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影厅全是按摩椅,供弧形,有些高,要不是沈青黛腿长,可能都踩不到地面。
她看了眼旁边的夏语眠,骤然失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来看电影的,还是来享受按摩的。
等影厅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她们俩才沿着边缘的台阶走下去。
把爆米花桶扔在硕大的蓝色垃圾桶里,沈青黛刚说要去一趟洗手间,就听到夏语眠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示意她接,自己先去。
没想到,她才走出去一米,就听到夏语眠一声惊叹。
沈青黛:“?”
夏语眠跑到她面前,跟个猴似的拉着她上蹿下跳,把手机仍给了她。
“怎么了……”沈青黛拿起来看,顿了下,“你不接吗?”
夏语眠却是满脸懊悔,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我这张嘴啊,什么时候开了光,怎么说联系就联系。我哪敢接啊?”
“怂什么?”
话落,沈青黛动动指尖接听了电话,夏语眠来不及阻止——她其实也不是很想阻止。
“喂?”顺着电流,那头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青黛把手机贴到夏语眠的耳朵上,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给她拿好手机,潇洒转身朝洗手间走去,留下一个深藏功与名的背影。
夏语眠:“……”
清了清嗓子,她应了一声。
陆近沉:“你声音怎么了?”
“太久没说话,有点糊住了。”夏语眠随口解释,又问,“有事吗?”
陆近沉笑了笑:“我明天休假。”
“啊?”夏语眠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整懵了。
心里忽而七上八下的,有些紧张。希望是她想的那样,又很忐忑是她想的那样。
下一秒。
她听见他说:“我是想说,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们见个面吧。”
另一边,沈青黛戴着耳机站在水池前洗手,耳机里是贺焰的声音。
她听完后应了一声:“所以他真的莽上去了?”
贺焰低笑:“他不是一直都很莽吗?在办公室打电话,我没好意思进去,怕打扰他。”
“是不能进去,本来夏语眠就因为之前的照片觉得尴尬。”
看电影的途中,她给贺焰发了消息,问了他忙不忙之后,就说了夏语眠的事,本意是想问问他陆近沉什么情况,怎么跟个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渣男似的。
然后在微信上交涉半天,贺焰给她留了句“保证完成老婆交代的任务”。再然后,就是现在这样。
说到这,贺焰沉吟几秒:“我的问题。”
沈青黛:“我的问题,我要是没答应让陆近沉送,就不会有那张照片,眠眠就不会觉得社死了,不想面对他。”
那头的贺焰笑了声:“怎么认错也跟我抢?”
沈青黛擦了擦手:“我跟其他人不一样,我讲理的。”
“嗯,我知道。”
听到夏语眠的声音,沈青黛说了声挂了,便摘了耳机收好。从镜子里看到“噔噔噔”地走过来的夏语眠,她把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
“说什么了?”
夏语眠听电话的那只耳朵明显红了很多,在洗手间的暖光下,红得透亮。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舔舔唇,小声道:“他约我。”
“什么?”细若蚊鸣,沈青黛确实没听清。
夏语眠闭了闭眼,有些羞赧:“他约我明天见面。”
沈青黛靠在洗手台边上,笑着打趣:“不是吧夏语眠,你什么时候这么纯情了?”
夏语眠说得有理有据:“好色和怂又不矛盾。”
“是是是。”沈青黛点点头,“所以你答应了?”
咬了咬下唇,夏语眠“啊”了一声:“不然我还拒绝吗?那到手边的男朋友就真的没了。”
沈青黛看她:“我下个月月底去北郊出差,要一个月左右,不知道等我回来,你们会不会已经在一起了。”
夏语眠肯定地点头:“那当然,用不着你出差回来,你去之前我们就会在一起。”
又开始了。
“……你最好是。”
-
可能是因为她十一月底要出差,贺焰回家的频率明显变高了,即便有的时候,只是短暂的半个小时,他也会抽空回来,或者在外面,见一面。
虽然特警总队里电视台很近,但他老往工作单位跑,不太好。
索性在她在家的时候,抽时间回来,哪怕半个小时只是一起吃个饭,或者分享一些日常。
他还挺喜欢听她讲她在街头采访的时候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人和事。
临近六点,突击队解散后,贺焰回办公室拿了工作记录本和笔,下楼。
陆近沉正在大厅里和队员们侃大山,瞥见他手里的记录本:“汇报写完了?”
