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焰应了一声:“没受伤?”
沈青黛实话实说:“没有,只是手有点麻, 砸门锁的时候震到了。”
“拿毛巾热敷一下。”贺焰说, “甩一甩。”
抬眼对上乔芊子的眼神, 她脸上挂着笑,八卦地看着她。
沈青黛回给她一个眼神,起身朝卫生间走去,从挂杆上扯下一张毛巾:“甩过了,这就拿毛巾热敷。”
见她这么听话,贺焰低笑一声:“沈青黛,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占理,所以这么乖?”
“不是。”她否认, 又轻声叹息,“是不想让你担心, 但撒娇好难。”
太难了。
比她高考和考研都难。
没想到有这层原因,贺焰有些惊喜:“怎么突然想跟我撒娇?”
分明她刚才的语气没有半点撒娇的意思, 但他却心情舒畅, 觉得那道轻柔的叹息声, 本身就是撒娇。
沈青黛:“想尝试一下,让你拥有别人在爱情里拥有的东西。”
“原来姐姐不会谈恋爱啊。”贺焰的语气充满了肆意,“是谁说要教我?”
“……”
“我会。”噎了下,沈青黛莫名理直气壮,“谈恋爱谁不会啊,我只是不会撒娇。”
贺焰托着嗓音哦了一声:“很有经验?”
沈青黛振振有词:“无师自通。”
“行,沈记者厉害。”
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一边,沈青黛抬手打开水龙头,等热水出来之后将毛巾打湿:“你是没见到,我刚出来的时候像从山沟里捞出来的,灰头土脸,脏不拉几的。”
“不像。”他哄道,“你照样漂亮。”
愉悦地挑了挑眉,沈青黛压着嘴角:“今天吃蜂蜜了?”
嘴巴这么甜。
那头传来带着气音的笑声。
“不过有点可惜。”贺焰沉声道,“没看到你变成脏脏包的样子。”
沈青黛把毛巾覆在手背上,包裹住手和手腕:“没看到才好,保持我台花的良好形象。”
“台花?”
“桐江电视台的台花,公认的。”
贺焰一乐:“这不对啊。”
沈青黛蹙眉,下意识问:“哪里不对?”
“台花怎么够?高低得是桐江市的市花。”
“……”
-
特警总队综合楼走廊里,贺焰看着被毫不留情挂断的电话,丝毫不恼,唇角的弧度压不下去,甚至要和太阳穴肩并肩。
隔着屏幕,他都能感觉到沈青黛的无语,因为他那句市花。
但他其实有话没说完,她根本用不着让自己做不擅长的事,用不着跟他撒娇,她怎样他都觉得可爱,哪怕是此时此刻,因为无语和羞恼而挂掉他的电话。
“贺焰。”
闫队拿着文件路过,看到站在走廊里不知道偷笑什么的贺焰,诧异地走过去,“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事。”收了手机,贺焰在闫队狐疑的眼光中想起什么,“闫队,我跟您请个假。”
闫队更疑惑了:“请假干嘛?”
贺焰晃了晃手机:“我老婆遇到点火灾,我担心她,去看看。”
点点头,闫队示意他跟着自己去办公室签假条,走了两步陡然反应过来:“你老婆?!”
贺焰:“嗯。”
他神色坦然,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闫队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有点没睡醒,出现幻觉了。
“在……哪个养老院啊?”
贺焰:“???”
“哦不对,看我,老糊涂了。”闫队摆了摆手,“队里那些小子老说你以后养老院里找对象,我脑子岔了一下。”
说着又盯着他看,“真结婚了?什么时候事?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死亡三连问砸过来,贺焰一一接下:“真结婚了,就今年,她没做好准备所以我没说。”
“……”闫队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个字,“行。”
这些小年轻的事他不太懂,也不是很了解,但贺焰一向冷静自持,以往表现得也压根没这方面的想法。因为年轻,也没人说给他介绍对象事,他也不缺爱慕者。
真没想到,已经结婚了。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贺焰坐在椅子上填假条,闫队还在脑子里各种脑补。
对面的人气定神宁,闫队忍不住问:“哪家姑娘?”
