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起铭哑口无言。
比起十年前的淡漠不搭理人,如今的沈青黛浑身带刺,字字珠玑,杀伤力比十年前高出千百倍。
至此,沈青黛莞尔:“我没别的意思,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同学会嘛,来都来了,开心点。”
这句收尾跟捅了别人一刀子又递纸巾让人擦血,毫无区别。
很快场子被班长和几个爱组局的人热起来,这个话题也一带而过。
夏语眠嘴里塞满了橘子瓣,只好暗中给沈青黛竖大拇指。
沈青黛伸手拿走她手里没吃完的橘子,掰了一瓣,又还给她。
闹哄哄的人群里,夏语眠揉了揉耳朵,靠在沈青黛肩上:“你不跟他们说你结婚的事吗?”
沈青黛不解:“为什么要说?”
夏语眠:“这样不就省了很多麻烦吗?要是有的人暗恋你多年,今后给你表白追你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沈青黛说,“婚姻不是我的挡箭牌。”
“哦哟……”
眯了眯眼,夏语眠揶揄一声,“我怎么觉得某人不太对劲啊?你这个星期在贺焰他们基地发生什么了?”
眉眼微顿,睫毛轻轻扑闪,沈青黛面色如常:“没什么啊。”
心思不由自主地飘到那个晚上。
看到他眼里的亿万星,卷着无垠和浩瀚,一寸一寸地吸引她。
还有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的创可贴,贴在她的右手中指关节,那句夹杂着复杂情绪的无奈语气。
——“别总磕磕碰碰,我看着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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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不寻常
同学聚会, 无非是提到一些陈年往事,聊起一些前程。夸夸其谈,谄媚或者撑面子, 一个钟头下来, 借同学会拉业务的,谈生意的,都完成了指标。
成年人。
可真现实。
酒过三巡, 清醒的热闹已经变得浑浊。沈青黛单手托腮看了眼时间, 见夏语眠正端着酒杯和高中同桌聊得热火朝天,她默了两秒,跟夏语眠说了一声, 便走出包厢, 朝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
越是深夜, 酒吧里越是热闹,灯色朦胧,纸醉金迷,走廊两边不少靠在一起的陌生男女。沈青黛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又闷又热。
卫生间里难得空荡。
冰凉的水从指尖流过,沈青黛抬手扯了张纸巾,擦着手上的水珠,身后的一扇门被打开。猝不及防, 她透过镜子和孟笛对视。
只一眼,她平静地移开视线。
扔掉纸巾, 沈青黛正欲转身离开,孟笛突然出声叫住她。
“既然萧起铭这件事早过去了, 你没必要对我敌意这么大吧?”
“我对你敌意大?”沈青黛哂笑道, “你倒挺会恶人先告状。”
脸色略微尴尬, 孟笛沉默几秒,舔了舔唇:“高中的时候是我不对,但喜欢一个人也没错吧。我一直以为萧起铭是我们之间的芥蒂,你老是给我甩脸色,什么都强,又目中无人。我承认,我是嫉妒你,你漂亮自信,学习好,工作能力又强,我很担心你会回来做主持,抢走我的东西。但现在这狗男人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在一个单位,偶尔会撞见也会合作,没必要搞得这么尴尬吧。还是说,你还在讨厌我?”
耐着性子听完孟笛这番说辞,沈青黛靠在洗手台,垂眸盯着地板反射着光亮的瓷砖。
几秒后,她吐出一口浊气,盯着对面的墙说:“我不是讨厌你,我是恨你。”
孟笛怔住,看着沈青黛,忽觉后背发凉。
她听见她不紧不慢的说:“高中那会儿你做的事我不计较,人都有私欲,但我不想理解你。三年前你改了我的申请表,因为你我被调到国外做战地记者,整整一年,我不能回来。”
以为沈青黛是因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孟笛正要道歉。
沈青黛凝眸看向她,一字一句,四平八稳:“我错过了见我父亲最后一面的机会。”
恍然间。
像有数以万计的石块砸过来,孟笛倏然失声,高跟鞋差点崴脚。一门之隔的走廊里轰鸣热闹,她心里却如同深冬一样冰冷。
沈青黛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她冷淡的语气宛如最后通牒:“以前你不知道,现在我告诉你,你该心里有数了。”
话落,鞋跟点地,她走出两步停下,“别总觉得谁都想跟你争什么,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别人不一定稀罕。”
心里被挖空,形成巨大的空洞,孟笛跌坐在地上,回不了神。
深吸一口气,沈青黛揉了揉额角,这件事说出了口,她并没有觉得轻松或者舒坦,反而因为少许酒精,和酒吧里吵闹的声音,头疼的厉害。
快走到包厢门口,手机振动起来,她垂眸看了眼,随手接通。
“还在同学聚会?”贺焰的声音从那端传来,在恍惚的环境里,有些失真。
沈青黛嗯了一声,推开包厢门:“我今晚直接回家,明早再去基地。”
许是这边太吵,通过手机话筒传到了贺焰的耳朵里,他默了几秒,问:“在哪聚会?”