贺焰眉眼微挑:“回家写,走了。”
他脸上写着四个大字——哥有老婆。
陆近沉嗤笑一声。
果然,陷入爱情的钢铁战士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也不知道这些个成天调侃他养老院找老婆的小崽子们,要是知道了他们贺队早就背着他们先拥有爱情了,会不会信念崩塌。
“贺队怎么这么着急走啊,老爷子有事找他?”郑书航问,“平时也没见他把工作带回家啊。”
陆近沉高深莫测道:“贺队跟我们可不一样。”
郑书航和几个年轻的队员满脸求知欲:“哪里不一样?”
真相到了嘴边猛地刹车,陆近沉憋了半天,神色寡淡的敷衍道:“他高贵些。”
对他这个回答觉得没意思,一阵唏嘘后,纷纷朝食堂走去。
见陆近沉没有同行,郑书航回头看他:“陆副队,你不去食堂吗?”
陆近车低头看手机:“你们去吧,我有约。”
说着哼着小曲,迈着欢快的步子朝楼上走去
郑书航:“啊???”
他怎么觉得,他们闪电突击队的两位队长,不太对劲呢?
作者有话说:
离真相最近的糊涂蛋——郑书航。
宝贝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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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浪漫
贺焰回家的时候, 在小区的小广场看到沈青黛,她坐在那儿看大爷下象棋,旁边还有爷爷奶奶跳广场舞。
她身边一左一右坐着两个阿姨, 不知道在聊什么, 十分融洽。
听到旁边的阿姨说最近小区里的一些八卦,又提到了不久前的各种新闻,沈青黛应和几声, 只说事实, 不做评价。
她是新闻工作者,不是社会评论家。
“哦对了。”左边的阿姨突然拍了下手,“小沈, 你缺男朋友吗?我们那栋楼新搬来了一个好帅的小伙子, 介绍给你啊。”
右边的阿姨立马摆摆手:“哎哎哎, 小沈怎么可能缺男朋友啊,这么好看又优秀,肯定很难追,你说的那个小伙子配不配得上哦。”
沈青黛笑了下:“不用了阿姨,我的确没有男朋友,也不太缺。”
右边的阿姨:“听见没?我说什么来着,小沈这么好的条件,要真想谈一个, 不是很容易的事吗?就看她愿不愿意而已。”
左边的阿姨有些遗憾:“可我看那个小伙子真的不错啊,好像还是什么留洋回来的硕士海归, 在外企当工程师。”
沈青黛应了一声:“我是没男朋友,可是我有老公。”
“啊?”一左一右皆是一惊。
她语气平常:“我结婚很久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话落, 便听到一道熟悉的低音:“沈青黛, 回家了。”
下意识抬头, 沈青黛粲然一笑,朝两边的阿姨介绍一句:“我老公。”
说着起身就走。
“诶?这……”
两个阿姨诧异半晌,左边那个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掏出手机,疯狂翻找了一圈,凑过去给右边的阿姨看。
“你看你看,这个特警是不是就是刚才那个小伙子?”
“这不是很明显同一个人吗?”
桥湾站劫持案旧闻,贺焰穿着警服的证件照硬朗板正。
这个点小区里人来人往,不少小孩撒野奔跑。
绕过小区中央的花坛,沈青黛随口道:“我打算以后在小区里做个栏目,听他们说话还挺有意思。”
贺焰牵着她,低眸:“工作才三年,就想着退休了?”
沈青黛伸手刷公寓楼的门禁卡:“工作的尽头不就是退休?”
嗯了一声,贺焰拉开门等她先进去:“你以前学播音主持,为什么考研跨考新闻?”
