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公子一本正经地对自己的人身安全表示担忧:“我比较怕你对我有企图。”
“…………”
如果录音笔能录到梁橙的心声,这里会是一句脏话。
梁橙沉默良久,面无表情地为自己澄清:“我已经入职两个月了,应该可以看出来,我对你真的没有那、种、企图。”
贵公子不信:“知人知面不知心。”
梁橙咬了咬牙,忍住想往那张脸上扔点什么的冲动。
提出“坐坐”的是他,怎么到最后,她还要反过来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引君入瓮都引到瓮门口了,他不进了。
梁橙放弃自我辩解,一脚踢翻了这口恼人的瓮。
“既然你不想坐,那就回去吧。”她真诚道,“我也不会强行把你拉进来,非要你坐坐的。”
徐晏驰挑眉:“你还想强行把我拉进去?”
梁橙手掌摊平做请的姿势,皮笑肉不笑地恭送他:“拜拜。慢走不送。”
徐晏驰在电梯里笑了一声,伸手按键,门合拢前,又传出他闲适的嗓音:“早点休息。”
打开门进到家里,梁橙叉着腰站在玄关站了三分钟,都没想明白,事情怎么就突然一百八十度急转弯。
到手的把柄飞了不说,她还莫名其妙背上了“对徐晏驰有所企图甚至想用强”的嫌疑。
这个难以理喻的臭屁王!
热水澡抚平梁橙被气得波澜起伏的心情,徐晏驰这个潜伏目标在她心目中,刚刚稍有回升的印象值,啪地一下跌回谷底。
她盘腿坐在床上,拿出笔记本,写下对他的最新评语。
【有潜规则女下属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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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休息,梁橙的生物钟已经被工作调整得十分规律,早早便醒了,起床洗漱完便去医院。
快到医院时,接到一通电话。
是同批入职的菜菜。
菜菜问她:“梁橙啊,你今天有没有空,我们大家好久没聚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梁橙从车上下来,穿过上午医院攘来熙往的人流:“我今天不得空诶,我在医院。”
“你生病啦?”对面问。
“是我爷爷,之前做了一场手术。”
“那用不用我们去看看?”
“不用了,”梁橙说,“今天就出院了。”
挂断电话,梁橙走进病房大楼。
另一端,菜菜转向身旁的人:“她爷爷住院了,今天出院呢,你不知道吗?”
“我哪知道啊。”唐乐原本趴着,闻言直起来,“她也没跟我说啊。”
“你俩关系不是特好嘛,这么大事她没跟你说啊。”
唐乐皱皱眉:“她现在跟珍珠姐特好了。”
爷爷身体恢复得很好,精神也不错,这日是个大晴天,气温高升,太阳从窗户炽烈地照耀进来。
梁橙帮爷爷收拾东西,一边跟他讲,她差一点就把徐晏驰“捉拿归案”的事。
“昨天他带我去饭局了,晚上送我到家,他想跟我上楼。”
梁爷爷正在吃药,拿水杯的手一顿,瞪着眼睛抬头。
梁橙正在叠他的老头衫,兀自往下讲:“他说想上去坐坐,那么晚了,坐什么呀,肯定是有脏心思呢。”
梁爷爷听得连声呛咳,梁橙赶忙放下衣服,去帮他顺背:“你喝水慢点。”
她重新倒了一杯温水,那毛巾给他。梁爷爷接过,擦擦嘴,追问:“你让他上去了?”
“对啊。”梁橙点头,“我录音笔都打开了,等着录下证据呢,谁知道他连电梯都没出就走了。”
梁爷爷差点蹦出嗓子眼的心又原路蹦了回去。
梁橙有点遗憾:“可惜了。差一点就拿到他的把柄了。”
梁爷爷将药吞下去,咳了一声,语重心长地告诫她:“乖孙啊,咱可不兴用自己犯险。你把他带进家里,那不是引狼入室,多危险啊。”
梁橙同意爷爷的说法:“徐晏驰这个人她谨慎了,这个方法行不通,还是从别的地方入手吧。”
“没错。”爷爷操心道,“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不能让他上楼,可记住了。”
梁橙点头:“他这个人人品也太差了。”
梁爷爷应声:“确实不太行啊。”
收拾好所有物品,所有手续也都齐全,梁橙挽着爷爷下楼。
小王叔叔将车停在门前,正往后备厢放行李,梁橙去帮手,他不停说:“我来就好,我来就好,小姐你先上车休息。”
“没事。”梁橙把行李包提上去。
搬完最后一只箱子,她拍拍手,准备喊爷爷上车。
转身时意外瞥见不远处往病房楼走来的熟人,整个人霎时一僵,赶忙压低声音说:“爷爷快上车!”
