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忧不太介意这些,她不属于喜欢将个人私生活暴露在镜头前的性格,外加曹月的一些建议安排在,他们俩的恋情暂时没有公布,但也没有多做隐藏,不至于对朋友都防得彻彻底底。
许平忧是很坦诚的,慢慢地打字,“你知道我们职业的情况,他对公开不公开没有意见……”
陈辰敏锐道:“没有意见?那就是公开也无所谓?”
她明显十分意外,再次坦率道,“哇哦!”
这回带上了一个感叹号。
陈辰在圈子里消息灵通,对这方面亦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哇哦’完才反应过来,立刻做起补救措施,解释说:“男人这种生物,尤其是娱乐圈里的男人,多的是喜新厌旧的人,隐婚的都不在少数。真要谈一段恋爱了,反而得学习这种心态,你来我往享受享受恋爱的美好……唉,刚刚不是我故意,我是对你有私心,见过什么所谓的音乐圈才子脚踏几只船,所以……”
她很自觉,话到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认认真真地说明自己的心态。
许平忧笑着安抚回去,抬头时,恰巧看见一头显眼的金发——
费行云的个头、穿搭、发色和做事风格,无论扔在哪里,明摆着都是要最先被注目的对象。
他今天穿得尤其简单,正值盛夏,黑T项链耳钉配拼色牛仔裤,头发扎成一簇,纹身依旧贴上一层薄薄的肉色,进入棚内,轻巧同工作人员点过头,自然而然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只来得及和她对视一秒,就被身旁那位男演员拉着紧随热点,聊起新歌。
“我刚刚来的车上才听了,”对方大方地给出赞赏,并继续尝试请教,“这首歌是不是应该属于R&B……?”
费行云一向在跟人来往上自如,为人解惑也从容。
《天鹅耳钉》的完整版和上次一样,依旧被费行云直接发布到Ig,也依旧意料之中地上了热搜,并上线到音乐收听平台。
但是严格说来,如果不是许多粉丝和路人催歌曲上线都催到了耀行官博下,这首歌也不会这么及时地上线各大音乐平台。动静之大,就连耀行老板王延都被逼得不得不发出一条微博,投降道:保证上线保证上线保证上线,重要的事情说三次行了吧?[无奈]怎么一个个不去催本人,跑我这儿撒野!
“……说实话,那还不是王老板你从以前开始就好欺负,麦哥不好欺负么。而且说白了,要不是我们这些老乐迷过来,你微博可能还要被人家小偶像的粉丝们用各种诉求刷屏一段时间吧?你想这样还是那样,选一个呗?”
原本就关注他乐队粉丝一针见血,高赞回复更是被王延看见,回以一句长长的省略号。
……
许平忧不知道其中有这么多曲折,但还是头一个积极地做起新歌听众。
歌词写的是一对异地恋人的电话通话内容,都是些日常聊天的话,一改很多异地恋情歌伤感的常态,她反复来来去去地听,连豆豆都没忍住笑起她的心思好猜,不然,怎么会刚刚在休息室的时候,突然跟造型老师提及换发色的事情?
许平忧被看穿后有些脸热,但也坦坦荡荡,只是笑。
此刻,对面的二位男士聊得愉快,她就慢慢悠悠地翻起节目组今天下发的连线表格。
最后一期节目,所有观察嘉宾都要在公布最后一次约会结果前,先给出自己的预测。
陈辰刚刚还在聊天对话中表露出对上一回的节目内容念念不忘,央求她今天录制完最后一期节目,记得跟她剧透一下三角关系的最终结果。
受人所托,许平忧果真在节目中看得格外认真,到最后公布每位嘉宾预测的环节,女主持手里拿着台本,看着镜头外的导演提示,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似的,惊讶道:“等一下……我们当中竟然有两个人的预测完全相同?”
