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可真不是好人啊。”
盛弋然扫了眼信的内容,“换个人就截然不同。”
啊?
时音没听明白。
骨节分明的手翻开四书五经,从里面抖落出一样东西,是另一块玉佩。
段逸。
听听,多么人模人样的名字。
就是不干人事。
“如果是我,这么打听一个人只会是喜欢。”他放下手里的书,狭长深邃的眼注视她,“根本舍不得。”
他话好似意有所指,眼底聚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湖面平静倒映着她小小身影,下一刻就要沉入湖底。
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手指,有些受不住他这般目光,僵硬着移开眼,把重心放在别处。
“那是什么?”
凳子下有东西在亮,盛弋然视线追逐着她,舌尖扫了下后槽牙,满脸无可奈何。
大概十分想要替沈清婉讨回公道,后面的环节两人都过得很快,直到完成全部单线任务,汇合点其他几人已经等在那里,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瞧见他们一个个都来了精神。
穆彦上下打量一番盛弋然:“盛老三你居然还活着。”
盛弋然单手揣兜,一个冷眼扫过去。
简钺:“老三再坚持一下,我们已经帮你联系了医院,一定会请最好的医生给你最好的治疗。”
“.......”
盛弋然揉了揉眉心,忍无可忍的踢简钺一脚,简钺像是早就预判到,双腿一跳躲开,面露得意。
盛弋然冷笑,在他还没落地又是一脚,这次简钺直接摔倒在地,臀部和水泥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简钺痛得龇牙咧嘴,“盛老三,你大爷的。”
时音看着两人,头上都标着“地主家傻儿子”几个大字。
孟如芯从他们手里拿过开启密室的钥匙,三组手里的钥匙合完整,“咔哒”一声,铜色大门缓缓打开,入目是布满红色的喜躺,高堂满座,红烛摇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拜”字话音落下,大门忽然关上,屋内一片漆黑,时音下意识去拽身边人,微凉的手握在她手腕,很轻,一点力没用。
“没事。”他轻声安抚。
时音手捏着他衣摆,退到墙角,“她们俩怎么拜堂了?”
盛弋然低头,配合她说悄悄话,“应该是拜完堂后被杀的。”
果然—
下一秒火光冲天,所有宾客都喝了不少酒,对起火根本没有发觉,等发现时早已来不及,大门被反锁,活活烧死。
沈清婉在凄厉大喊,追着段逸想要杀了他,段逸站在火光中等着沈清婉来,任由她掐住自己脖子,沈清婉终究是不忍心,流着泪慢慢松手,一遍遍问为什么。
段逸苦笑两声,手里的刀再次捅进沈清婉心脏。
“你不能活,你们一家都不能活。”
沾染鲜血的刀从沈清婉身体拔出,沈清婉死不瞑目,段逸伸手捂上她的眼发现怎么都不能让她闭上,笑着抬起沈清婉的手,握住刀柄,插进自己心脏。
鲜血喷涌,两人倒在一起,被大火化为灰烬。
画面斗转,是两人生前的画面,每一帧都很美好,互许承诺定下终身,耳边响起伤感的音乐,伴随着沈清婉和段逸独白,时音眼眶有些发烫。
一张纸巾递过来,时音闷声道谢。
“感动了?”盛弋然问。
“不全是,替她可惜。”
虽然故事是虚构的,但生活在那个年代沈清婉排除万难跟段逸在一起,按照剧本设定本是苦尽甘来光宗耀祖,却是无人生还。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时音摇头,“我不可能是她。”
盛弋然点头,揉了揉她的头,轻笑,“你不会是她,你值得最好的。”
长达四个小时的密室结束,几人在客服的带领下出来,从储物柜里拿出自己的东西,时音低头看手机,发现程女士给她打了两个电话。
丝毫不敢耽误的回拨过去。
“喂,妈妈,刚刚我在玩密室没带手机。”
程女士:“晚上我跟你爸要参加一个聚会,不回来吃饭。”
“好。”
挂断电话,其他人还在等她。
徐婷:“接下来去哪儿?”