沈青黛:“北江路这边的睡眠酒吧。”
那头彻底安静了下来。
半晌,沈青黛才听到贺焰的声音:“要去接你吗?”
低沉,微哑。
似有暗流涌动。
“我……”她顿了下,瞬间清醒,问坐在沙发上的人,“夏语眠呢?”
夏语眠以前的同桌摇头:“我不知道啊,她刚才还在这儿。”
随手挂了电话,沈青黛确认了一圈包厢里没有夏语眠的半点身影,连包都不在。夺门而出,她边走边给夏语眠打电话,无人接听。
坏了。
酒吧一条街以前就有过新闻,醉酒的男女被捡走,或者稀里糊涂被人带走。
沈青黛直接找到酒吧经理,要求看监控。
没费什么时间精力,沈青黛顺利看到监控。
大概十分钟前,夏语眠喝多了走出包厢,撞到一个陌生男人,两人纠缠了好几分钟,最后夏语眠跌跌撞撞的被他带出了酒吧。
靠。
在心里暗骂一声,沈青黛跟酒吧经理道谢后往外走,边走边打电话转接附近派出所。
“你好,我要报警。”
打车过去,沈青黛言简意赅地交代了来龙去脉,现场民警帮她查街道天眼监控。
很快,找到了夏语眠的身影。
男人带她出了酒吧之后,一路走出北江路的酒吧街,在街边打了一辆车,朝南边开去。
车子仍在行驶途中,民警立马下令:“定位出警。”
“你别太担心,坐下休息吧。”说着,几位民警出了派出所上车,追踪那辆车的位置。
女警给沈青黛倒了杯水,沈青黛接下:“谢谢。”
坐立难安,即便见过很多大风大浪,自己的好友身处险境,她依旧坐立难安。
负面情绪如洪水猛兽,排山倒海般朝她侵袭而来。
这个点,派出所大厅一点也不冷清,因为离北江路酒吧一条街近,有不少别的警情。进进出出走走停停很多人,偶有醉酒闹事吵得沈青黛耳蜗疼。
微微后靠,仰在椅子上,她闭着眼睛休息,丝毫没有困意。哪怕喝过酒,此刻也格外清醒。
吵闹的声音没有停息,她捧着纸杯,安静地等着。
忽然,一阵清风袭来。
头顶明亮的灯光被遮挡,沈青黛动了动,睁眼。
倏然愣住。
贺焰逆着光站在她面前,一大片光亮被隔绝在他的身后。绕着耳蜗的吵闹声像是瞬间消失不见,万籁寂静。
沈青黛意外:“你怎么……”
话没说完,门口有民警叫她。
“沈记者,这是你朋友吧。”
沈青黛立马来了精神,顾不上纠结贺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来回看了夏语眠一圈,捧着她的脸凑近问:“没事吧?”
夏语眠晃晃悠悠站不稳:“没事,没事。”
将她脸侧的头发别到耳后,沈青黛抱着她哄了会儿,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松懈了下来。
陪夏语眠进去做笔录的时候,沈青黛才注意到不只贺焰,陆近沉也来了。
但她这会儿没心情说什么官方话,只眼神示意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做完笔录,签完字,走出派出所,沈青黛心里那股郁结怎么也下不去,干脆把夏语眠交给陆近沉和贺焰,转身走向从派出所出来的那个男人。
二话不说,她揪着男人的衣领往旁边的树林里拽。
“你干嘛!”男人挣扎着要动手,沈青黛干脆利落地给了他一膝盖。
目睹着一切的陆近沉瞠目结舌:“沈记者劲儿还挺大。”
贺焰盯着渐渐进了树林的人:“那男的175左右。”
陆近沉:“啊?”