话音才落,许平忧心中有所感念,抬头对上一双笑眼。
费行云托着下巴,漫不经心一般与她对视,手指之间的笔慢慢地转,带得她的心也跟着慢慢地转,莫名想同他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小费老师和平忧啊。”
女主持卖完关子,慢慢报出两个人的身份,又在他们俩之间开起玩笑话,“你们俩现在可是能算是一国的了,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是你们俩对,还是我们其他人对。”
……
两男一女的三角关系,他们是仅有的选择那位女嘉宾会坚持自己第一期选择的两个人。
结果公布之时,除了他们,录制棚内其他人都是一片哗然。被追求的男嘉宾没有接受女嘉宾,但也算真诚,说明自己中间不是没有过动摇,却还是觉得已经经历过一段婚姻,对于建立亲密关系要更加慎重,不能只是因为好感就贸然行事。
女嘉宾在最后接受采访同样十分释然:“我只是认为,爱而不得也是每个人的一种权利吧。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也谢谢另一位嘉宾愿意对我直接表达好感……真的感谢。”
……
节目录制完毕,豆豆如常将水杯递给她,等上了保姆车,第一时间忍不住感叹:“你们俩哦……”
一切尽在这四个字当中。
今天的节目录制完毕,她第二天就要飞往北京,最后跟曹月确定一次本子的事情,确定了就直接去试妆,准备进组开会。许平忧回到酒店房间里坐着,顺手调出Max乐队的歌单一首首外放。豆豆一向将社交媒体的消息掌握得及时,这会儿聊到两个人的粉丝争吵也是自然。
“不过你俩都算好的了,之前我记得不是哪一对年轻演员私底下恋爱,刚巧两个人还进了同一个组,粉丝光是为了谁的名字在海报前面都吵了差不多八百个来回……”
许平忧没品过意思,豆豆就将名字在海报的顺序上的重要性耐心地解释一通。
东子将行李箱送进来,恰巧听见二人的对话,忍不住皱眉给出自己的评价:“这都什么跟什么,情侣之间也要讲这些吗?”
“要不然怎么叫娱乐圈呢,这不是很正常?”
豆豆见怪不怪,帮忙收拾起今天的礼裙。
他们俩斗嘴实在太正常,许平忧穿着T恤,人靠着沙发坐着,刚好能看见窗外的海岸线和成片的蓝绿,心情也跟着变得格外轻松。
第一期节目录制时,她看这片景象完全不是这种心情,可见,人的经历与情绪的确足够影响对各种事物的看法。
她不算饿,索性放他们两个人去吃海边的夜宵摊。
许平忧一个人留在房间里,还在顺着乐队歌单慢慢地听,下一秒,耳机中骤然传来聊天的连通提示音。
费行云的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一个哭脸,电话接通了,公事公办:“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许平忧知道自己没有外卖,却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拖鞋都没来得及穿稳,跑着去开房门。
大门一开,高挑的外卖小哥唉声叹气,隔着口罩望她:“许小姐,麻烦查收一下,刚刚敲门都没人应,现在已经超时了……”
许小姐眨了眨眼:“这种情况我能投诉你吗?”
她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袋子,却被人拽住手腕。
小哥还要装模作样朝里面探头,“不打扰吧?”
许平忧笑着踮脚去摘他的口罩,他就微微躬身,任她行事。
她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冲动,打算做节目录制时的‘做点什么’。门关了,坚持踮脚去捧他的脸颊,想来个突袭,奈何身高差实在是客观中的客观条件,她未能偷香成功,先被人紧紧地箍住腰,用鼻尖来蹭她。
“能不能不投诉,”费行云为难道,语气淡淡,眼神发亮,“许小姐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配合。”
作者有话说:
大!家!520快乐!(虽然快过了)
第71章
许小姐要拍戏, 他同样也要配合。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步新戏应该是在南方的某座城市开拍。许平忧想尝试一部事业线为主的现代戏,已经预先看过剧本, 自己觉得没有大的逻辑问题,又递到曹月那里审核,流程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如果曹月同样觉得OK,就只差进组呆几个月的问题。
几个月……唉, 这也是人理性与感性的对峙, 如果可以,谁又不想跟有情人呆在一块儿而不用操心工作呢?
“那就不投诉吧。”
许小姐心中怅惘片刻, 又想得很透彻,善解人意地表示不需要他做什么, 只需要他先将带来的东西卸下,轻轻松松地休息一会儿。
……
这个年龄阶段的男性,大多数都有干吃不胖的体质,食量也大,费行云同样不例外。
夜宵时分, 他带来的袋子里装着各种水果零食,身上比录制节目时多背了一个黑色单肩包, 带的是不离身的笔记本电脑,脖颈处挂着黑色耳机, 装备齐全。
他这几天正忙着敲定手里给别人写的歌, 来录制这一趟节目之前的前几天还熬了一个通宵。跟艺术创作挂钩的职业大多如此,如果灵感涌现, 那么吃喝都可以暂时搁置。好在费行云本身属于精力充沛, 这么折腾也跟个没事人一样。
但没事是一回事, 关心是一回事。
他们俩如今每天都没有断过联系,许平忧对这些知道的远比旁人清楚,因此这会儿很自然地同人面对面坐下,慢慢地用叉子吃起西瓜,看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并不试图掺和打扰。
费行云拆开一颗水果糖扔进嘴里,微微蹙眉,对于这样的座位顺序不怎么满意,歪头盯住她的眼睛。
许平忧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嗯?”了一声,看他下巴一抬,看看自己,又看看身侧,两个人一番无声的眼神交涉,最终,还是成了共坐在同一边,费行云坐在地毯上靠住沙发,手肘松松地靠着她的膝盖的状态。
“挺好。”
暗示的人心满意足,对着茶几继续干起活。
这个角度,倒是刚好够许平忧看见他的发旋。
费行云大概有一些强迫症,发根处也是新染的金色,却依旧发质极佳,令人嫉恨。这让她忽然想起许多陈年往事,譬如高中他刚刚转学回来的时候,被班主任亲自押去剪发……
她想着想着,到底没忍住大着胆子伸手,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掠过眼前的发梢。
费行云从容不迫,一面检查着最终版的曲子,一边懒洋洋地朝她这边垂过脑袋,任人宰割。
“手感怎么样?”
