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音:“......”
盛弋然:“.......”
二十多年的脸在今天全丢完了!
她想在地上找个缝把自己塞进去。
有没有哆啦A梦跳出来给个时光机,把时间调回到一个小时前,信女愿意用一顿不吃肉来换。
可惜根本没有时光机,更没有哆啦A梦,只有想要当场就跑的尴尬。
她怎么就没多问两遍确认位置。
为什么不问一下他到底是不是来相亲的。
他这气质长相还需要相亲吗?!
时音头磕着菜单,有些疼。
事已至此,再多如果都已经没用了,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跟人道歉然后离开。
深吸两口气,笑得梨涡浅浅,低头诚恳开口,“真是不好意思,我记错了座位号认错人了,打扰您了。”
男人眉眼轻抬,“没关系。”
声音淡淡,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时音没忍住捏了捏自己耳朵,要命了,这个声音实在太好听,再多听两句她连孩子名字都要想好了。
“我......”
“方便一起吃个便饭吗?”她刚要说话,男人接着开口,“一个人吃饭,有点孤单。”
时音揪着大衣布料。
帅气的小哥哥邀请她共进午餐,她当然一千个愿意啊,头点得跟捣蒜似的,随后又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有点不太矜持?
偷偷看过去,男人眉眼轻舒,嘴角噙笑。
蠢死了!
“时小姐,请坐。”男人笑道。
为了谨防再做什么傻缺举动,时音不断给自己心里暗示“淑□□雅,八齿笑,少吃少说,多喝水”。她随便点了个吃起来优雅的甜品,盛弋然合上菜单交给侍者,侍者说了句“请稍等”拿着菜单离开,气氛再次凝固。
时音佯装自然的端起杯子喝水,视线却悄悄往对面看,恰好对上男人看过来的目光,像是上课开小差被老师逮个正着,慌乱移开眼,装作专心喝水。
故作弥彰的举动,盛弋然手指摩挲了下洁白瓷实的杯身,“时音。”
唇齿间溢出的两个字,像是带着某种召唤的魔力,时音立刻抬眼看过去,触及他的目光却又生了怯,看向别处。
盛弋然嘴角勾出浅浅弧度,“可以这么叫你吗?”
时音心里头都快点掉了,但没忘记给自己做的淑女暗示,拨弄了下耳后头发,“可以。”
“会不会耽误你......相亲?”
她适才的举动,显然是来跟素昧蒙面的异性相亲,跟他吃饭放对方鸽子不太礼貌。
时音看向另一边座位号为“八”的桌,“他没来。”
咖啡厅二楼都是双数桌号,一楼是单数,八号位置一直没人,对方说的没见到她也是谎言,看来是跟她一样被迫相亲的。
这样简直皆大欢喜。
盛弋然顺着她视线看过去,眉骨轻抬,“真巧。”
时音手指蜷了蜷,“是啊。”
真巧。
尴尬裂开一条缝,盛弋然上身后倾,双手搭在桌边,慵懒随意,眼角微敛,带着几分温和,颇有一股引诱对方开口的意味。
二十出头的女孩,皮肤白皙如雪,浅色的针织衫,绿色大衣搁置一边,头顶暖色灯光落下,映照她小巧漂亮的脸蛋,杏眼清澈明亮,带着青涩和羞怯。
咖啡厅的暖气开得不低,脸颊渐渐泛红,纤细手指扯了扯脖子上围巾才恍然大悟居然没摘掉围巾,似觉得丢脸,她垂眼把围巾解开,小心叠好放在大衣上。
他笑了声,立刻引得女孩抬眼看来,不到半秒又挪开,声音小小的,“你笑什么?”
他脸上笑意却不减,“觉得今天挺幸运。”
幸运?
是因为她吗?
她忍不住脑补。
盛弋然没说话,抿了口咖啡,静等着对方开口,目的很快达到,时音问:“你们过年都不休假吗?”
他一身正装西服,身旁放着蓝色文件夹。
一楼响起钢琴曲,舒缓轻柔的曲子,食客们交流低如喃语,太安静了,安静得好不容易打散一些的尴尬又回来。
“服务行业,没办法。”
时音眨巴眼,继续咬钩,“你是做什么的呀?”
