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暗恋你——一字眉
时间:2022-06-19 07:18:18

  谭珍珠看见梁橙惨白惨白的脸,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吓了一跳:“橙橙,你没事吧?”
  梁橙从座位上站起来,身体微晃了一下。
  她撑住桌面,站稳。
  “没事。”她看着老太太,嘴唇在极轻微地颤抖:“又见面了。”
  岑老太太心里狐疑的猜测成真,当即神色狠狠一沉,厉声道:“又是你!”
  满办公室人面面相觑,没人知道这两人竟然有过交集。
  只有梁橙知道。
  她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想起这位老太太当年怎么气势汹汹地冲到梁家,大闹一场。
  把爷爷骂得狗血淋头,骂他生了儿子不好好教养,现在有了孙女依然如此,一家子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跟你爸一样不要脸!你爸勾引我女儿,毁了她的家庭,你现在又来勾引我外孙,你们梁家能不能别来祸害我们!
  那时的梁橙还只是个小姑娘,高中尚未毕业,未经世俗洗礼,在缺爱的环境里长大,在几座房子间辗转,却好像从没有过家;替爸爸背负多年歉疚,背负着不属于她的罪恶感,所以自卑而又缺乏安全感。
  她有着一颗柔软却极度敏感的内心,在最纯真的年纪,好不容易,对一个男孩子敞开一点点心扉。
  又在那一霎,被他的亲人给予鲜血淋漓的痛击。
  徐晏驰得知消息赶到梁家,握住她的手,挡在她身前,与姥姥对峙着,不肯退让。
  他的维护却仿佛成了她的罪证,那巨大的、难以承受的不堪,击垮了她。
  她脸色苍白如纸,用力甩掉徐晏驰的手,跑了出去,才会撞上从路口开过来的车子。
  那时的难堪,那种恨不得让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自厌自弃,浓重得直到今时今日,依然让她觉得窒息。
  怪不得,她会选择性地忘记。
  幸好,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梁橙了。
  她没那么脆弱,她长大了。
  “我也想说这句话。”梁橙直面着老太太、徐晏驰的姥姥,“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您。”
  老太太明显被她激怒,气得嗓音愈发高亢尖锐:“你们梁家真是阴魂不散!我以为你出个车祸,会让你们学会收敛,没想到你还不死心,现在又来祸害晏驰!你怎么那么不要脸?谁把你安插到他身边的?是你爸指使你的对不对?你们梁家真是一门心思盯着我岑家不放,就是不肯放过我们是不是?”
  总裁办众人心里都压着火气,这老太太说话真是难听,也不知道徐总怎么会有如此蛮不讲理的姥姥。
  “不肯放过他们的,好像是您。”梁橙说,“他们的不幸,是您一手造成的。”
  老太太眼睛一瞪:“你说什么?”
  “我说,毁了岑阿姨家庭的是您,还想继续毁掉徐晏驰的,也是您。是亲人,却做着仇人才会做的事,让他们痛苦,让他们不幸。你什么时候才能放过他们?”
  平时好脾气的梁秘书何时跟人如此针锋相对过,说话句句扎心,总裁办一帮人都看呆了。
  “你胡说八道!”老太太大怒:“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多嘴!跟你爸待了几年,就学得这么伶牙俐齿,一点教养都没有!”
  “我爸对您一直都很尊敬,虽然您并值得。”梁橙没有退让半步,“我不是我爸,徐晏驰也不是岑阿姨,我们不会再受你摆布。这一次,我不会再甩开他的手了。”
  “真是你爸爸教出来的好女儿!”老太太气得手指头都在抖,命令唐主管:“现在就把她们两个都给我开除掉,我不允许晏驰的办公室里有这种人。”
  唐主管道:“岑老太太,我们总裁办的人事任命,直接归徐总本人管,其他人都没有这个权利。”
  “我是他姥姥,我还做不了一个秘书的主吗?”
  “抱歉,公司有公司的规章制度。”唐主管谦卑地道歉,实则全是打太极。
  其他人已经从最初的懵逼中回过神来,知道这老太太是来棒打鸳鸯的了。
  自发地站到统一战线:“我们听徐总的,您有什么意见,等徐总回来直接跟他说就好。您是他姥姥,还怕他不听您的吗?”
  把老太太气得够呛,狠狠地责骂一句:“混账东西!”
  七窍生烟地走了。
  人一走,张秘书就摸着胸口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你们俩可以啊,加起来能把她气死。”
  小齐也心有余悸地说:“这老太太这么刁,怎么教养出岑总那么优秀的女儿的?”
  谭珍珠难得没贫嘴,走过去把手搭在梁橙肩上:“你还好吗?”