才四点还早。
孟如芯:“我有事,先走一步。”
胡月:“我也想起我还有事,大哥带我一程。”
徐婷也赶紧追上去:“我想起我家里煤气没关,先走了。”
“盛先生,麻烦你送音符回去。”
盛弋然点头,声音温和,“放心。”
“......”
“现在她家里还用煤气?”时音拉好羽绒服拉链,把下巴藏进围巾,“你不用送我啦,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穆彦:“时妹妹,你就让他送吧,他闲着也是闲着。”
简钺附和:“就是,如果不送你,他的驾照考来干什么,不如一把火烧了。”
穆彦一拍脑袋:“我忽然想起我家里煤气也没关,我得赶紧回去。”
简钺慌慌张张,“我跟他一起回去关煤气,回见!”
“哎—”
时音伸出尔康手,一脸莫名其妙。
盛弋然上前半步,声音清润舒朗,裹带笑意,“要去我家参观奥特曼吗?”
作者有话说:
盛公子:你值得最好的。
我就是最好的。
PS:“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春日踏青郊游,风吹杏花满头。原野小径上是谁家少年,仪表堂堂、风度翩翩。
我想要是能够嫁给他,这一生也就满足了。即使被无情地休弃了,也绝不后悔。—出自韦庄的《思帝乡·春日游》
第二十二章
时音的尔康手停在空中, 好半天才缓缓收回,“看、看奥特曼?”
盛弋然点头,“之前说好带你认的。”
时音低头对着手指, 她以为只是随口一说呢,她其实不太相信光的,认识迪迦只是因为那时候电视只播迪迦, 里面饰演迪迦的演员也很帅而已。
“你家离这儿挺远的吧。”
上次他发的地址在她家附近, 从这里过去要一个小时。
盛弋然也想到这点, “那先去吃饭。”
黑色越野停在路边,时音坐上车后知后觉最近好像跟盛弋然的交集很频繁。
扣好安全带,“你不忙吗?”
盛弋然将车驶出车位, “还好。”
“我看电视里面的总裁, 不都是开不完的会签不完的字和见不完的客户吗?”她好奇的问。
怎么感觉他没什么事似的。
除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手里拿着文件。
“每个部门都有相应负责人, 不需要事事都跟我说, 主管和总监会整理需要我处理的问题交给秘书,秘书再筛选一遍交给我。”他温声解释, “开年和年尾最忙,项目的启动收尾需要核查。”
听起来好像挺简单的。
时音“哦”了声,原来这就是集团大佬的生活。
方向盘打了个圈,车子拐进车库,“你呢,平时休息喜欢做什么?”
“追剧,玩手机, 长假的话会出去旅游。”她蹦跶下车, “我生活还挺单调的。”
最大的活动就是被她们缺人拉来玩密室了。
“那我们挺像。”
时音:“我们不一样。”
“嗯?”
“你会赛车还会射箭。”
还能看奥特曼。
盛弋然笑了声, “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时音想了下自己手忙脚乱开车横冲直撞的样子, 还有根本拉不动弦的画面,头都摇出节奏来,“我肢体不协调,算了算了。”
动脑子的事她可以试试,动手不行。
“很简单,包教包会。”
时音被他真挚认真的模样唬住,“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时音想了想,真没有。
跟着走了一段距离,发现不对劲,“来超市干嘛?”
盛弋然推了辆购物车,“买菜,做饭。”
“你会做饭?”
盛弋然单手搭着购物车,逆天长腿微微屈膝,“我还有厨师证。”
时音鼓掌,“你好全能。”
不像她,厨房杀手。
有一次她心血来潮想做饭,结果差点把厨房给烧了,后来程女士和时爸爸为了整栋楼的安全严令禁止她再进厨房。
“我是被迫的。”
他小时候送到爷爷家,初中被接回来,爸妈长期不在家,请的阿姨只负责屋内清洁。
“我爸让我自己做饭,不然就等着饿死。”
盛董事长是说到做到,从不给他零花钱,只会在冰箱里塞满食材,看他小小的身影在厨房忙碌,倚在墙边苦口婆心的道。
“你现在恨我,长大你就知道我是为了你好,要想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不然就你的臭脾气,打一辈子老光棍。”
盛董果然深谋远虑。
时音听完对他很同情,拍了拍他的肩,“都过去了。”
盛公子立刻展颜一笑。
“我们买什么?”时音问。
花花绿绿的菜她是不认识的,哪块肉好她也看不明白,都是工作人员推啥买啥。
“你想吃什么?”盛弋然推着购物车,时音走在旁边。
这个点逛超市的年轻人不多,他们前面有一对,女孩被男生圈在人与购物车间,说话时两人脸帖脸,亲密得很。
盛公子冷哼一声:秀什么东西。
他也有老婆。
“要不吃虾?”
