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她想说不是的。
刚才不知道是什么情绪驱使着她说出了那样的回答,说完的刹那她自己都惊了片刻。
可是好像她真的一直在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啊,当年的不告而别和现在的谎言,总是在事后才会感到后悔。
杨女士看到会失望的吧,到现在为止,她想要宣之于口的话仍旧说不出口,她每天都在害怕。
洛泱长长久久的看着门口的方向,许久才呢喃开口,许是口干舌燥很久,连声音都有些沙哑。
“你不多余……可,我怕我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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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不欢而散后,两个人之间仿若一夜之间打回解放前。
洛泱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两人无非是同床异梦,叶故每一次洗完澡回到房间的时候洛泱都已经入睡。
看着她瘦削的肩膀,伸出的手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如果那天他没那么固执就好,如果那天他没看到她的手机,就好了。
“席医生,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席靳洲看着喝着奶茶发愁的叶故,觉得很累。
他揉捏着眉心,“叶故,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我是怎样的。”
席靳洲点点桌面,“你以前看到什么,都是势在必得,为了拿到手都不惜毁掉它来将它为自己所有。”
叶故睖了他一眼,没好气,“这是两码事。”
席靳洲挑眉,不以为意:“有何不同,同样都是你想要的东西。”
叶故面色严肃凝重,视线擎着席靳洲那处,“她不是物品,也不会为任何人所有,你该注意自己说的话。”
席靳洲凝眸,没说话,两个人对峙许久,半晌,席靳洲展颜,“这是你第一次敢这样跟我说话啊,你既然知道分量,就不要做口不对心的事情了。”
叶故偏转过头,视线逡巡着这公寓房。
“你说,当时如果我把这房子租给沈繁,她是不是会开心。”
席靳洲恍然彻悟,“你这是吃醋呢,绕了一大圈就是因为这弟弟?”
叶故就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般,自顾自的言语。
“说起来我也比她小三个月,也能算弟弟,我比他差在哪里?”
席靳洲竟被堵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叶故委屈的像只小狗,如果画面实质化的话,就差再来两声呜咽了。
他清了清嗓子,拿着手机,难得语气谨慎,反问:“你这是为爱做弟?说实话,有点像人家说的……舔狗。”
叶故:“……不会说话你就别说,我现在很烦,不介意打一架。”
席靳洲最懂适可而止,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那如果她现在在你面前,你会说些什么来挽救一下你之前嘴快的后果?”
叶故嫌弃的推开他的手,转着椅子,背脊中段倚着中岛台,表情傲娇。
几秒后,不出席靳洲所料,叶故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看着席靳洲,道:“外面的弟弟哪有家里的弟弟好,家里的弟弟只会管你一个人叫你姐姐,外面那个姐姐遍天下。”
“你看我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好?”
席靳洲看起来面色沉重,下一秒,手机传来笑声。
“说的挺好,那叫声姐姐来听听?”
作者有话说:
笑死了叶总,写这章的时候真的有画面,叶总真的好像那种大狗勾,喜欢你但又不想服软的那种纠结狗勾~
第41章 玫瑰啊玫瑰
突兀的声音让叶故一下子从椅子上下来, 看着对面悠哉悠哉的席靳洲,怒极反笑。
“行,真够狗的。”说罢, 叶故起身就要走。
席靳洲也不拦他,只是似笑而非的看着门口, 口中念念有词数着数。
“3, ”
“2, ”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 缓缓走过去。
“1。”
洛泱一身吊带裙,站在门口, 眼神平静无波澜的看着想要逃离的叶故。
叶故呼吸瞬间滞住,回头无声瞪着席靳洲。
然而现在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席靳洲只是侧过身,语气带笑。
“来都来了,都进来坐吧。”
客厅里, 席靳洲放下两杯水后,就非常自觉地去了书房,叶故和洛泱相对而坐, 洛泱将手边的包放在沙发上,抬眸看向叶故。
叶故斟酌着,还在想着刚才电话里的尴尬对话。
“没有联系。”
叶故抬眸, 眼神带疑:“嗯?”
