的丈夫,我却让他来照顾另一个女孩。但伯母没有办法,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芊芊曾经看上去朋友不少,但实际交心的并没有,这次回来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她以前带回家的同学,现在一点联系也没有了。”
“现在也只有许溯愿意帮助芊芊。”
陈秀兰脸上有一丝羞愧,她说得慢,像是每颗字都需要经过反复斟酌,才敢一颗一颗、饱含舐犊之情地吐出来:
“芊芊她被我和她爸爸宠坏了,脾气大,娇气,她不会想着去拆散你们,她只是很依赖许溯。小妩,不需要多照顾,我只要许溯每周问候问候芊芊就行。我不想真的到了那一天,她万一发生了什么,无处可去。”
做母亲的,大多会在前途无法确定明暗时,为子女备下丰厚的行囊,以确保一旦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子女也可以有一个港湾。
她和陈妩短短接触了几天,确信她是一个好说话的孩子。
哪怕芊芊对她的态度不好,陈妩也能不放在心上。
尤其当许溯担心芊芊时,陈妩也没有露出不高兴的神情,她大概是天生大方,又或者悲天悯人。
正是因为这样,陈秀兰才决定由自己出面做一个恶人。
她可能只有朝夕之间,但芊芊的路还很长,强求陈妩的一个答应,陈秀兰相信如果她愿意去遵守,那一定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