水产区的基围虾很大一只只的,基围虾比小龙虾肉多,还便宜。时音偏头看他,“可以吗?”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梨涡清甜。
“什么都可以。”
小姑娘立刻笑得眉眼弯弯,“谢谢。”
盛弋然单手撑脸,眉眼温柔的看她低头选虾,不知想到什么低笑起来,时音选好虾回头就瞧见他这般,“你笑什么啊?”
“我想到高兴的事情。”
????
“选好了?”
时音把手里袋子给他看,“应该够了吧。”
小半袋,大约两斤。
将基围虾放进购物车,“买点配菜。”
除了基围虾两人还买了排骨和牛腩,香辣基围虾,红烧排骨和焖牛腩,三个硬菜就这么搭配好了,最后盛弋然挑了两个西红柿和青菜,排队结账。
高高大大的男人在队伍中十分惹眼,时音站在出口等他,四下看了眼,旁边队伍中的几个小姐姐正朝盛弋然方向看。
“时音。”他唤她。
时音抬头看过去,“什么?”
“吃棒棒糖吗?”
白皙修长的手里握着五颜六色包装的棒棒糖,棒棒糖在他手里显得格外的小,眉眼弯起好看的弧度,声音清润疏朗,唇角带笑。
时音喜欢吃甜食,“吃,我要草莓味的。”
盛弋然笑出声,“好。”
棒棒糖被放回去,他垂眼仔细挑选着口味,终于找到草莓味,冲她挥舞两下,仿佛在求夸奖。
时音失笑,看不出来盛公子这么孩子气。
——
棒棒糖这个东西时音前几天才吃过,表哥喜盒里面的糖都是她一人吃的,不过那糖是牛奶味的,吃着吃着会有点腻。
时音拆开包装,粉色圆乎乎的糖立于顶端,草莓的甜混着一点点涩,恰到好处。
盛弋然拎着东西走在身侧,偏头看她,小小的一只,跟个小孩似的,一颗糖就让她开心得不行。
棒棒糖被她咬在嘴里,左侧腮帮鼓鼓的,侧脸看过去像快要吐泡泡的金鱼。金鱼将棒棒糖换了个方向咬,纤长的眼睫眨了眨,眉头皱了下。
“怎么了?”
她捂着腮帮,苦兮兮的,“没咬动。”
棒棒糖被咬碎一小块,碎的那一块贴在小姑娘唇边,盛弋然眸色沉了沉,想要替她弄掉,时音先一步发觉,舌尖一扫把碎糖卷入口腔。
“好吃是好吃,就是费牙。”
盛弋然回答:“以后给你买软的。”
越野开进高档公寓,两人乘电梯到十五楼,盛弋然走在后面,两手拎满东西。
“密码和手机密码一样。”
时音抹开密码盘,输入几个数字,成功开锁。
盛弋然家整体采用黑白灰风格,大理石的瓷砖倒映出人影,低调又不失大气奢华。玄关处铺着地毯,地上摆放一双男士拖鞋。
盛弋然将手里东西放到柜子上,从柜子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拆了放下,“试试。”
跟他那双是同款,颜色不同。
一个蓝色一个粉色。
女孩的脚放进拖鞋,像一只雏鸟,她轻轻蹦跶两下,“可以。”
时音打量着客厅,很简约的轻奢风格,但每一处都经过精心设计,客厅与阳台间是两扇落地窗,灰色的L字沙发,沙发与茶几间铺了地毯,上面放着坐垫和抱枕,茶几放着黑色手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