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严重,你知道的,我平时一磕碰就容易淤青,过些天就好了。”
“那就行,”江悦宁顿了一下,小声说,“那我先不打扰你和纪总的两人世界了,小别胜新婚,我怕等下这车就开起来了,你懂的。”
江悦宁说完就挂,听筒里传出一阵忙音。
颜婳:“……”
她飞快瞥了一眼纪殊,陷入沉默,心想姐妹你想多了,这车是开不起来的,她和纪殊现在连两人关系都没有重新定义好。
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
颜婳想得眉头皱了起来,浅黄色灯光下她半倚在真皮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米白色毛毯。
她领口处的扣子解开微微敞着,圆润精致的肩头上淤青格外惹眼,此刻淤青处上的冰袋散发出丝丝的寒气,贴着皮肤的地方渗出水渍,凝聚在一起化成水滴蜿蜒出痕迹,最后没入衣服里。
纪殊视线随着水滴下落,眼睫轻颤,眸光深了些许,很快将视线移开。
注意到她眉头紧锁,于是伸手,他的指腹落在她眉心处,带着微微的冰凉,一点点将她皱起的眉心抚平。
他声线低沉:“在想什么?”
在想的都能说吗?
颜婳有点从心,佯装没事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熬到冰敷结束,纪殊拿起一条干毛巾将水迹擦干,他动作很轻,落在皮肤上带着点痒意,与丝丝疼痛混在一起有点难受。
颜婳歪了歪脑袋,用没伤到的一侧肩膀撑起上半身坐好。
结果另一侧的衣服被滑落的毯子带了一下,从肩头向下滑落,露出一小片诱-人的白皙。
颜婳僵住动作,反射性伸手去揪衣服,匆忙中扯到淤青处,小脸顿时一白。
纪殊黑眸深沉,喉结一紧后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很快又松开,替她将衣服提了上去,遮掩住隐晦的春-光。
动作看起来冷静从容,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本来还在紧张害羞的颜婳:“???”
他为什么没有反应?是觉得她身材不够好吗?
她正懵着,突然见到纪殊从药箱里找出云南白药气雾剂:“别动,还要上药。”
所以领口还要再揭开?
颜婳目光流转,狡黠一笑点点头:“那你帮我喷,我一只手不好操作。”
纪殊指尖顿了一下,指尖点了点衣服。
颜婳故意装作看不懂,狐疑地望着他:“怎么了吗?你不是说要上药吗?”
纪殊垂眸看,耳后渐渐染上一层薄红,在她面上却显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五指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捻住衣领,一点点往下拉。
颜婳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有隐秘的窃喜也有莫名的紧张。明明先提起的人是她自己,他开始拉扯的时候又觉得有些难熬。
她视线飘忽不敢看他,身体僵硬得像是一块石头。
似乎过了很久,他松开手指,衣领稳稳地停在一个恰当的位置上,既能上药又不会失礼的程度。
可以说十分君子作为了。
颜婳悬在半空中的心却微微一沉,窃喜与紧张都消失不见,变成了淡淡的苦涩与失望。
他好像看起来真的对她没有什么想法。
窗外夜黑如墨,屋内气雾剂被按动的声音便十分突出,很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独特的药草气息。
肩头处的淤青上被打上水雾,在灯光下发出浅浅的光泽,被周遭瓷白细腻的皮肤一衬托,显得越发醒目。
仿佛有了裂痕的上等白玉,还有那被暴雨袭击后的玫瑰花,令人为之不忍。
纪殊敛了敛眸子,呼吸与手上动作都轻了几分。
等上好药后,他又一点点将衣服复位好,动作又轻又缓,除了怜惜外不带半点旖-旎的气息。
颜婳神情微妙地望着他,心里刹那间浮现无数个念头——
他是不是对她没有任何想法?
还是之前是她之前会错意,其实他说的“你是否真的愿意与我在一起”并不是她想的那般?
……
许多念头交织在一起,让原本就沉甸甸的心里多了些许酸楚,诸多情绪在心尖肆无忌惮冲-撞叫嚣着,企图寻找着一个出口。
颜婳一手攥紧毛毯,指尖用力微微泛白,她试图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尝试了几次后都失败了。
最后冲动压过理智,脑子一抽直接开口:“你不喜欢我的身-体?”