“热爱当然是第一位,但我同样热爱播音主持,只不过我做了个选择。”她随意看了眼电梯门侧的墙上贴着的通知,“电梯维修。”
两人转身朝消防通道走去。
“我想披露事件真相、传递有效信息,反馈给社会一些好的东西。包括我们小组拍纪录片,我做那些采访,都是想让大家更加了解中国人民警察,不管是特警、刑警,还是交警、民警,他们都守护着城市和人民,都是无上光荣的。”
话落,正巧走到楼梯拐角,沈青黛抬眼看贺焰,“听我说这些是不是特别像采访?有点无聊。”
“不会。”贺焰顺手梳理了一下她头顶被秋风吹乱的头发。
沈青黛自认为,她不是喜欢跟谁袒露心声的性格,就算是郭女士和夏语眠,她也很少表达自己内心的一些情绪和想法。
从初中开始,她对父亲所做的工作有了具体的认知之后,就成了一个有最大的秘密的人。和身边的同学都不一样,在他们吵着攀比自己的爸爸妈妈有多厉害的时候,她只会离得远远的,埋头学习,将所有精力投入在喜欢的事情上。
什么都做到最好,就是想在父亲有机会回来的时候,夸夸她。
久而久之,她习惯了。
习惯了当第一,也只想当第一。
也不是什么都争,她只争她想要的。
不想要的,看多少遍都不入眼。
“你为什么做特警?”她问。
有落日余晖从楼梯拐角处的窗口泄进来,罩在他们身上。
贺焰眉眼低垂,本就生得凌厉的眉眼在橘红的光照下钝化几分,仿佛蒙上了一层柔雾。他像是想起什么,喉间溢出两声低沉的笑。
“我从小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翻墙爬树跟狗打架……”
“等等。”沈青黛蹙眉,同他确认,“跟狗打架?”
“嗯。”他笑道,“我小时候就是军区大院的野路子,那一圈小孩没有一个没被我揍过,不过每次回到家都要被我爷爷揍一顿。”
“自身性格加上受我爷爷影响,我真有满腔热血,想救人,想维护社会安宁,做个盖世英雄。”
听他说完,沈青黛低头,单手捏着手机戳戳点点,而后举起来给他看屏幕。
页面是他的微信名片,备注是“盖世英雄”。
沈青黛扬眉:“这个备注满意吗?”
视线越过手机落在她的脸上,贺焰缓缓点头:“满意。”
阳台被落日余晖侵占,像一片橘红色的海洋。
水声和切菜的声音细细碎碎,充斥在屋子里。沈青黛剥开最后一个橘子,趿拉着拖鞋走到岛台,伸手递出橘子瓣。
她现在做这种投喂的事,已经学聪明了,绝对不要看他。
不然他可能又是上目线攻击,跟带了钩子似的。
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
看了眼贺焰手边的食材,沈青黛问的直接:“你今天回来是单纯的跟我一起吃饭,还是我又得腰疼?”
进家门的时候贺焰就说今天他做饭,她欣然接受,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当了一天码字工,也想放松双手。
贺焰瞄她一眼:“我把工作带回来了。”
这句话说的正经,沈青黛没多想,只点了下头:“那太好了,我也有工作。”
把黄瓜丝摆在一边,又拿起生姜,贺焰面不改色:“我今晚轻点。”
最后一个橘子瓣塞进嘴里,沈青黛拍了拍手:“那我还是回台里……”
耳畔传来男人的闷笑:“今晚不闹你。”
她轻嗤:“你最好是忍得住。”
闻言,贺焰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撑着岛台边沿,直勾勾地看着她:“知道我忍得难受,不如姐姐你献个身?”
“……滚。”
不再闹,贺焰继续做饭,沈青黛看他在岛台和灶台前来来回回,心想居家感竟然和他一点也不违和。最开始,她还以为他这样行走在硝烟尘土里的男人,像烈火枯柴,只会越烧越旺,是块嚼不动的硬骨头。
她本想着,他们硬碰硬的婚姻,如果有任何摩擦,必然是无法逆转的结局,打起来也真说不定。互不干涉的丧偶式婚姻,是预设的最好存在方式。
可未曾料到,他凛冽的野性下面,用钩子牵引,布下一层又一层网,网上面铺满了棉花。引诱她掉进他的陷阱,却也要安全稳当的接住她。
忽觉心下一软,她上前几步,伸手抱住他的腰。
后背贴上柔软,贺焰微顿:“怎么了?”
沈青黛压下心底的情绪,顺势摸了摸他的腹部:“检查腹肌。”
被她作乱的手摸得快起火了,贺焰放下锅铲,关火,转身伸手向下,再往上一托,将她抱上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