“很好。”
他要这么问,许平忧就认真答,答完又笑,实话实说道:“好吧,其实我想到的是高中那会儿,你骗老师说头发颜色是天生的……”
……而且说完就被押送去改头换面,结果是长年形象早熟的少年颓丧地坐在食堂里,看起来心不在焉,食不下咽,可爱得过分。
费行云右手还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左手干脆挂在她的膝盖处,垫着下巴慢慢地听,“那是老师做事严谨。”他打了个呵欠,也没觉得丢脸,反而大大方方地继续,漫不经心,“就是理发店的Tony技术不太过硬,我就回去自己又动了手,剪成了个四不像……”
夏日炎炎,他本来就嫌这样的头发长度偏麻烦,转头一时兴起道:“试试?”
许平忧“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有些惊讶:“我吗?”
他总是好像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让她‘试试’。
夜深了,费行云敲下播放键,吉他声便开始静静地流淌。
趁着直起身坐稳当,供人任意操作之前,他借机转身咬掉她叉子上的半块西瓜,却因为刚刚吃过硬糖,尝不出甜味儿,心里失望,十分顺从地等在原处。
对于一个长年累月有造型需求的演员来说,要找打理头发的工具也很好找。
许平忧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她本来就做事细心,在梳妆台处找到工具,把人招呼过去坐下,接着用剪刀专心致志地比划操作半天,成品不说有多出众,至少还算能看。
费行云这回耐心老实地等到舌尖没味儿,才拆了颗糖扔进嘴里,借着许平忧手里的镜子对头发略作打量。
长度合适,竟然还有点层次,刚好露出他灰棕的眼睛。
她还很有操作经验,用刷子细心地刷去他脸上的碎发,反复端详,这才正式收工。
许平忧长舒一口气,伸手一摊,正经道:“这位先生,办卡还是现结?”
吉他声还在慢慢地走。
费行云思索片刻,为难地说:“不能赊账吗?”
“不能。”
她眉目带笑,胸有成竹,还没来得直起身,被人却锁住手腕,跌落在大腿上——
费行云懒得跟人说好话,对任何人都不例外,她早该想得到的。酒店房间冷气开得很足,与人呆在一块儿却很热。许平忧习惯性地揽住他的肩头,却没等到预想中的热度,只觉得脖颈和锁骨处一凉。
“那就只能就用这个结账了……”
他在她耳边低低出声,声音渐沉。她疑惑地睁开眼,刚和人对上目光,低头注意到锁骨处的蝴蝶状坠饰,没来得及琢磨,立刻被扑面的热意打了个措手不及。
费行云太会看懂她的想法和节奏,也最乐得擅长欺负人。
……
许平忧很快开始后悔问他要账。
这家酒店临海,有面朝海岸的落地窗,视野当中没有任何建筑物的遮挡,她最喜欢这样的房间。
许平忧大口大口地喘气,晕乎当中,还努力惦记要跟豆豆打声招呼。
“……怎么还有空操心其他人啊。”
费行云的声音不太清晰,笑声发哑,清晰的是腰间的热,腹部被托住的力。
酒店除了落地窗,还有某些时候的必需品。
至少这一秒,许平忧开始不再喜欢落地窗。他要她人撑住床垫,还要隔一层纱,去看落地窗外的海。海有什么看的?她只觉得浑身黏腻,某一处更黏腻,头脑和思绪全都是乱成一片。
他一贯在这种时候有话可说,今天轮到说外面的风景,问她为什么这么怕热,做法上还要肆意妄为,一点不做控制。许平忧对这件事不再如最开始的时候那么生疏,却仍然不习惯听他低声提问,一听便耳朵发红,脸颊发热,浑身发软。她练了十几年的舞蹈,核心力量出众,肩背平直薄透,不该薄的地方却并不薄,便宜了有些人任意妄为,更连装作精力、体力不济都不能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