话一出口,她心底的情绪似乎找到出口,一股脑倾泄出来,她整个人又委屈又难过,泪花在眼里打转,却一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摒弃掉羞赧与矜持,想要他的一个答案。
纪殊上下滚了滚喉结,眼底暗沉不见底,仿佛所有星子都在瞬息见湮灭,只在眼尾出氤氲出一抹流光。
向来清雅温文的男人仿佛在这一刻撕掉所有伪装,将她抵在沙发上,重重覆上她的唇,吸-吮、啃-咬,动作时轻时重,最后轻轻咬着她的下唇,耳垂与脖颈。
他身上清淡独特的气息卷着淡淡的药草味道,将她细细密密地拢在中间,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皮肤上,将其一寸一寸烫-热。
颜婳呼吸一滞,被烫得心口发热,耳根子红得快要滴血一般。
似乎过了许久,她眼前一黑,被他用手遮住视线。
耳侧响起他急-促的呼吸与沙哑的嗓音——
“婳婳,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颜婳脸色猛地爆红,心跳越来越快,刚刚还不耻发问的她,此刻从头到脚都红了起来,宛如一尾被烫熟的虾。
视线被遮挡,其余感官变得格外敏锐。
能轻易察觉到掌心下他同样剧烈的心跳和高体温,也能清晰感受到温热气息一点点靠近,最后轻轻了落在鼻尖上。
他温柔的声线落入空气中:“婳婳,你现在可以给我答案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颜婳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画面——
当初二次见面时,他戴着金丝边细框眼镜,浅笑着问她“你愿意嫁给我吗”的那一幕,当时她十分意外会听到这句话,也没猜到后来的发展。
可是她还是同意了。
她似乎从最初就栽在他身上,然后心甘情愿地一点点深陷进去抽不出身。
许是察觉她的分心,他不怎么乐意地轻-咬了一下她的唇角,执着地要一个答案:“你愿意真的和我在一起吗?”
第30章
“你愿意真的和我在一起吗?”
他单手撑在沙发上, 另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抵着她的额头鼻尖,呼吸有点急-促。
颜婳半仰着头承-受着, 面颊通红,灵动眼眸里漾着一层浅润的水意,宛如沾染上细雨的娇艳玫瑰, 纤长卷翘的睫毛上下眨了眨, 细雨聚成的水珠颤巍巍地从花瓣上滑落。
“婳婳……”
他的嗓音仿佛都带着热度, 将她的理智灼烧得一干二净,听到他的问话后一时没反应过来,没受伤的手臂无力地挂在他肩上。
偏偏他不清楚她的状态似的,得寸进尺地占据领地, 等到她被撩到无助地呜了一声, 他才放缓节奏退开几分。
颜婳还没喘过气,他又低笑了一声, 修长漂亮的手指划过发丝与脸颊, 随后捏住她的下巴, 在她嘴角轻轻地啄了一下。
“愿意吗?”
颜婳脸上又红又热,脑海几乎被烧成浆糊, 勉强挣扎着寻回几分理智:“愿意我愿意。”
他再这样亲下去她要抗不住了!
没人告诉她, 向来温文尔雅的他在这方面会这么霸道啊。
颜婳的眼睫轻颤, 眼尾带起一抹红, 看起来委屈巴巴的可怜极了。
纪殊指腹不轻不重地碾过她的唇瓣:“你又分心。”说着又低头一点点靠近。
“你等等, 我没有分心, 我已经说愿意了。”颜婳咽了口口水, 拚命拉回即将再次下线的理智, “你让我缓缓, 太多了我承受不了。”
不是,你快闭嘴吧。
什么叫太多了承受不了。
颜婳绝望抬眸,就见他眉微扬,意有所指笑了下。
生怕他说出什么话,她先发制人,单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叭叭叭一连亲了好几下,撒娇道:“我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还得送姥姥她们回去。”
纪殊挑眉微微一笑:“好,听你的。”
还好答应了。
颜婳悄悄松了口气,纪殊扶她站好,然后拿起长款风衣外套为她穿上,他动作轻柔,让她几乎感觉不到肩膀上的疼痛。
他伸手将她耳边的发丝捋到耳后,随后隔着衣服,在她淤青处落下一个很轻很轻的吻。
“对不起,”他声线温柔又低沉,“还有,谢谢你。”
对不起没有考虑周全,让你受了伤。
谢谢你能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
颜婳忽然理解了他的意思,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能摇头表示没关系。
半晌后她才稍稍缓下情绪,搂着他的胳膊小声撒娇:“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不是在做梦?”
“嗯,是真的。”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掐我一下。”
“……”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我们之前签的那份协议怎么办?”