  梁橙点头应了句,其实自己并不知道说了什么。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手机上拨出去的电话接通,她停下脚步,将手机放在耳边。
  “徐晏驰。”她叫了一声。
  徐晏驰正在会议桌上,中断对方的PPT讲解,接起电话,听到她声音里压得很低的哭腔。
  难以解释的直觉,他从那微弱的哭腔里,辨认出痕迹。
  “你想起来了?”他问。
  走廊没人,梁橙鼻腔泛起酸意,强忍着:“我想见你。”
  徐晏驰没有片刻的犹豫,只说两个字:“等我。”
  作者有话说:
  算还了半章吧。
  剩下的债慢慢还。
第六十三章
  梁橙去了天阜湾。
  徐晏驰的家门密码, 她早就烂熟于心,但这是第一次,在没有任何正当理由的时候, 自己打开门进来。
  0422,是他们在樱花道树下,第一次接吻的那一天。
  也是被徐晏驰的姥姥闯上门当面斥骂,她出车祸的一天。
  所以徐晏驰才会回答她:“一个很好也很坏的日子。希望它没有发生, 又舍不得它没有发生。”
  对他来说最好的事与最坏的事, 都发生在这一天里。
  梁橙径自走到客厅, 看到墙上那副《Moonlight, 停下来。
  她站在那幅画前,看了好一会。
  曾经她暗自盘算, 怎样说服徐晏驰把这幅画出让给她。
  现在看着它, 想着徐晏驰买下这幅画时的心情, 却是说不出的酸软。
  他怎么那么可怜啊。
  用这种几近徒劳的方式, 企盼着有机会见她一面。
  挂在他卧室的那幅《Light》,名字叫做“光”,却并没有“光”。
  在过往的这些年里,他是不是就像画里的人一样,独自走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
  等着她有一天能记起他,等着一束光降临。
  在这一刻, 梁橙才能体会, 徐晏驰对她的喜欢, 远比她想象的, 还要多上很多。
  这让她觉得很抱歉, 自己对他真的太公平了。
  她把好的坏的都一并抹去, 来逃避不能承受的痛苦, 却把一切都留给他。
  只有他记得。
  然后固执地一个人,等了这么久。
  他在漫长的岁月间,在日复一日的等待里,独自消化那些隐忍的、无人可诉说的爱意。
  梁橙多想重新回到那一刻。
  不要忘记他。
  不要跑出去。
  不要甩开他的手。
  那么聪明绝世的徐晏驰其实是个傻瓜,你不要丢下他。
  她不记得自己站了多久,听到动静,望向门口,看到徐晏驰走进来。
  他在会议中途离场,抛下一屋子懵逼的合作方,坐最快的航班赶回云沂。
  雨下起来了,他大衣沾染外面的湿意,肩上湿濡一片。
  门锁轻轻合上,徐晏驰停在玄关,无声地注视着她。
  梁橙想说句什么,眼睛却先红了。
  她怕自己一开口会控制不住地哽咽,索性不再试图讲话,只是站在原地,朝他张开手臂。
  徐晏驰脱下大衣走进来,经过沙发随手扔上去,一直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梁橙终于没能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水渍洇透他干燥的衬衣,灼烫着胸口。
  “我应该晚几天走。”
  回来的路上,徐晏驰已经知道公司发生的事。他手掌扣着她脑袋,抚摸她头发的动作,有安抚的意味。
  梁橙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脸靠在他肩上,自顾自说:“徐晏驰,我好喜欢你。”
  徐晏驰理所当然地回她:“这不是应该的吗。”
  一腔酸涩柔情全卡在喉咙眼,梁橙一时啼笑皆非,捏住他胳膊掐了一下。
  她听见徐晏驰闷笑的声音:“听说你把我姥姥气得差点心脏病都犯了。你还挺厉害。”
  梁橙抬起头:“真的吗?她没事吧?”
  一把年纪的老人,要是真被她气出个好歹……
  “装的。”徐晏驰显然对自家这位老太太的脾性了如指掌,“才做过身体检查,她心脏很正常。”
  梁橙“哦”了一声:“她好像很不喜欢我。”
  “不需要她喜欢,我喜欢就够了。”徐晏驰说,“她说什么都不用理会,任何人都不用理会。你只需要看着我。”
  梁橙点点头。
  他可能不会知道,这份坚定和不容置疑,能给多么大的底气。
  徐晏驰把她的脸抬起,仔细地观察着:“不舒服?”
  “有点累。”梁橙说。
  这一天受到的冲击太大,情绪起伏太剧烈,后遗症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体现出来,她感觉有些脱力。
  “去休息一下。”
  徐晏驰从玄关鞋柜里给她拿出一双女士拖鞋,新的。
  梁橙看一眼那双毛茸茸的粉色棉拖,立刻抬头看他。
  上次还没有。
  “这是专门给我买的吗?”
  徐晏驰把拖鞋放到她跟前,蹲下-身:“很明显,不是我的尺寸。”
  这会儿一双拖鞋都能让梁橙触动。
  因为一想到徐晏驰亲自去买女士拖鞋的画面,实在有点好看。
  徐晏驰抬起她的脚,亲手帮她换了鞋,牵着她走进他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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