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两步,耳边细微的破风声。
“——砰!”
一只绿色的啤酒瓶碎在她脚边。
杜窈心里吓了一跳。
面上神色依旧平静,握紧开衫的手指发白,脚步不停。
从前在国外也遇见过几次这样的情况。只要不把眼神对上,他们也会没劲儿地放过,去挑选下一个捉弄的目标。
视野里多了一双球鞋。
男人嬉皮笑脸地朝她吹一声口哨,“妹儿,一个人?”
杜窈蹙了下眉。
没搭腔,兀自绕开他,往前走。
“哎,”男人挡在她面前,捉弄兔子似的左右两下,“美女,别急着走啊。”
“滚开。”
清泠泠的嗓音。
乌缎似的长发底下一张小脸。在惯出美女的南城,依旧是拔尖的漂亮。
尤其是那股不笑时的冷清气儿,搁在这张甜糯的脸上,很难不激发男人的征服欲。
男人顿时心痒地去碰她的肩膀。
嘴里油腔滑调地开着荤,“哥哥滚了晚上谁来陪你,指头姑娘?多没劲儿啊。”
杜窈眉心蹙得更深,往后避开。
“我朋友就在前面,”她深吸一口气,“这么晚,我要是没过去,他们会找我的。”
“朋友——”男人笑,“一块儿玩玩。”
“七八个男人,你也喜欢?”
他嬉笑的神色便僵了片刻,“你他妈玩我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spark club,”她抬眼看了看匾牌,依旧轻飘飘地讥诮,“这么喜欢聚众淫/乱,警察怎么还没查封?”
男人勃然大怒,狠狠一巴掌扇过来,“臭婊/子,等老子待会上床不弄死你!”
杜窈一脚踢上他小腿骨。
程京闻从前教过她,这里挨一下,整条腿都会麻住。
果不其然。男人顿时哀嚎一声,膝盖一软,扑通跪在了水泥地上。
杜窈趁机跑开。
脸颊被风刮得生疼,急促的呼吸里灌满了萧肃的寒潮。
直到跑进便利店,她才敢停下发软的腿。呼吸急促,肺腑生疼。一种缺氧的感觉让她没力气再站直,弓下身,手掌撑在膝盖上,头发散在冷汗直冒的肩背,盖过她不住喘息的脸。
值夜班的店员迟疑地从隔板后走出来,“你……没事吧?”
杜窈张了张嘴,肺里缺氧的窒息感更强,答不上他的话,只能朝他摇摇头。
店员看她状况太差,不敢走开,很手足无措地站在边上,“要不要喝点水?”
杜窈嘴唇发干。
后脑勺突突地痛,猜是低血糖发作了——一天只吃了半块红薯,剩下的全落在了路边的椅子上。
强忍着不舒服,“有没有甜……”
“给她一杯甜豆浆。”
沉冷的嗓音雾似的浮在她头顶。
杜窈怔在原地。
只听嗓音,都能轻易认出程京闻——
他又是从天而降。
没有征兆地出现在每一次需要他的时候。
一股莫名的强烈的酸涩在杜窈的心里横冲直撞,把才伪装的镇定与冷静撞得粉碎。
刚刚怎么不来呀?
她在心里委屈地埋怨。
眼眶发烫,视野一点一点地模糊。便利店白色的地面,洇出几点淅淅的雨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