纪殊轻咳一声:“我没签。”
颜婳:“???”
她陷入沉默中,所以之前他都是在忽悠她的?领证的时候也是真的想和她领证?
颜婳差点被自己的想法绕晕,从他的臂弯抽回手,白皙的腮帮子鼓了起来,控诉地戳戳他的腰侧。
“婳婳,有点痒,”纪殊将她的攒在手心,声音无奈又宠溺,“好不容易把你骗到手,怎么能让你一年后就离开。”
所以说她刚刚的猜测是对的?
颜婳没坚持住,眉眼弯成漂亮的小月牙,美滋滋地将手臂重新塞入他臂弯中:“我们现在去找姥姥她们,好不好?”
“好。”
纪姥姥等人一开始不知道颜婳被堵的事情。
她们分工合作给公司艺人上课,连刚入职的两位前台也被拉着上礼仪课,一群长辈上到尽兴处,到了约定的下课时间还纷纷拖堂。
这也导致颜婳下楼找物业的时候,身边只跟了袁主管一人——这还是袁主管主动申请的,因为他被傅老爷子逮住下围棋顺便讨论识人用人之道。
对此,只会下跳棋的袁主管有些痛心,他看了看那些不知道大佬身份的傻白甜练习生们,不由得流下羡慕的泪水,然后在颜婳说要下楼时积极举手。
结果一下楼被一群记者堵住,好在场面被勉强稳住,等到纪总过来。
说实在的,当纪总出现的时候,袁主管整个人都懵住了,好在没出什么大乱子,上楼的时候还被颜婳叮嘱别让姥姥知道这事。
但是没瞒成功。
半小时前,颜婳和纪殊一进屋,就被正要出门的纪姥姥逮住——
“婳婳楼下是怎么回事?我看网上消息,说有很多记者。”
“对,他们怎么还说你和小殊感情生变?”
大家语气愤愤,说着说着才看到颜婳身边的纪殊,一脸惊奇:“小殊你也在啊?”
纪殊:“……”
颜婳噗嗤地笑出来,边松开握住纪殊的手,边哄长辈们:“他刚到不久,楼下记者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姥姥你们别担心。”
纪姥姥点头:“回来也好,网上那些事情可得好好处理,别委屈了婳婳。”
纪殊语气认真:“姥姥我会的。”
纪姥姥笑了笑:“嗯,你心里有数就行。婳婳是个好孩子,你不知道,自从她来了小区之后,小区比以往热闹多了。”
平日里大家生活也不错,不过没像现在这样闹腾欢快。
纪殊看了被几位长辈围起来的颜婳一眼,注意到她拉扯时会偷偷皱眉,再想想刚才大厅中的画面,他不禁眯了眯眼。
“姥姥,我想和婳婳说点事,”纪殊说了一声,走过去,轻轻环住颜婳的手腕,向几位长辈道歉,然后寻机将颜婳带入休息室中。
“婳婳,把衣服脱了。”
颜婳把眼睛瞪圆:“?”
她看看纪殊,再看看休息室的房门,脸颊飞上红晕,声音超小声:“这样……不是很好吧?”
“我想看看你肩膀,”他指尖轻点在她右侧肩膀上,“刚刚是不是伤到了?”
颜婳:“……”
是她多想了,以为小别新婚,他突然要来办公室那什么的……
对不起,是她思想不健康。
颜婳拍了拍脸颊,努力收敛情绪解开扣子……
虽然事情的开头和她想的不同,还好结果是好的。
收回飘远的思绪,颜婳看着与纪殊十指紧扣的手,弯弯眉眼笑容灿烂。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不是协议婚姻逢场作戏,而是互相喜欢可以一起过日子,可以和正常的夫妻一样,分担或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可以一起牵手拥抱亲-吻……
甚至,也可以履行夫妻义务?
想到这,颜婳视线悄悄移向纪殊,身边的男人容色极盛,身材也恰到好处,不会过分清瘦也不会太过夸张,薄薄的一层肌肉覆盖着,肌理流畅紧实。
这大概就是别人说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想起之前无意中看到的好身材,颜婳忍不住轻吸一口气。
如果对象是他的话,她可以的!
对不起,她就是这么不争气没原则。
她现在完全体会到江悦宁说的那种“将看似斯文的男人给一点点逼疯”的快乐了。
不知不觉中,颜婳脑海中的黄色废料逐渐增多,等出门后她才猛地回神没敢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