洛泱深吸一口气,又道:“在英国,我没有跟任何人有过联系, 沈繁也是上次在商场偶然遇见的。”
许久, 叶故都没有接话。
她是在跟他解释吗?叶故双手交握, 凝眸望着桌上的那杯澄澈的水。
“那租房子……”
洛泱会意, 微挑眉:“只是帮忙罢了,刚好席医生这里有空房子,他一个学生刚毕业也挺不容易的,也算是杨女士的得意门生。”
叶故撇撇嘴,骨节轻响。
“哦。”
啧,还是很烦,好像不管怎么样沈繁都和洛泱有着斩不断的关系。
洛泱喝着水,眼神漫不经心地四处逡巡,随口道:“这房子多少平啊?”
“一百六。”叶故自然接过问题。
洛泱眼神渐深,点点头,似有若无的,状似惋惜:“如果不是他已经找到房子了,那这里还真是不错的选择呢。”
叶故轻嗤,显然还对沈繁敌意很大,想都没想,道:“是不是我当时把房子租给沈繁就刚好遂了你的意了。”
说完,叶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草!这房子现在是席靳洲的,怎么就习惯性说成了“我”!
心中一阵海啸,但面上仍旧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心中想着希望洛泱没有听清楚,以此来含混过去。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只是端着水佯装镇定,眼神各处徘徊,掩饰着心里的慌乱。
一分钟后,洛泱什么都没说,叶故松了口气,算是逃过一劫。
他晃了晃水杯,“我去倒点水。”
刚走过洛泱身边,身后就响起水杯碰撞桌面的声音,清越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空灵:“终于肯承认了?”
叶故身形一怔,绝望闭眼,鼻腔深吸,又坐回了沙发。
叶故忖度着,洛泱看起来并没有生气,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怪怪的,就是周身气场都不太对的感觉。
-“所以这两间公寓房一直都是你的,对吧。”
-“是。”
-“那为什么要说是席靳洲的。”
-“当时的确是他在这里住,所以就,咳。”
-“那当时,我在洛家被关在门外那天,也是你让席靳洲让我来这里住的,对吧。”
对面沉默须臾,才蜻蜓点水般的点下头,没有说话,无声默认。
叶故想,完了,她一定是生气了,刚想开口解释道歉,洛泱却突然起身站起。
声音几不可察的颤抖:“我去下洗手间。”
就这样让叶故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她的背影,一个人在客厅胡乱猜测。
席靳洲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叶故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面,洛泱已经不知所踪。
“人呢?”席靳洲指指对面。
叶故看向洗手间,摇摇头。
“你惹她生气了?”席靳洲在他旁边坐下。
不说还好,一说叶故就想揍他,“还不是你,这下好了,她知道这房子是我的了,之前我借你的名义让她住在这里的事情她也知道了,肯定气我骗了她。”
如果眼神能实质化的话,席靳洲现在大概早已万箭穿心而亡了。
席靳洲耸肩,“我有时候真的好奇,你怎么会是我们中间最早结婚的。”
叶故黑脸,“你骂我,我还是听得出来的。”
席靳洲不置可否,点点头:“你知道就好,我不打扰你们了,医院有事儿,我先走,你好好想想怎么解决问题吧。”
说完,拍了拍叶故的肩膀。
///
镜子里的洛泱,眼神深不可测,直直的看着镜像的自己。
所以她那天看到的诗集会有叶故的笔迹,所以是他在偷偷帮她吗?
因为什么?因为这么多年的朋友关系?还是只是看她可怜罢了?