贺焰:“她172。”
陆近沉:“……?”
几分钟后。
树林里响起痛苦的惨叫声,陆近沉人傻了,缓缓看向贺焰:“这……不好吧?”
贺焰单手插兜,收了视线:“让她揍,出事我兜着。”
“要不我先送夏小姐回去?”陆近沉迟疑地问。
话落,便收到贺焰不明情绪的眼神。陆近沉满脸问号,“你这什么眼神啊?我,人民警察,惩恶扬善,人品绝对有保证。”
“没说你不送能,我做不了主。”贺焰朝远处扬了扬下巴,“问她。”
陆近沉看过去。
沈青黛拍了拍手掌的灰尘,踩着高跟鞋稳步走过来。
贺焰开口:“陆近沉想送你朋友回去。”
莫名的,陆近沉上身僵直,像是被架到断头台等待审判。
沈青黛瞟了他一眼:“你送吧。”
找个安全可靠的人总比他们四个人浩浩荡荡来回折腾的好,而且她也喝了酒,这会儿觉得有些闷。
“到了跟我说一声,麻烦照顾好她,谢谢。”
目送陆近沉和夏语眠上车,贺焰偏头看沈青黛:“回家?”
沈青黛:“你今天不回基地?”
不过这个点,回去也晚了,要是贸然出来,免不了挨骂受罚。
贺焰:“请假了。”
沈青黛看着他眨了眨眼:“因为我挂了电话?”
“嗯。”
他承认的坦率,沈青黛一时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比较合适。
贺焰朝她伸手,掌心朝上:“手机给我。”
自知理亏,沈青黛没问,从包里掏出手机解锁给他。
他戳戳点点几下,把手机还了回来:“试一下。”
“什么?”沈青黛茫然。
贺焰:“按井号键。”
沈青黛照做。
下一秒,贺焰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但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图,沈青黛下意识问:“什么意思?”
“不明显么?”贺焰扬唇,“我是你的紧急联系人。”
恍惚间,沈青黛觉得他的眼睛比街边的路灯还要亮,像极了几天前的那个晚上。
正在她走神的片刻,他微微俯身,伸手,拇指指腹在她的锁骨上轻轻搓了搓:“这什么?”
锁骨传来一股温热的痒意,铺天盖地强烈的气息,暧昧纠缠,沈青黛徒然回神,抬眼看他。
反应过来,顺口解释:“亮片。”
贺焰低眸盯着她的锁骨,被他揉过的地方泛起绯色,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荡开:“怎么这么敏感啊,一揉就红。”
作者有话说:
仙贝温馨提示:
出门在外安全永远第一位呀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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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不寻常
离得近, 他全部的呼吸洒落在沈青黛的肩颈,若有似无地,轻飘飘地掠过她胸口的每一寸肌肤。锁骨被他搓红的那一片, 热了起来。
霓虹灯火, 影影绰绰,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拖回, 再0.5倍速。半明半暗的街道边, 朦胧晕染过来,什么都不清晰。
偏偏始作俑者在说完这句话后,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便抽身, 语气轻巧得像换了个人:“走吧, 回家。”
沈青黛甚至没有时间反应。
却又后知后觉的,耳根泛红。
她极其自然,又理所应当的,把这股热意归结为酒吧里喝的酒上头了。
于是,她伸手拽了下贺焰的袖子:“我想走回去。”
跨上摩托车的贺焰停下动作:“醒酒?”
沈青黛:“嗯。”
指节“笃笃”两声敲在车头,贺焰偏头看她:“我车怎么办?”
他的姿态太过于从容,抛出来的问句丝毫没有疑问的语气,除了设了陷进的故意, 再无其他。
差点又被牵着鼻子走,沈青黛绷着脸往后退了一步:“你开回去, 我走。”
这句台词和贺焰心里想得差不多,长腿一跨从车上下来, 抛了下钥匙, 插兜:“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