然而已来不及。
谭珍珠已经看到了她。
梁爷爷站在原地,视线投过去。
“怎么这么巧啊?”谭珍珠惊讶地走上前,举了举手里的一箱酸奶说:“我来看我姥姥。”
“你姥姥身体不舒服吗?”梁橙借着说话握住她的手,把她转向自己,试图防止她看到爷爷。
一边暗暗给爷爷使眼色,快上车!
但谭珍珠早就瞧见了,扭着头视线瞟向站在车旁的梁爷爷。
她对梁爷爷笑了笑,不失恭敬地叫了声:“梁老。”
轰隆一声巨响,雷在梁橙脑袋里劈开。
久经沙场,梁爷爷面对如此场面依然面不改色,慈祥地问:“你是橙橙的同事吧。”
“是,我在盛来的总裁办做翻译,和橙橙一个部门。”
谭珍珠说着,瞄了眼仿佛五雷轰顶的梁橙。
“这,是你爷爷?”
不管是“爷爷”还是“爷爷的朋友”,于梁橙而言,都是一个危险的答案。
她认识梁崇英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炸弹。
梁橙垂死挣扎,幽幽地试探:“我要是说我只是碰巧经过做好事,你信吗。”
谭珍珠摇头:“不信。”
她任命地放开手,心如死灰地承认:“昂。是我爷爷。”
谭珍珠:“哇哦。”
梁橙没想到以这种方式掉马。
她一个头两个大,叹了口气说:“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你抽空跟我慢慢说说?”谭珍珠看起来心情也有些复杂。
太科老总的亲孙女,跑来盛来总裁办做一个小秘书,她不可能不好奇。
是个人都不可能不好奇。
许是看出梁橙惊心动魄的内心,这时,梁爷爷宽慰的语气在旁说道:“橙橙啊,跟你朋友出去吃个饭吧,慢慢聊聊,不着急。”
作者有话说:
徐晏驰:差一点就被她图谋不轨了,幸亏我跑得快,呵。
第二十章
回家路上, 小王开着车,从后视镜往后瞟。
老爷子独自坐在后面,戴起老花镜, 正阅览一份早上从公司送来的报表。
他瞟了好几次,最后没忍住,把在嘴边徘徊许久的话问出来:“小姐身份好像暴露了,您就这么让她去和那人谈, 不担心吗?”
梁爷爷听见这话, 眼都没抬:“你不放心她?”
“我不是不相信小姐的能力, ”小王赶忙说, “就是担心她涉世不深,自己一个人, 不知道能不能搞得定。这件事万一泄露出去了, 她在盛来不就待不下去了?传出去对咱们也很不利……”
把亲孙女送去同行公司做卧底这种事, 对他一世英名大大有损。
梁爷爷将报表搁到前座背后的小桌板上, 摘下眼镜笑了一声:“你不要小看她,橙橙这孩子,脑筋还是很清楚的。”
小王仍不放心,“那盛来那边,要是被徐家的人知道,咱们怎么交代?”
谁都知道徐家跟梁家不和多年, 老实说, 老爷子要把孙女送到盛来上班, 一开始他就没想通。
想着也许是有什么打算, 雇主的心思他也不好多打听, 但现在被人发现了, 真传出去, 不是给两家的关系火上浇油吗?
“这个,就更不用担心了。”
小王疑惑为什么,梁爷爷却没有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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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梁橙和谭珍珠面对面坐在一家日料店。
深蓝色日式垂帘将包间半封起来,服务员端上肥美新鲜的三文鱼,放下后离去。
两人对坐沉默片刻,梁橙夹一块外酥里嫩的名古屋炸猪排给她:“你喜欢的炸猪排。”
谭珍珠下意识拿起筷子,加起来咬了一口才反应过来。
“嗐,用吃的让我放松警惕是吧。”
梁橙像个给她毒苹果的巫婆,循循善诱:“吃吧。吃人家嘴短,你吃完这口我就好说了。”
“行。都学会套路我了。”谭珍珠嚼着猪排,顺理成章打开话匣子,“所以你真的是太科老总的孙女?”
梁橙正经肃穆地点头:“是的。”
“亲孙女?”谭珍珠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亲孙女。”
“那你干嘛来盛来……算了,不用问了。”她明明满腹好奇,问了一半却没问下去,一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口吻说:“你们有钱人的世界真是奇奇怪怪,花样百出。”
这句倒是勾起了梁橙的求知欲:“你还见过什么花样?”
谭珍珠啧了声,端起盛满清酒的杯子:“那可不兴说。说出来,我小命没了。”
她在这方面的分寸感让梁橙觉得很舒服,没有刨根问底,没有恶意打探。
甚至对于如此抓马刺激的巨大八卦,都能忍住不追问。
“出于对你小命的考虑,我为什么来盛来,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梁橙又给她夹了一块沾过料汁的三文鱼,谭珍珠说不问就真的不问:“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我一个小翻译,承受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反正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的,你不用担心,我这人嘴很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