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不需要。”杜窈哼哼。
她酒量不差,喝起来也算节制。
往常头晕便会自己停下来。程京闻说几句,就由她去了。
事实还是高估她了。
处理完几封文件,再抬头,杜窈已经趴在桌上哼哼唧唧地说胡话了。
“杜窈。”
他敲敲她面前的桌子,换来一个白眼。
看桌上三四只空杯,并不包括服务生收走的,不知道喝了多少。
结了账,叫了一辆车送她回酒店。
还好,车上还算安分,喝晕了也不闹。只是把她抱上后座便不撒手,揪住他的衣领,乖乖地窝在怀里睡觉。
灰色的桑塔纳疾驰过理渔傍晚的街头,掀起一阵湿冷的风。
车窗倒映五光十色的霓虹。
好像,他们在世界的车水马龙里,摊贩的叫卖声与行人的窸窣私语中也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对,无需偷用在梦里的时间,彼此依偎。
程京闻收紧手臂,把她拥紧。
头也埋下去,脸颊相贴,深深呼吸的一口气拨动她耳边垂顺的发丝。
“窈窈。”
他声音放到最低,喃喃。嘶哑。
“嗯?”
小姑娘若有所觉地拿脑袋蹭了蹭他的下颌线,鼻腔软软地应一声。
“比赛加油。”他说。
明明一句很简单的祝愿,程京闻也只敢在她睡着的时候讲。
前排的司机听见,从后视镜觑一眼。
“哎,你要当面跟她讲才有用啰。”
“……不。”
程京闻顿了顿,摇头。
“情侣有什么话不能敞开说,”司机打着方向盘拐弯,“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拧巴。我当年追我媳妇儿,嘿,就是靠这张脸皮。”
“我们分手了,”他平静地阐述,“这样说,不合适。”
司机愣了一下,“那你还抱……”
“是很卑劣的行为。”
街边飞速倒退的路灯,在他脸上投落明明灭灭的光。不甚明显地扯动嘴角,轻声:
“但与我这个人,相得益彰。”
这声音充斥厌弃。
司机不由再从后视镜里看一眼——
这位从张口便有一点儿压迫感的男人,很薄情寡义的长相。但眼睛一直低着,即便光线昏暗,也能觉出望向怀里姑娘的温柔。
“所以,我配不上她。”
男人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她脸侧的发,最缱绻旖旎的声音,讲出残酷的话。
“欸别这么说,”司机宽慰他两句,“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我追媳妇儿的时候,所有人都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她后来,就是喜欢我。喜欢——不就说明,至少我还有一点可取对吗?放手去追,鲜花,表白,能上的都上,别想东想西的。”
或许是被他一番糙话镇住了。
男人良久没有张口。片刻,缓缓道:“我不能太明显地追求她。”
说的是中文,但司机反应了很久才听懂。
“怎么,”他皱起眉,“你还要等人家女孩子来开口吗?”
“嗯。”
“你这不是……”
他没有理会司机。
淡声,更像说给自己听,“这样,她丢掉我的时间会短一点。”
恰好驶进一条商业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