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把手机伸到言岁的面前,大克拉的粉钻戒指确实看起来漂亮得过分。
不过戴在手上恐怕要把整只手都供起来,像她这样日常敲架子鼓的,怕没几日就把戒指震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往上看看,这是一篇新闻推送。
文字上写着“季氏总裁季珩花3亿高价拍下价值不菲的粉钻戒指”,旁边还配图了季珩现场签署拍卖合同的照片,点开大图,旁边站着王沛珊。
……
忙着和其他女人去拍卖戒指,确实忙得没时间接电话。
架子鼓比不上小提琴,小提琴不如做人工智能的总裁。
言岁收回眼神,不再去自讨不开心,评价道:“一般般吧。”
“不一般的是3亿好吗!”谁管那个戒指到底是不是真的漂亮,真金白银才是让人真正心动的原因,喻原长叹,“我也好想被有钱人骗骗感情呀。”
突然言岁一鼓槌锤在鼓面上,听得出来是发了狠的,声音大得震耳欲聋,吓得旁边三个人皆是一抖。
朝她看去,明明刚才那声鼓声听着就是情绪不好,结果她面上反而露出了甜甜的微笑:“练习吧。”
不知道为何,虽然是笑容,他们三个都感觉后背阴恻恻的。
“荆棘可能注定是一个孤寡的队伍。”练到手都酸到必须休息的程度了,喻原往地上一瘫,得出结论。
四个人掏不出一丁点儿恋爱的故事就算了,爱情歌曲也练习得不尽如人意。
“干饭干饭。”喻原从地上蹦了起来,没有什么艰难险阻可以阻止干饭人的热情。
在房间里用电磁炉架起个锅,低迷的时候就应该来顿热气腾腾的火锅,红汤翻滚,热气腾腾,看着就心潮澎湃,把暂时的坏心情都丢到脑后。
但言岁似乎比平日里沉默很多。
荆棘经历过那么长时间的低谷期,像是这样曲子找不到感觉的时候多了去了,更何况言岁其实三年前才正儿八经地开始学架子鼓,起步晚,强度大,遇到的难题比现在的不知难多少倍。
但她却从来没有如此的安静过,就算是明明说好的演出被临时放鸽子,她还能乐呵呵地调侃几句安慰大家。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那里,夹起碗里的肉,啪唧掉进了碗里,她都没有察觉到,仍把筷子放进了嘴里。
氤氲着热气,她的表情都不真切,只是隔着桌子也能感觉到她的低气压。
想是离节目录制只有一个星期了,他们要拿去比赛的曲子还没什么眉目,有些过分焦虑了吧。
喻原突然站了起来,高举手中的罐装啤酒。
大家都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言岁也抬头看着他,有些不解。
见言岁有了反应,喻原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简榆,又踢了踢林焱。
林焱没有接收到他信号的意思,满脸的茫然。
还是搭档了十多年的人比较有默契,简榆轻咳了一声,头偏向别处,有些红脸地轻声说了一声:“啊~”
喻原嫌弃他声音太小,眼神给到林焱,这次林焱终于会意,跟着说了一声:“啊~”
“爱情像火,烧得我心肝肺疼。”
“……”
原来是奇奇怪怪的诗兴大发。
喻原又看了林焱一眼,他继续乖巧地配合:“啊~”
“有情饮水饱,掉了块肉也不知道。”
“……”
听出来了,是在调侃她。
言岁抿着嘴带了笑意,夹起刚刚那块掉在碗里的肉重新塞进嘴里。眸子里终于恢复了些许光彩,还是忍不住吐槽:“从今天起你被剔出作词人的名单了,你这个水平会拖我们后腿的。”
喻原才不管这吐槽,自顾自地开始创作酸诗,誓要从这些酸言酸语里面找到爱情的真谛。
还拉着林焱炒得言岁头疼,就连简榆都时不时掺和几句。
吃完,言岁就把他们赶回了自己的房间,世界恢复了祥和的安静。
洗完澡后,觉得房间里还是有股火锅味,便开了门窗通风。
自己坐在架子鼓前,再加练会儿。
架子鼓是乐队的心脏,节奏不稳到处都会是破绽。比起激昂的音乐,这种舒缓温柔的音乐更考验鼓手的控制能力。
左右手八分音符加双跳,再练16个点的单跳轻重音,没有音乐,单纯练习基本功,却完全没办法专心致志,时不时好像总会听到季珩在说,他不喜欢打架子鼓的女生。
那边的季珩下了飞机,揣着上亿元的戒指往酒店赶。
车里很安静,隔绝了外面的车水马龙,导致他的心跳声格外的明显。
季珩从来都不知道,他竟然送个礼物还会如此紧张。
期待着即将的见面,但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却又开始担心,自己挑的礼物言岁会不会喜欢,他没有提前打招呼会不会打扰了她原本的计划,言岁见了他会不会也如他去见她一样开心。
好多纠结的问题萦绕着他,却没办法得到答案。
离言岁的酒店房门只有几步路了,发现她开着门,那应该是房间里了。
季珩站定脚步,深深呼了一口气,拿出装着戒指的礼盒。
努力克制每一步走得沉稳,却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心脏像是要蹦出来一样。
走到门口,只见言岁端着素净的小脸,眉头微锁,似乎是被烦心事困扰着。
高高抬起鼓槌,重重地砸在鼓面上,冷着脸沉声骂道:“季珩我敲你丫的狗头!”