洛泱现在脑子很乱,乱到没有办法和叶故共处一室。
她一边欣喜,一边又很纠结,纠结自己,也纠结那个神秘的文身,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她想要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贪心,明明回国的时候就告诫过自己,不要奢望,奢望过界是一切痛苦的根源。
可是现在,面对他的事情,她似乎总是没有办法保持在一个分寸有度的位置,一再的做出跨过界线的危险举动。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隐瞒,终究,她会有藏不住的那一天。
“洛泱,你没事吧。”叶故看着时间有点长,他不放心,敲了门。
洛泱深吸一口气,推门出去。
“我没事。”
叶故看她并不像没事的样子,回到客厅,洛泱从包里拿出两颗袖扣,放到叶故手中。
“你落在衣帽间的陈列柜上了,你应该用得上,就给你带过来了。”
叶故骤然间拉住她的手腕,照旧纤细。
洛泱抬眸看他,叶故沉吟:“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没事。”
洛泱眸光黯淡一瞬,很快隐藏。
良久,她沉静开口:“我们或许应该达成一个相处条款,避免像昨天那样发生矛盾而难以解决。”
洛泱栗色的发丝自然微垂,落在锁骨处,相得益彰。
叶故看着她,没有丝毫犹豫,“好,一切看你。”
条款内容不算多,也比较日常,叶故强烈要求每周一次两个人的单独相处时间,洛泱拗不过他,只能答应,而条款最终规定,如果谁违反了就要满足对方一个要求或者罚款。
“毫无保留这一条可以删掉么?”洛泱斟酌着是想看向叶故。
“可以。”
谁都会有秘密,如果她现在不想说,他不勉强她,他会等到她想说的那一天。
洛泱其实有点惊讶,叶故难得没有执著的追问缘由,但转而想到那文身,或许也解释的通了,是她失算了,毕竟没有谁会是没有秘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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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沈繁而产生的矛盾算是翻过篇了,洛泱再次回归到正常的工作日常里。
但总是隐隐感觉到哪里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好不容易在洛泱百般央求下抽出时间来,站在从没有来过的别墅前,桑槐遇难得拧眉,打量着问:“你买房了?”
洛泱失笑,还是田甜冒出来说:“哪能啊,这里是叶少爷十岁生日的时候李阿姨给他的生日礼物,只不过从来也没来过,所以我们都不是很熟悉。”
桑槐遇不禁慨叹:“这声少爷,不是白叫的。”
“不过你怎么要到钥匙的啊?”田甜都知道叶故这人最会追问,想瞒着叶故给他惊喜可能性几乎为零。
洛泱笑:“没问他啊,钥匙在李妈那里,我已经拜托李妈不要告诉他了。”
田甜憬然有悟,怪不得少爷那个粘人精没有跟过来。
虽然没有人来住,但还是有人定期来打扫,所以屋里照旧一尘不染,桑槐遇将洛泱手中的蛋糕放进了冰箱里。
“阿河,你真的不觉得累吗?”
洛泱回头,看着站在厨房里凝望着自己的桑槐遇,眼中是动容。
她清浅勾笑,开玩笑似的,“累啊,这气球还挺多的。”
桑槐遇叹气,“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洛泱沉默,只是一心在弄手中的气球,向来有话直说的田甜看向桑槐遇摇摇头。
三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及洛泱的心事。
洛泱想起什么,忽的问:“叶故身上有一个文身,你知道吗?”
田甜想都没想,“知道啊,不就是他那里有个挺深的疤吗——”
说到一半,田甜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突然闭嘴,但早已为时已晚。
洛泱眉眼严肃,“怎么会有疤?”
田甜绞着手,犹豫着要不要说,被洛泱的眼神盯得有些软了,才松口。
叹气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腰间盘突出,因为长时间久坐,过于严重只能选择手术。”
“李燕阿姨说是他刚开公司那会儿整天整天没日没夜的开会工作,经常连轴转的那种,后来有一天就整个人都瘫痪似的站不起来,就住院了。”
“我也是之前去他们家吃饭的时候听到的,好像知道的人不多,因为他觉得丢脸就不让说,他要是知道我告诉你了,我就完蛋了,所以阿河你千万不能说出去啊。”
久坐……到底要久坐到什么程度才会严重到那种地步。
洛泱想不出来。
田甜撇撇嘴,“我估计他就是怕那个疤太丑了才去文身的吧,反正要我说男人有点疤挺正常的。”
后面田甜又说了什么,洛泱压根也没有听清楚,只是拿着手机在沙发上出神。
她和叶故的聊天还停留在那天吵架时候的地方。
洛泱:今天晚上你忙吗?
那边回的很快,几乎没有时间间隔。
叶故:不忙,怎么了?
洛泱:【定位】晚上七点你可以来一趟这里吗?
叶故看了看,这里不就是小时候两个人在这里炸厨房的别墅么,唇角微勾,回:好,你等我。
另一边刘旻几次叫:“叶总,叶总,这次的规划您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