贺焰停笔,盖好钢笔的笔帽:“桐江电视台的沈记者,沈青黛。”
这名字很耳熟,在电视上偶尔也见过,闫队摸了摸下巴:“来基地拍纪录片那姑娘?”
“嗯。”
“你们……”
猜到闫队欲言又止的包含的意思,贺焰解释道:“在那之前就结婚了,我爷爷和她外公是战友。”
哦,这就能理解了。
闫队点点头,看了眼他的假条,随手签上自己的名字,把假条递出去。
“谢闫队。”
拿上假条,贺焰往外走,刚到门口,手机振动一下,他低头看。
沈青黛:【你别来。】
“……”
贺焰默然,她猜到了他会做什么。
像是怕他不听似的,又接着来了两条消息。
【我真没事,你来了我会生气的。】
【过年前你都别想碰我。】
“……”
第二条的杀伤力足以让贺焰停下脚步,他舔了下嘴角,转身,把假条放回了桌面。
闫队抬眼:“不请假了?”
“不请了。”贺焰的声音低沉平稳,却莫名带了些委屈,“她不让我去。”
北郊是不能去了,贺焰下午结束训练后回宿舍换私服。
正巧陆近沉也来换衣服,看到他,随口问:“你上哪儿去啊?”
他记得夏语眠跟他说沈青黛出差去了,贺焰这段时间应该都不回家。
贺焰瞄他一眼:“你先换衣服。”
陆近沉见他这副有事要找他的样子,不自觉的紧张起来,换衣服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等他换完了,贺焰拿上手机:“跟我去南梧大道。”
陆近沉:“啊?”
工作日商场人并不多,每一家店门口的工作人员都很热情。
被拽到南梧大道国金中心的珠宝店,陆近沉整个人是懵的。扫了一圈,他猜了个大概,贺焰应该是要给沈青黛选礼物,找他来做参考的。
两个长得好看的大男人走进珠宝店,足够引人注目。
陆近沉低头看手机,随口问:“给沈记者买礼物?”
贺焰:“买对戒。”
“对戒?”陆近沉往玻璃柜台边上一靠,想了想,“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说起这件事,贺家陆陆续续在筹备,之前因为只是形婚,他俩一直拖着,后来就没再提过。加上现在还真因为工作聚少离多,没什么时间坐下来好好聊聊这件事。
念及此,贺焰忽而轻笑一声。
婚礼的事没聊过,孩子的事倒是先说好了。
听到他这一声低沉短促的气音,陆近沉抬眼瞄他:“你现在看起来像个恋爱脑。”
贺焰睨他一眼:“你不像?”
视线缓缓收回,陆近沉看了眼自己捧着的手机,半握拳靠在唇边,咳了两声,收起手机摆摆手:“选戒指选戒指。”
盯着眼前的两个帅哥看了半天,柜姐露出笑容,指了指其中两款:“这两款最近很火,很多情侣特地过来买这两款。”
贺焰瞟了两眼:“不用火,要特别点的。”
“特别……”
柜姐呢喃,飞快扫视,从展示柜里拿出一对,“这对莫比乌斯环很特别,没有太多点缀,看起来干净简单。”
简单的环圈戒指,戒指面并不平滑,线条流畅却又扭曲,不管从凸面线条的哪个点延伸,最后都会回到起点,像一个无穷符号。
“莫比乌斯环?”陆近沉说,“我好像听过这个词。”
柜姐解释:“其实这个含义挺浪漫的,叫做‘无论循环多少次,我都会爱你’,因为它不管从哪里出发,永远会回到原点。”
陆近沉疑惑:“那为什么它不火?”
这个对戒不管是含义还是款式,比那两对的火的好太多了。
柜姐的脸上露出一些纠结,她把挂在展示盒边上的价格翻过来:“因为这款对戒的价格实在是……有点贵。”
看了眼那串数字,陆近沉无声地吸了一口气。
这柜姐用词也太委婉了,哪是有点贵啊。
贺焰把对戒拿起来看了看,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这对。”
“……”
陆近沉下巴都要惊掉。
算了,他贺队有钱。
等柜姐包装,陆近沉靠在玻璃柜台边上,盯着贺焰的手腕看了半天:“诶,你这小皮筋怎么回事?”