问出去就开始后悔,说好的优雅淑女呢,这么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对方会觉得她是查户口的吧。
“金融。”
时音脑海浮现电视剧里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高级CBD办公楼,在电脑前观看各种股票基金走向,游刃有余的解决每个问题。
社会精英。
难怪气质这么好。
对话讲究有来有回,轮到他的回合了。
“你呢?”
“我还在念书。”
他点了点头,难怪。
侍者呈上餐品,除了她原本点的水果沙拉,还有樱花寿司,三文鱼,辣白菜炒年糕,提拉米苏。
每一样都落在她口味上。
“不小心点多了,可以帮忙分担一下吗?”
时音要哭了,怎么有这么好的人,长得帅声音好听就算了,还如此善解人意温润如玉。
没吃早饭的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那我不客气了。”
盛弋然轻笑,“随意。”
女孩低头专心享用食物,美食让她心情大好,眼睛都开心的弯起,像挂在天上的月牙,虽很饿吃得却克制,脸上写着:“要保持淑女形象,不能闹笑话。”
盛弋然眉梢轻挑,眼里多了丝趣味。
刀切下提拉米苏一角,勺子盛起送进嘴里,甜甜的味道在口腔散开,又不甜得腻人,制作烘烤时间都恰到好处。
“好吃吗?”
“好吃。”她连连点头,有了美食的投喂,时音渐渐放松下来,“你也喜欢吃甜食吗?”
他们口味还挺一样。
盛弋然浅笑,骨节分明的手握刀叉,轻巧切下牛排放进面前盘子,推到她面前,“尝尝牛排。”
牛排七分熟,加上好伙伴黑椒,鲜香味浓,牛肉鲜嫩,骨头带筋咬劲十足。
“牛排是这里的招牌。”盛弋然说,又一块切好的牛排放进盘子。
时音单手撑脸,“你常来这里吗?”
“偶尔,今天的客户住这附近。”
盛弋然又切下一块牛排,落进她盘里。鱼儿已经成功上钩,接下来的谈话变得顺畅许多。
盛弋然知道她二十二岁,就读于C大,播音主持系的大三生,今天是被迫从家里赶出来相亲的,误将“是八号桌”听成了十八号桌,才有了认错人的误会。
一顿饭在愉快中结束。
结账时时音想要付款,男人拿过账单签字递给侍者,“你陪我吃饭哪有让你付钱的道理。”
时音收回想要扫码的手,“那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礼尚往来。
本来认错人就很不好意思了,现在还白吃白喝。
盛弋然拎起大衣挂在臂弯起身,蓝色文件夹放在大衣上,手臂弯曲固定不让文件夹滑落,“可以。”
时音围好围巾,不想再穿那件祖母绿大衣,她走在后面,可以正大光明打量男人身材,颀长挺拔的身高,比例完美,熨烫平整的西裤下包裹着笔直修长的腿。
男人身高至少一米八五,比她高一个头。
手指拨弄围巾,出了这扇门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了吧?
要不要去加个微信?
她走神的想着,没注意旋转门的方向,额头直接跟玻璃来了个亲密接触。盛弋然回身就看见小企鹅似的姑娘直直撞上玻璃,捂着额头龇牙咧嘴。
忍了忍没忍住,笑出声来,“试试玻璃和额头哪个硬?”
“......”
时音要原地起跳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狡辩!
“我刚在想事情,走神了。”
盛弋然微微躬身,单手撑大腿,“想什么呢?”
突然拉进的距离,清新好闻的味道涌入鼻尖,是男人身上的,抱着大衣的手收紧,她抿了好几次唇,琢磨“可以加个微信吗”该怎么说。
盛弋然耐心十足,静静等着她开口。
一阵冷风刮来,时音冷得打了寒颤,下一刻一件大衣披到肩上,修长如竹的手掸了掸肩头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天气冷,别感冒。”
时音觉得自己又好像不能思考了,这个人怎么这么好呀,呜呜呜呜。
女孩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白皙的小脸也通红,盛弋然替她拦了辆出租车,他单手撑着车顶边缘,垂眼看里面的时音,漆黑如墨的眸子沾染笑意,薄唇弯了弯,“再见。”
时音眨了眨眼,亮晶晶的眸倒映两个小小的他,声音温软,两侧梨涡甜得可爱,挥手,“再见。”
盛弋然意味不明笑了声,“下次见。”
啊?
下次见?
什么时候?
