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十二分歉疚地与她说:“要是你真的不愿意回国工作,我可以允你的辞呈——大秀结束,应该挺多工作室对你感兴趣。至于我们先前口头的应允,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他说:“不想叫你委屈。”
孟砚白言辞恳切。
就是来时再强硬的态度也软下三分。况且杜窈本来容易心软,他又旧事重提,便更发不出火,只好与半化的冰沙较劲。
“小窈,”孟砚白眉眼温和,“我知道你在上京有心结。但人死不能复生——”
杜窈被冰沙呛了一下。
这话便被打断,孟砚白给她倒一杯水。直觉得她还是不想面对过去,更加怜惜。
杜窈在上京有位青梅竹马的男朋友,空难遇险,尸骨不见。他知道。
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孟砚白喜欢杜窈四年也没转正。多少有些耿耿于怀,又无可奈何。
朋友给他出主意,劝人忘记,不如叫人释怀,回到上京兴许会变得不同。恰巧公司正有意向调一位海外发展的设计师回国,孟砚白就选定了杜窈。
只是时机不恰巧。
杜窈刚办完个人秀展,风头正盛,机遇与合作纷沓而至,却偏偏被召回国——简直是叫这大半年的努力白费。
孟砚白当晚就被拉黑了联系方式。
匆忙坐飞机来赔罪,一整周,杜窈才算对他有好脸色。
“可以回去,”她咬着水杯好一会,终于开口,“我跟这边的项目不能停。”
孟砚白:“只要你们商量好。”
得到答复,杜窈才瘪着嘴,小口地对付面前的薄荷冰沙。
孟砚白笑:“上京这几年挺好的。”
“知道。”杜窈不情愿吱声。
没认为上京不好。
只是有讨厌的人和事,便对这座城市也讨厌起来。
-
飞机抵达上京在秋分时日。
杜窈在廊桥里把手机关闭飞行模式,就见孟砚白发来几条消息。
还没点开,语音电话拨了过来。
杜窈一手推登机箱,一手接起:“怎么了?”
“在二楼停车场等你。”他说。
杜窈有些无奈:“我已经不生气了。”
孟砚白笑:“不气的时候我对你也很好。”
杜窈说:“你再讲我就挂了。”
孟砚白便不说了,同她道别。
杜窈把手机塞回包里,低头,不及防撞上迎面走来的人。
吃痛,小脸皱起来。
手里的登机箱也哐一声摔到地上,大厅空旷,发出很大的响。
杜窈揉了揉鼻尖。
正要蹲下去碰行李箱的拉杆,对面的男人先她一步,拎起,把箱子扶正。
手很好看。杜窈第一个想法。
冷白的肤色,青筋横亘。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右手无名指一圈素银环。
“抱歉。”
开口,声音是低哑的沉冷。
杜窈怔愣片刻,回神:“没……事。”
人已经走了。
转头,只捉见一道肩线周正的背影。黑灰色的西装,空气里还余存一段苦艾的凛冽。
两样虚幻的印象。
和一位不见长相的男人。
杜窈在原地驻足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