平时在队里训练带了手套,办公室的时候他也没注意,他手腕上什么时候挂了这么个东西。
贺焰:“标签。”
以为他说的是有标签,陆近沉下意识问:“哪儿呢?”
甚至要凑上去。
贺焰抬手推开他:“上面写了四个字没看见?‘沈青黛的’,小皮筋是沈青黛的,我人也是。”
“……”差点被恶心到,陆近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半天没憋出一个音节。
思忖几秒,他拿起手机给夏语眠发消息:【你有小皮筋吗?】
夏语眠这会儿结束了下午最后一节课,刚回到办公室:【干嘛?你寸头不需要扎头发吧。】
陆近沉:【贺焰就有小皮筋,我没有。】
【沈记者给的。】
夏语眠:【……】
【我没有小皮筋,只有大肠发圈。】
陆近沉疑惑:【那是什么?】
过了几秒,夏语眠才回复他:【图片】
是一张网页上找来的图片。
陆近沉看着图片上的发圈,瞬间陷入沉默。
算了。
这花里胡哨的东西戴他手上,也太像个变态了。
作者有话说:
是被沈姐拿捏的贺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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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浪漫
山路蜿蜒而上, 车子驶至公路,北郊的重山叠嶂如同走马灯的光影一般,忽高忽低, 飞快闪过, 逐渐变得模糊只剩下晕染一样的色彩。
负责人说了好几遍可惜,按照北郊历年来的习俗,今晚这种好日子, 是会有烟花返场表演的, 和烟花节的并不相同。
但沈青黛一行人前几天接到姚檬的通知,北郊这个工作三十一号下午就收工,让他们赶在晚上八点前回台里, 准备跨年活动。
于是吃过午饭之后, 三人收拾好东西返程。
再三推拒, 车里还是被塞下了满满当当的特产。
咬着果汁吸管,沈青黛解锁手机,才看到夏语眠十几分钟前发给她的消息。
夏语眠:【我来了!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我能问了吧,你怎么跨年啊?跟贺焰吗?】
沈青黛微微斜了下手腕,捏着手机单手打字:“跟工作。”
那头几乎是捧着手机在玩的程度,回得很快:【你们怎么都这么忙啊,陆近沉今晚执勤, 都没人陪我。】
陆近沉执勤,那贺焰岂不是……
沈青黛默了几秒, 问:【执什么勤?】
这段时间她和贺焰虽然每天回发消息,但很少和对方聊工作内容, 只会分享一些所见所闻, 有趣的东西。
所以她并不知道, 贺焰这段时间的具体工作,今天也还没来得问他什么。
夏语眠:【在滨江码头啊,今晚无人机表演,巨火,我朋友圈都刷屏了,你没有看到吗?】
【估计是怕晚上人太多出什么意外,所以把他们突击队也叫去执勤了。】
一早起来做收尾工作,然后吃饭收拾东西赶时间,这会儿才算得上是她正儿八经摸到手机,的确还没有看到这些消息。
沈青黛:【现在知道了。】
回完这句话,她又解释道:【台里今晚跨年晚会,姚主任让我们回去工作,今年可能不能陪你跨年了。】
以往每次他们都不用参与跨年晚会的工作,所以会一起跨年。但今年年末有些部门整合,工作发生了不少调动,可能是人手不够,干脆把他们也叫回去了。
黄鹤照旧在前面开车,旁边的乔芊子已经睡着了。车内的空调开得很足,暖风弥漫,她舒服地靠在座椅上。
沈青黛浏览着无人机表演的宣传,屏幕盯得太久觉得有些晕,干脆收了手机,看了会儿车窗外一晃而过的景色。
车内的温度暖烘烘的,倦意演变成困意,她双臂交叠在胸前,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回到台里时暮色昏沉,写字楼前门后门的停车场都停满了车辆,黄鹤缓慢穿行好半天,才找到一个车位。
“我好饿啊,我想去对面买个泡芙,你们去吗?”
乔芊子伸着懒腰下车,揉了揉脖子问。
黄鹤应了一声:“一起去吧,不差这几分钟。”
沈青黛刚关上车门就打了个清脆短促的喷嚏,吸了吸鼻子,拢紧大衣跟他们一起去对面的蛋糕店买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