不等她问,盛弋然已经后退两步,车子发动,两人距离越来越远,她转身透过尾箱玻璃看见双手揣兜,回身往另外一个方向去。
作者有话说:
盛弋然:套路老婆,从现在开始
第三章
男人的身影一点点远去,模糊,最后变成小小的原点,再也看不见。
时音还沉浸在他那句“下次见”,从包里摸出手机,微信群的消息已经快九十九加,都在关心她到底有没有把帅哥拿下,甚至三人已经开始下起赌注。
徐婷:我赌十块,她根本都没敢要微信。
胡月:万一人帅哥跟她要了微信呢?
孟如芯:就音符那乌龟似的胆子,穿着祖母绿军大衣坐下就开始手足无措话都说不利索。
胡月:可能人帅哥就喜欢她这种呢?傻兮兮的,看起来好骗。
徐婷:有道理。
孟如芯:倒也合理。
时音:“......”
当事人时音敲了个问号过去:你们礼貌吗?
其他三个人不约而同甩了表情包出来,孟如芯发了个很拽的跷二郎腿儿双手抱臂表情。
“一看你这个话就知道失败了。”
时音垂头丧气,双手在屏幕上快速打字:【确实,我现在已经打车回家了。】
胡月:你一个人?
难道我还是一只狗吗?
徐婷:我很好奇,你说的相亲大帅比有多帅,比我们学校校草还帅吗?
她们学校校草是标准的白马王子模板,长得帅,性格好,成绩顶尖,对待所有人都温和绅士,但又保持着恰当距离。
没有女生不喜欢这样的男生,时音也是,只不过如今校草的脸完全被另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替代。
盛弋然皮肤接近冷白,薄削的唇微抿,一双狭长的眸子深邃如墨,头顶洒下细碎的光,像是揉碎了星辰。笑的时候唇角勾起恰到好处弧度,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凸起的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滚动,在喉结左侧有一颗浅褐色的痣,很浅,但在冷白色皮肤却有些显眼。
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衬衫熨烫得没有一点褶皱,领口直面翻转,衣摆塞在裤腰里,金属暗扣的皮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笔挺的西裤包裹着一双修长的腿。
整个人清冷又禁欲。
但他的谈吐举止又不会让人有半点距离疏离感,进退有度,教养分寸十足。
契合女生梦想中男神的模样。
可惜,男神并不是她的相亲对象,出了那扇门,偌大的城市里他们再难遇见,这大概已经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早知道要个微信了。
不过他多半会拒绝吧,毕竟她们都不熟。
她悠悠叹气。
群里三人还在等待回复。
“比校草帅。”
“但他不是我相亲对象。”
群里安静好一会儿。
徐婷:?
胡月:??
孟如芯:......???
“所以你穿着祖母绿军大衣相亲,发现对方是个大帅比,结果这个大帅比是被你认错了,现在你跟这个大帅比已经分道扬镳了?”
时音耷拉下脑袋:“他邀请我一起吃了个午饭,给我打了车。”
徐婷: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赶紧打车滚?
胡月:向徐婷转账十元。
胡月:萌芽还没长出来就被扼杀了,当事人现在心情如何?
当事人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时音付钱开门,肩上有东西滑落,回头一看才发现是盛弋然的大衣,刚刚他替她披上后就一直没取下,上了车她纠结于到底要不要加微信之间没想起把衣服还给人家。
忽然明白盛弋然说的下次见。
极具绅士风度的盛先生没有开口让她还衣服,而是让她下次还回去。
这么说真的有下次见?
刚还头顶乌云密布的天忽然转变为晴,晴不到两秒又重新阴下,有大衣又如何,他们没加联系方式怎么还?
空欢喜一场。
套上自己的祖母绿大衣,抱着大衣下车,小区有家便利店,她进去买了好些零食,决定化悲伤为食欲,不吃完这些零食她绝不出门。
时爸爸和程女士都不在家,将袋子里的零食拿出来放进零食收纳箱里,用衣架将大衣挂起来,属于男人清新味道从衣服上传来,不由地想起他给自己披上衣服的温柔细心。
她长叹口气,将衣柜门关上,坐到电脑前拆开薯片,掐着时间打开视频播放器。
最近出了个甜宠剧,时音看得津津有味,每一集都追,等更新途中还把之前的内容重刷了三次遍。
程女士打来电话。
时音心情十分轻松,“喂,妈妈。”
“你回家了?”听着她这边听不懂的台词声,都不用猜知道她在哪儿。