站在门口的季珩清晰地听到了她这句怒音,又被鼓的重音吓了一跳,错愕地怔住,手不受控制的一抖。
礼盒掉落在地上,刚刚那枚还存在在新闻上的粉钻戒指从丝绒戒盒里滚落而出,三亿元就这样在言岁的眼前滚了几圈,最终慢悠悠地停下。
言岁抬头往门口看去,面上鲜有波澜的季珩,此时怔在原地,眸子里都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脑袋一片空白,手里的鼓槌砸落在地上,发出清晰的闷声,像是砸落在两人的心脏上。
今晚的言岁卸去了平时的装扮,只穿了一条蓝色的棉质裙,头发散在身后还透着刚洗完澡的湿气,小脸白净,没有任何的妆容,和季珩记忆里那个乖巧的言岁并无什么不同。
但现在他说不出为什么,明明并无变化的言岁现在却让他感觉到陌生。
或许是她眸子里的凌厉,以及见了他也没丝毫上翘的嘴角。
言岁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是摘下面具的紧张,是面对再无可能的无助,还是终于到了这一天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现在只要笑着迎过去,温柔地说:“老公,我好想你啊,我都不敢打扰你工作,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啊?”
然后再撒着娇说刚才的自己完全是因为在生气季珩今天挂了她电话,到现在也没个解释。
这样便可以掩饰住眼前的情况,从此她在季珩的眼里,不过是个有着合理小脾气的温柔季太太。
但是,下一次呢?
是她每天都要胆战心惊地检查自己脸上的面具,骗取其实根本不属于自己的深情。
朝夕相对的夫妻,却要时时刻刻遮掩着过日子,不如放彼此自由吧。
言岁释然,脸上的笑容融化了此时凝固的气氛。
但却不是季珩熟悉的笑,这个笑容桀骜又张扬,那双漂亮的杏眼上挑着,盛满了他没见过的神采。
“季珩。”他看到言岁淡粉色的唇瓣轻启,声音却比平日里清冷许多。
“我们离婚吧。”她说。
心脏像是被人高速抛到高处,又极速跌落到深渊,血液都在倒流,从四肢开始体温逐渐变得冰凉。
他想求求对方不要再说下去了,但喉咙像是被人扼住,发不出丝毫的声响。
只能被迫地听着那好听的声音,像是刀子在凌迟着他:“我知道你现在对我好,是以为我曾经向你走了99步。”
“但我骗了你,”言岁轻笑出声,不知是在笑他的愚蠢,还是在得意自己成功地玩弄了别人的人心,“我一步都没向你走过。”
“之前说的爱你都是假的。”她的声音不大,却声声要他命。
他勉强抓住的求生浮木,现在也被轻而易举地夺取,那双让他无数次想要沉溺的漂亮眸子,现在只是冷眼旁观着他在喘不上气的深渊里逐渐窒息。
房间里好像有淡淡的酒气,他刚燃起的星点希望在她清醒的目光里被无情地掐灭。
其实她早就告诉过他真相,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骗过了自己罢了。
季珩从没有这么狼狈过,他冷着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明明他站着比坐着的言岁高出很多,他却觉得自己卑微得很渺小。
如同行尸走肉地离开,只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
言岁敛下目光,弯腰捡起掉落的鼓棒,再次练习起来,好像刚才的事情不过是个小插曲而已。
但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眼前逐渐模糊,连架子鼓的鼓面都看得不真切。
影影绰绰间地上折射出粉色的光芒,言岁收起鼓槌,把戒指捡了起来,钻石很大很漂亮,戒环设计成公主的皇冠,转动之间耀眼的光芒流转。
她不喜欢粉色,也讨厌当个需要要被人呵护的公主。
轻轻蹭去上面的灰,放进丝绒戒盒里收起来,尘封不见天日。
突然电光火石般的灵感来袭,言岁冲去简榆的房间。
“爱情主题我有想法啦!”简榆才打开门,言岁就兴冲冲地说道。
侧身往里看去,喻原和林焱竟也在,看来大家都对现有的曲子不够满意。
三人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闯进来的言岁,一时无言。
言岁有些奇怪地扫视了一圈,完全没理解大家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小平安,”还是喻原率先打破了沉默,抬手挠了挠头,笑得有些呆楞,“原来……你还挺乖的哈。”
言岁这才反应过来,洗澡的时候卸了妆,又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忘记了自己没带妆。
她在荆棘一直是以浓艳的烟熏妆示人,虽然玩乐队和季言两家的社交圈毫不相干,但也担心不小心被发现了。所以她一直都把平安和言岁两个身份分得很开,每次去队里,都会化上浓妆,戴上假发,穿着季太太绝对不可能穿的衣服。
现在面对着三个人的愣怔,有些头疼。
前后不到半小时,她就经历了两次掉马。
这会儿完全就是乖乖女的形象,一点儿也看不出野酷女鼓手的影子。
刚刚坐姿毫无正形的喻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简榆也不动声色地把他这凌乱的地方收拾出一个干净能坐的地方。
实在是面对着言岁这张乖巧干净的脸,完全没办法像平时那样放荡不羁爱自由。
林焱错愕地看着她,平安就算是平日里的浓妆,也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但完全不会和优雅温柔的言岁联想到一起去。
他一直以为她是骗他们的,当得知平安和他同样是U大的学生时,也曾在学校里找过她,但没人知道她的存在。
可平安样貌出众,性子张扬,就算只是走在无人认识的大街上,都会吸引不少目光,更何况还是青春的大学校园里,要是哪个专业有个个性十足的美女,不出两天,保准全校都知道了。
如果她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